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胖咪子

14、第 14 章

　　办公室里，于飞随手扒拉着折叠窗叶，痛彻心扉地看着尚涵明摇头，“禽兽，真是禽兽。”

　　小姑娘软趴趴的一声“于飞哥哥”反复在脑海中回荡，尚涵明微微一笑，刚才的无声对骂终于化为出声攻击，“他妈关你屁事。”

　　于飞满脑子都是刑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忐忑地问：“成年了？”

　　尚涵明一脸这是什么屁话的鄙夷表情，“二十了。”

　　回想起姑娘两条黑马尾甩来甩去的模样，于飞还是不太相信，“真的假的？身份证看过没有？”

　　尚涵明“嗯”了一声。
　　上回出城临检时他特意看了，他也怕掉坑里。

　　“那就行。”于飞松了一口气，跌回沙发上，“我这不是怕你一时想不开犯了法，把自己搞进去了嘛。”

　　尚涵明不慌不忙地和于飞对视，用淡然的语气说嘲讽的鬼话，“和十四岁以上的女性自愿发生关系不属于犯罪。有空多看点书。”

　　“兄弟，这姑娘你真别玩了，有点良知吧。”于飞叹口气，拍拍他的肩。

　　其实二十岁，也不算小了。
　　尚涵明过去也谈过不少女大学生，都没有顾宜尔看起来那么青涩。
　　问题大概出在她的长相上，看上去实在太稚嫩了些，再配上一副害羞胆怯的性格。
　　说来也有点奇怪，她那张几年前拍的身份证照片，都比现在看起来要成熟几分。

　　他调开了目光，“没睡。”

　　于飞怔住了，“哦？这倒是没想到。真就纯谈感情啊？你他妈中邪了？”

　　尚涵明想摸烟，指尖触到烟盒坚硬的边角，又啪一声扔回茶几上。“人性复苏，没见过啊？”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

　　在尚涵明过往的情史里，第一天就睡是标配，要是见面超过两次还没上 | 床，证明他的小兄弟对姑娘提不起兴致来，可以歇歇换个目标了。
　　对顾宜尔，他最初是抱着大鱼大肉吃多了换个腐竹杭白菜尝尝的心态，可时间越久，他就越来越不知从哪儿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是真有点下不去狠手。

　　*

　　顾宜尔亲亲热热地跟秘书小姐姐告别，回到办公室门口，听见的就是于飞洋洋得意的威胁，“下周末聚会一起带来吧。黄鹏最看不得你这样，我等着看老黄骂死你，哈哈哈哈哈。”

　　顾宜尔记得黄鹏，是她第一次见到渣男之光那天，在咖啡厅的另一个男人，对渣男之光的爱情观念十分不赞同。
　　感觉是个好人。

　　事实证明，黄鹏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了。

　　镭射灯刺瞎双目，低音炮震耳欲聋，酒气熏天乌烟瘴气。
　　舞池里挤满了疯狂扭动的躯体，四处回响着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嚎叫。

　　渣男之光将顾宜尔半搂在怀里，穿过扭成各种奇异形状的人群，察觉到她快哆嗦成了小鸡崽，便俯身在她耳边问道：“很少来？”

　　顾宜尔正在竭尽全力抑制自己扑进舞池的冲动，四肢就快要不听使唤，神经疯狂想要冲破皮肤的束缚融进群魔乱舞的人群里，叱咤风云制霸一方。
　　压抑本能的矛盾浮现在脸上，转变成了惊慌和紧张，她慌慌张张点头，“嗯，只去过清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唉，离她上一回来这种地方已经好几个月了，舞技肯定都生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炸翻全场。

　　顾宜尔死死攥着他的手，跟着从踩上去“噔噔”响的旋转扶梯上了二楼。

　　卡座里男男女女的，稀稀疏疏坐了七八个人，看见尚涵明带个新面孔出现，神色各异，有人发出“哟呵”的起哄声。

　　在卡座前站定，尚涵明轻推了她一把，简单带了一句，算是介绍，“我女朋友。”

