《我曾》江邃

5、第 5 章

　　第五章
　　仅仅数日，谢倦就跟班上的人混得很熟了。才开学，大家放飞的心还没收回来，抓紧一切时间搞些事情做。“这个周末给倦哥来个接风宴？”“好好好，我觉得可以。倦哥请客。”
　　“倦哥家财万贯。”“倦哥心系天下。”“倦哥是伟大的父亲。”“说什么呢，倦哥是你爷爷，我才是你爸爸，辈分不能乱。”
　　数学课代表笑着捅了谢倦一下，意思是你要适应这群神经病。谢倦顿了顿，猛地站起来，班里顿时安静下来，等待着生死抉择。“好好好，拿你们没办法了。”谢倦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地点你们定，钱我付。”
　　突然有种成为三班的王的感觉。如果忽视钱包空空的前提。
　　“耶！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幸福了，倦哥我爱你。”
　　“我不接受只贪图我的钱，不贪图我美色的男人。”谢倦看着叫的最大声的数学课代表。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神经病吧。刚才在我面前演的还挺像个人的。
　　许宣在补觉，被那一嗓子嚎醒了。“啊什么？有人请客了？”
　　谢倦走过去，躺在许宣身上，“你是怎么听见的啊，美食对你这么有吸引力。”
　　想法得到肯定的许宣：我不是在做梦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幸福了。”
　　谢倦：果然奇葩的班风会传染，这感叹方式都不带区别的。
　　江离走到谢倦身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谢倦从余光中看到江离走过来，伸手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江离。“这两天看你总喝凉的矿泉水，你自己胃不好，自己注意点。”
　　江离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出神。谢倦顿了一下，“我没用过，回来的时候才买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前两天忙得忘记带过来了。热水间不远，别懒得走路。”
　　江离看着带着金属光泽的保温杯，打开还有温度适宜的热水。他突然有种冲动，谢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倦，你……”话要出口，江离却突然意识到，谢倦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种关心从没有变过。反而是自己胡思乱想，莫名其妙。矫情死了。
　　江离语气如常，仰起头来看着谢倦，“谢谢倦哥，知道了。”
　　许宣戳戳两人，“老师来了，快走吧。”
　　地点定在学校外的烧烤店。
　　还有冰啤酒。少年总是勇敢而坚定，是碰杯也不会感叹的年岁。还有大把的时光，大把的精力和价格不菲的梦想。
　　挺热闹的。江离借着上厕所把余寒叫了出来。“聊聊吗？”
　　余寒笑了笑，“当然可以。”
　　“好奇我和我男朋友的故事吗。”
　　江离盯着余寒脸上的微笑，很低地嗯了一声。
　　“我对象是楚珏，你们应该都知道，毕竟全校公开了。他优秀得耀眼，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我没有远大志向，没有特长兴趣，只想慢慢磨完了岁月。我也很奇怪我还没进入壮年，怎么就变得很得过且过。”
　　“这种状态，一直到我遇到楚珏。”
　　“相识相知，这种过程太多细节。我不详细说了。在一起后，遇到的事比之前沉重太多了。我懦弱胆小，好几次想过放弃。我也想过，我是不是没有那么爱楚珏。不是说深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坚定吗。楚珏对我那么好，我那么不起眼，我还那么轻易放弃，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楚珏的。”
　　“觉得还是暧昧的时候最幸福，没有流言蜚语，有着最亲密的距离。有一段时间迫于家庭和学校的压力，我一度变得很抑郁。所以当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楚珏只是抱了我一下，说，“离开我你一定要快乐。”
　　借着夜光，江离看到余寒眼眶红了，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原来有一种爱，是它存在的时候不明显，消失的时候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为了楚珏从厌恶同性恋到成为同性恋，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我爱他，远远超过我以为的爱。”
　　“我不断麻痹我自己，楚珏放手那么利落说不定也没那么爱我。仿佛就能好一点。”
　　直到余寒有一天听说，楚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他一夜夜地睡不着觉，只能吃安眠药。前一天晚上，是我们一年的纪念日，他吃安眠药也没睡着。所以第二天太困摔下来了。”
　　所幸台阶不高，只是崴了脚。
　　余寒没想到，一年来第一次主动去找他是这样，余寒满脸眼泪，在医务室吼他，“你有病吧，我哪里好了，我值得吗。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在作践谁。”
　　楚珏一把把他拉过来，吻住了他的唇，吻住了做梦都想再拥有一次的人。
　　余寒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认栽的感觉。
　　“楚珏，我把命都给你，我们重蹈覆辙吧。”

　　在风中，余寒的声音很低，却又格外坚定。江离看到了余寒眼泪不要钱一样掉。大概这就是所谓深爱。
　　江离知道楚珏同样深爱余寒，只有深爱，才可以放手都这么利落。
　　“我现在还是很懦弱，很胆小。但我记得，有一个叫楚珏的人，值得我时刻为他勇敢。”
　　江离看远处的烧烤店，找到了被围住的谢倦。谢倦，你又是为什么回来啊。
　　余寒擦擦眼泪，笑了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好丢人啊哈哈哈哈。”
　　江离笑了笑，认真地看着眼角湿润的余寒，“不，余寒，你很棒了。在你站起来说你有一个男朋友，他很帅的时候。你已经足够勇敢了。”
　　我与你分开一百次，却想第一百零一次和你重新开始。
　　而我更庆幸的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