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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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周志魏走上前，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未从他的脸上褪去，一双精明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正凌厉地逼视着他们，丝毫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不过，楚竹和顾燃显然都没打算和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解释什么，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周志魏看他们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下便了然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对于传统了大半辈子的周志魏来说，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双方沉默地对峙了许久，周志魏终于沉声说道：“小楚，要是你爸妈在世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楚竹嗤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提我爸妈？”楚竹冷声道。
周志魏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回忆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紧逼的眼神退了回去，略显无奈地说：“小楚，我说过很多次了，对于他们，我很抱歉。我知道他们……有我的原因，所以我才想要补偿你和你外公外婆。”
“抱歉？补偿？”楚竹玩味地缓慢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随即冷笑的弧度愈加放大，就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四个字，换我爸妈两条命，你可真会做生意。”
周志魏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无论如何，你们这种关系，我不会允许，也没有人会允许。你知道你外公外婆多大年纪了吗，你要他们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怎么交待，都跟你没有关系。”楚竹冷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周志魏转而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顾燃，脸色阴沉，问：“你呢？”
顾燃近乎友好地笑了一下，说：“叔叔，我不清楚你和小楚之间的事，我只想提醒一句，他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逼着妥协。如果你真的想要补偿，就少出现在他面前吧。”
顾燃说话时语调不疾不徐，可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周志魏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被两个小孩教如何为人处世，心中很是不屑。
“你叫什么？”
顾燃还是淡淡笑道：“顾燃，照顾的顾，燃烧的燃。”
“好，顾燃，”周志魏顿了顿，随即正色道，“你们这个事情，想都不要想我会帮你们瞒着，我已经对不起小楚的爸妈了，我不会再让他们的儿子不走正道。”
周志魏警告完便提着公文包走了，不久便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处。今晚他本来是打算去拜访拜访楚竹的外公外婆，现在看来也是没有必要了。
顾燃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一转身，正要去追楚竹，却发现远处有个人静静地倚在墙上等他。
少年人的身形单薄，甚至有些瘦弱，隐匿在夜色中，明明暗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远处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同样望了过来。
离得这么远，顾燃依然看到了楚竹清亮的眼神，他一笑，大步朝他跑了过去。
什么周志魏，什么警告，什么烦扰……
都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
“跑这么快干嘛？”楚竹扶住撑着膝盖喘气的顾燃，含笑问道。
“跑过来教训你。”顾燃答。
“啊？”楚竹没反应过来。
顾燃直起身子，装腔作势地大力揉了揉他的头发，责怪道：“谁让你动作那么迅速把手缩回去的，那速度那气势，是有多嫌弃我啊。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
“没。”楚竹立马说，否认完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下头紧抿着嘴唇，思考措辞。
顾燃也不急，重新牵住他的手往家走。楚竹的手心沁出了一点汗，顾燃跑了一通也出汗了，两个人牵着手心里黏糊糊的，于是顾燃偷偷弯起手掌，舒服的夜风瞬间钻了进来，楚竹却有点不高兴，紧紧覆上顾燃微湿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整个夏天。
顾燃不禁笑了。
这时楚竹开口说道：“我以后不这样了。”
“什么？”顾燃故意逗他。
楚竹偏头看他，眼神认真，一字一句说：“我以后肯定不会缩回来了。你敢牵，我就敢由着你牵。”
顿了顿又补充：“你不牵，我也会拉着你不放的。”
圆月高悬夜空，照亮了归家的行人，照亮了楚竹的脸，也照亮了顾燃落在他嘴角的，一个吻。
回到家里后，外公外婆已经上楼回房间看电视了，给他留了大门，和顾燃告别后，他锁好门，然后去房间拿衣服冲澡。
他边擦头发边走回房间，想着晚上碰到周志魏的事情。房间里他提前开了空调，开门进去那一瞬间，很是舒服。他想直接往床上一躺睡觉，结果刚把毛巾搭在椅子上，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顾燃：记得吹干头发
一滴水恰好落在肩膀，冷冷的。
楚竹深感顾燃这个人越来越可怕了，他是什么时候瞒着他偷偷练了功么？