　　也没人追问顾宜尔的名字，在场谁不知道，尚涵明身边的姑娘换得频繁，费心记住这个，那边已经换到下下个了。
　　况且万一叫错名字多不好，干脆就别问，统一处理，年纪大的就叫小姐姐，长得小的全是妹妹。

　　顾宜尔努力将存在感放到最低，目光飘忽地跟大家小声问好。
　　她有点怕在这种地方遇到什么老熟人，一戳就全露馅了。

　　退了两步，撞到宽阔紧实的胸膛上，男人把她整个揽进怀里，“不用怕。”

　　座上有个男的挤眉弄眼，“尚哥，妹妹这身打扮，挺情趣啊。”

　　顾宜尔愣了愣，她这一身樱花妹学生装，出现在这种地点，是挺像带点黄颜色的情趣扮演。

　　尚涵明冷声警告，“放干净点。”

　　那男的一下懵了，“怎么了这是？”平时他们这种心照不宣的玩笑开得还少吗？

　　于飞赶紧上来打圆场，“哟，兄弟，别，这回的妹妹是真妹妹。”

　　顾宜尔又往后缩了缩，视线转一圈，掠过俩姑娘敌意的眼神，对上了黄鹏。

　　黄鹏恍惚了几秒，应该是觉得眼熟，但一下没想起来是谁。而后脸色突然一垮，直接踩着沙发冲了过来。
　　“尚涵明我草你大爷！”

　　“少他妈发疯。”尚涵明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攥上黄鹏的衣领，将顾宜尔往于飞那里推了几步，“人先帮我看着。”

　　顾宜尔觉得这番语气和动作，都像是将狗绳交给了别人。

　　一周前就等着看好戏的于飞快乐地朝她招手，“来来，妹妹，坐你飞哥这里来。”

　　顾宜尔怯懦地“哦”了一声，听话地坐了过去，坐姿端正如同小学生。

　　不一会儿，尚涵明和黄鹏酒吧后巷抽了一轮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吵了，回来了。

　　“去。”尚涵明往背上拍了于飞一掌。

　　于飞刚让出空位，黄鹏先挤了过来。

　　“妹妹啊……”黄鹏话刚启了个头，瞪尚涵明一眼，话又收住了。
　　自家兄弟，总不能直说人品有问题。
　　况且也不知道兄弟给妹子灌了什么药，他即便说了，也得小姑娘信才信啊。

　　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出口的话是：“加个微信，以后有事儿就找你黄哥，啊。”

　　这年头，爱情观端正的好男人，比长了八个翅膀的鸭子还稀有。
　　顾宜尔当场感动得想介绍十个漂亮姑娘给他。
　　不过黄鹏有老婆孩子了，还是算了。

　　顾宜尔先看向尚涵明，乖巧柔弱的眼神征求同意。

　　得到渣男之光颔首，她才向黄鹏递出手机，“谢谢黄哥。”

　　加上好友，顾宜尔悄悄备注，“摄像头二号”。
　　唉，黄鹏人这么好，顾宜尔良心发现，删掉，重新输入——
　　“高端品牌摄像头，二号。”
　　算她仁至义尽了。

　　酒过三巡，老酒鬼顾宜尔尽心尽力地假装一个酒量不佳的美少女，捧着酒杯只抿了几口，任渣男之光替她挡酒。
　　胃里的馋虫被酒勾得四窜攀爬，心痒难耐。

　　假借喝晕了用手半遮住眼，否则看向酒瓶时两眼放光的状态会太过明显。

　　她在努力和嗜酒欲 | 望做斗争时，模模糊糊听到刚才对她投以敌意目光的女人说话：“茹熙说她快到了。”