在学校外的出租房里，楚竹每次洗完澡犯懒不想吹头发，都是被顾燃扯着在小沙发或者在床上像个蘑菇一样一坐，然后帮他吹干。
男生头发短，其实三五分钟就完事了。顾燃每次一拔插头必得说一句：“你离了我还怎么活啊，少爷？”
想到这，楚竹不禁笑了笑。他承认，刚开始是嫌麻烦，后来是觉得某人的手法过于娴熟，娴熟得让他觉得，被人触碰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和顾燃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少年不识愁滋味，大多时候，这个年纪需要烦恼的无非是学业。从暑假开始就萦绕在楚竹心头的不安，在周志魏的出现后，达到了顶峰。所以缩回手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害怕了，动摇了。
平静的表面下往往蕴藏着巨大的风暴，他和顾燃，就是掀起这场风暴的缘由。
楚竹不得不承认，周志魏挑准了他的痛处去戳。恍然间被第三者戳破了他们的泡沫，揭开了他们的顾虑，才突然发觉，他们甚至连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楚竹慢吞吞插上了吹风机，运作的嗡嗡声和温热的风侵占了小小的空间，也淹没了楚竹悠长的一声叹息。
吹完头发，一圈一圈慢慢缠绕好吹风机的线，将它放到柜子里，然后拿起手机，才发现里面躺着一条陌生短信。
楚竹看着那串数字，那串在图书馆的洗手间第一次出现的数字……
是周志魏的号码。
——小楚，这件事我不可能不管，我给你们时间，但你们必须得分开
楚竹面无表情，动了动手指，本来想把这个号码直接拉黑，后来转念一想，万一周志魏之后联系不上他，找到外公外婆……于是返回到短信界面，只把那条短信删除了。
微信角标上有红点，是顾燃。
顾燃：睡了？
楚竹微微勾起嘴角，顺手把灯关了，然后仰面躺到床上，刚吹干的头发陷在柔软的毛毯里，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出租屋浴室里顾燃买的那瓶是同一种味道。
楚竹：没
顾燃：在干嘛
楚竹打字：刚吹干头发准备睡了，明天得早起跑步
刚准备发送，楚竹抿了抿嘴，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然后发送：在想你，希望梦到你
楚竹几乎从来没对顾燃说过这样的话，性格使然，他至今学不会完美的表达。有时候顾燃会偷偷对他说些亲昵的话，他也只是耳根红着点点头。如果现在顾燃在面前，他估计也不会说出这话。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反反复复了好多次。
黑暗中，楚竹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方才心里存在的紧张和别扭一下子就消散了，像春天解冻的冰河和发芽的新枝。
良久，消息才回过来。
顾燃：我也是。
楚竹敏感地从一个句号里，读出了他男朋友的开心。
顾燃紧接着发：要不我现在过来和你一起睡吧
楚竹：啊？
顾燃：嗯……算了算了，要是去你那儿，我估计更睡不着了
楚竹：……你好好睡觉，别想些有的没的
顾燃：你指的什么（邪笑）
楚竹：……没什么
顾燃：明明就有
楚竹干脆不回复了，退出聊天界面设置了明早的闹铃，然后准备睡觉。
顾燃又发：好了不逗你了，晚安
顾燃：希望你梦到我
楚竹捏着手机，斟酌了许久，问：要过来吗
屏幕那头的顾燃短暂地愣了愣，立马：要！！
等到顾燃站到了面前，楚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半夜的怎么一句话两个人就碰上了，像是偷偷约会一样，隐秘而刺激。
房间内没有开灯，空调的数字亮着，得以看清屋内的一切，看着楚竹的面庞隐在朦胧的光里，柔和又美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眼底仿佛盛着外面夜空的星星。顾燃反锁上门，然后伸手一把将楚竹拽进了怀里抱着，鼻息间的呼吸温暖地喷洒在了他的脖颈。
“还是直接见面好，梦里总是不真实的，对吧？”
顾燃像只求主人肯定的狗狗，语气中开心的情绪简直要满溢出来。
楚竹双手搭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了？”顾燃笑道，“这么主动，燃哥有点惶恐啊。”
楚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周志魏发现他们开始，到后来的那条短信，都给他带来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感。
楚竹微微往后退开，决定让顾燃更惶恐一点。
他抬起头，垂着眼眸亲了上去。
楚竹的吻没有技巧，全凭着记忆中顾燃吻他时的动作，拙劣模仿。他轻轻咬了一口顾燃，又用舌尖舔了一下，一触即分。
封闭的房间，静谧的黑暗，干净的沐浴露香气，唇齿间的触碰，无一不点燃着顾燃的情绪，呼吸逐渐不受控制，凌乱而灼热。
顾燃抚上楚竹的头发，接着又狠狠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不在计划中的吻。
……
楚竹后腰抵着书桌，头抵在顾燃肩头喘气。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他的额头却还是沁出了汗，周围温度早已攀升，蒸腾着两人接近空白的思绪。
“小楚。”顾燃上下缓缓摩挲着他的后背，“你在害怕什么？”
“嗯？”楚竹模糊应了一声。
顾燃很有耐心，轻轻捏了捏楚竹的后颈，说：“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楚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怕我们……走不下去。”
顾燃手上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摩挲，哑声说：“我也害怕。”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显然周志魏说的那些话，顾燃并不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楚竹脑中一片混沌，只剩下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你们必须得分开……
“害怕归害怕。”顾燃的声音在头顶突兀地响起来，“后来转念一想，反正以后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不管过了多久，不管相隔多远，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别担心，相信我，相信我就行，小楚。”
楚竹捏着顾燃衣服的下摆，问：“真的？”
“嗯。”顾燃一笑，“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