　　赵茹熙！
　　好熟悉的名字！

　　顾宜尔气得七窍生烟，脸都快绿了。
　　她悄咪咪剜了渣男一眼。

　　世风日下，炮友之间就不能是纯洁的肉 | 体关系吗？
　　聚会还带她玩儿，是几个意思？

　　不想让他们撞上，得找机会先走。
　　不，最好是得给炮友来一回精神重创才行。
　　真他妈麻烦。

　　顾宜尔左看右看，趁人不备，手指伸进白水杯里一蘸，迅速往眼睛一抹。

　　“哥哥，我头好晕呀……”她软绵绵往渣男之光怀里跌去，手轻轻拽住他的领口。

　　渣男正跟于飞说着话，瞥见有软软的身子靠过来，顺手一揽，随意垂眼一看。

　　迷蒙轻雾的神情，饱满微漾的唇，眼波流转里满含深情。
　　她娇怯怯地探手抚上那线条分明的下颚，动作轻佻，却说着最单纯天真的话，“咦？哥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三个，四个……”

　　察觉到倚上的身体逐渐僵硬。
　　酒意上头，正是精 | 虫上脑的好时候。

　　“嘻嘻，哥哥你好奇怪呀。”
　　顾宜尔娇娇媚媚地一笑，不管不顾地钻进他怀里。

　　四周一片起哄的嬉笑。

　　显得女人的声音格外尖锐，“小妹妹酒量是真不行，涵明，你别老管着人家，也该让小朋友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是吧？不吃点亏怎么成长啊。”

　　顾宜尔脸埋在渣男肩头，不妨碍她耳听八方。
　　就是刚才说赵如熙在路上的那个女的。

　　如熙，叫那么亲密，目测是塑料姐妹花儿。
　　嘁。

　　微微歪头，顾宜尔冷眼傲睨一眼。

　　身上各大名牌傍身，怕不是以为所有新款堆在肉上就是时尚。

　　丑姐姐，老子一个人喝趴一桌人的时候，你丫怕是还在山沟里玩泥巴呢吧。
　　不过本仙女不屑跟你这种烂番薯臭鸟蛋计较。

　　感觉到渣男之光肌肉一紧，应该是要怼那女的几句。

　　顾宜尔心一紧。
　　不，撩拨不能中断！
　　就跟游戏大招CD一样，情 | 欲要重新堆砌，累死player。

　　“哥哥，哥哥你在吗？”顾宜尔轻飘飘地捂住了他的嘴，昏暗暧昧的彩灯下，眼神飘忽，已经醉得不行了。

　　“我在。”渣男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哥哥不要离开我呀。”她抬头，弯起唇角甜甜地笑。

　　一面注意周遭敌情，一面专注地挂在渣男身上蹭来蹭去，感受到他兜住她的手臂力量渐渐加重，喘气声渐沉，那是他逐渐被挑起的欲 |望。

　　直到赵茹熙那张脸出现在楼梯转角。
　　本人比网站的照片还要耐看点儿，啧啧。

　　是时候了！

　　顾宜尔两眼一闭，环着渣男后脖的手臂愈紧，整个人像是刚从酒精池子里打捞出来，大脑中努力想象毛毛虫的姿态，软绵绵趴着，顶着一脸一种不知情的懵懂神情来回剐蹭，再配上飘着浓郁酒味的娇声莺语，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耳垂，不断在耳边发出只有相拥的两人才能听见的无意义的哼哼唧唧。

　　男人嘛，酒精一冲，想那什么的时候，就那么回事儿。
　　老司机顾宜尔对自己的撩拨手法非常自信。

　　果然，在她第不知道多少回胡摸到某一处的时候，渣男之光深深看她一眼，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老黄，我先撤了。”
　　然后果断在玩泥巴姐妹团的瞠目结舌中扬长而去。

　　装醉的顾宜尔撩起眼皮，目睹了一唱一和的玩泥巴姐妹团成员和赵茹熙面面相觑的一幕。

　　在转角处擦身而过，渣男之光连赵茹熙的脸都没认出来，匆匆离去。

　　玩泥巴姐妹团惊呆了，合着她们为了赵茹熙耍了这么久的嘴皮子，那么多对小女孩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尚涵明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