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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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环境漆黑，楚竹一定能看清顾燃脸上的愤怒。他跪在地上，用膝盖压制住那个同伙的手臂，狠命朝他脸上呼了几拳。
顾燃勤于锻炼，这几拳又是下了狠手，同伙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嘴里还不断飙着脏话。
陈文惊恐地上前制止顾燃，死死拽住他还想下拳的手，喊道：“够了！别打了！”
顾燃甩开陈文的手，这时地上的同伙趁机猛地把顾燃推倒在一边，然后连忙爬了起来，指着顾燃说：“以后最好别让老子碰见你！”
陈文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弯腰扶起顾燃后，对那两个混混说：“我最后说一遍，收债别他妈收到我头上，陈东保欠的钱你们去找陈东保，赶紧滚吧。”
一直被程理拦着的男人见今晚是得不到什么便宜了，只好愤愤地盯了陈文一眼，冲那个同伙喊：“走！”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顾燃蹲到靠墙坐在地上的楚竹跟前，问：“你还好吗？”
楚竹扯出一丝虚弱的笑：“还行。”
顾燃心里一阵难受，二话不说拉过楚竹的手臂环到自己脖子上，一使力将他背了起来。
陈文见状实在过意不去，上前说：“对不起，今晚连累你们了。”
“没关系，”顾燃淡淡说，“明天再说吧，我们先走了。”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负责的。”陈文诚恳道。
“好。”顾燃应完便背着楚竹走出了这条黑黢黢的小道。
刚才的混乱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陈文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默默握住了自己的手。陈文偏头，是程理。
黑暗中看不清身边那人的面容，只有他眸中时不时闪烁的光，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陈文轻轻挣开他的手，装作无所谓地说：“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程理的手尴尬地停在原处，一抹失望在他脸上转瞬即逝。他不甚在意地摸了摸陈文的头，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陈文皱了皱眉，拒绝道：“不行，这次我会自己解决干净，你不许给自己惹麻烦。”
程理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一把拽过陈文，紧紧抱住了他，说：“干嘛，担心我啊？”
似乎被程理炽热的拥抱烫到了，陈文急着想逃脱，却只是被对方抱得更紧而已。他放弃了抵抗，无力地说：“你真的，帮我够多了，你想让我一辈子欠你的吗？”
程理没脸没皮地回答说：“我想啊，我想帮你帮到你永远也报答不上，这样你就不会再拒绝我的要求了。”
陈文也笑了，顺口问：“你有什么要求？”
程理默了默，低声说：“你知道的。”
陈文一愣，刚想说什么，结果被程理打断了：“你不用急，如果……你暂时接受不了，我愿意慢慢等你，等多久都无所谓，只要，你别把我往外推别不理我就行。”
这番话说得陈文眼眶有点发热，原本想要讲的道理一瞬间都被丢弃到了九霄云外。
打开家里的灯后，顾燃让楚竹坐在沙发上，他去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看着他小口小口喝着。
因为刚才的打斗，楚竹的白T上全是污垢，头发也凌乱得很，眉头紧锁，整张脸都没什么血色。
“他娘的。”顾燃低低咒骂了一句。
“骂谁呢？”楚竹笑了笑。
“还能有谁？”顾燃说，“我当时站在外边看到那孙子往你肚子上踹的时候，我头皮都炸了，要不是陈文拦着，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楚竹心头掠过一丝暖意，说：“淡定一点，我这不是没事么？”
顾燃拿过楚竹手上的空杯，语气平淡地说：“你要真有事，那孙子今天就走不了了。”
楚竹不由得抬眼看向顾燃，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可楚竹觉得他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他从来没见过顾燃像今晚那么愤怒、那么失去理智的样子，顾燃一直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平常很少生气，生气了哈哈两句也就过去了。现在为了自己，顾燃表现出的计较与冷漠，让楚竹感到不可思议。
“你要不要去洗个澡？”顾燃出声打断了楚竹的思绪。
“哦。”楚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于是去房间拿了套衣服准备洗澡。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顾燃打开冰箱找着什么，没太在意先去卫生间了。
冰箱里还剩个鸡蛋，顾燃又拿了面条，打算给楚竹下碗面。
晚上在烧烤店，楚竹面前的签子压根没多少，估计光顾着喝酒了。之后又一顿折腾，要是不吃点东西，半夜不饿醒才怪。
热水洒在皮肤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流通了，酸痛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左脸仍然有点疼，那个同伙下手还真重，脸不会歪了吧……
等楚竹洗完澡推开推门，一阵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惊奇地盯着正在往碗里夹面条的顾燃，问：“夜宵？”
“嗯。”顾燃应了一声，“给你的夜宵。”
楚竹不争气地发觉自己鼻头有点酸，愣在那儿直到顾燃盛好面条看向他，才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往客厅边走边说：“快出来，我要饿死了。”
由于楚竹理直气壮地宣称头发要是不吹干，现在这天气太容易感冒了，于是顾燃只好拿了吹风机，调到小风，一面给他吹头发一面看他享受夜宵。
“楚大爷，我叫您大爷成吧，您是真把我当长工了啊？”顾燃说。
“顾长工，”楚竹语重心长道，“免费住这儿自然是要干活的。”
顾燃嗤笑一声：“我倒是想交钱，某人不让啊。”
楚竹满足地喝了一口汤，夸奖道：“顾长工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
上一秒还一脸郁闷的顾燃，下一秒听到楚竹夸自己立马喜笑颜开，说：“那可不是，你燃哥最得意的就是下面条了。”
只见楚竹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说：“以后可以尝试开发别的业务。”
顾燃觉得自己被坑了。
初秋的夜间稍有凉意，气氛很好，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只剩下吹风机平缓的风声和楚竹时不时吸面条的声音。
很多念头总会不经意地出现在脑海中，比如现在，楚竹陡然萌生出了他和顾燃在过日子的想法。
过日子？
太奇怪了……
其实也算吧，他们在这边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想什么呢。
楚竹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如果以后真的还能和顾燃住在一起，继续享受长工的照顾，倒也很不错。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顾燃拔了插头，薅了一把楚竹柔顺的头发，说：“大爷，吹干了，吃完夜宵麻烦把碗洗了，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房间。
楚竹呆呆地看着顾燃的背影，碗里的面突然不香了。
一个人吃夜宵太没意思了。
正当楚竹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时，没想到，顾燃从房间出来了，边划着手机边在他旁边坐下，催促道：“快吃，吃完睡觉了。”
“哦。”楚竹心情不禁上扬了好几个度。
“对了，”顾燃说，“本长工想问，那时候在烧烤店外面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很不爽吗？”
楚竹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貌似是因为顾燃说要扔掉自己不管，然后情绪就爆发了。
但这原因太丢脸了，而且很诡异，告诉顾燃还不得被他嘲笑死。
“我忘了，”楚竹含糊着说，“你就当我耍酒疯，我给你道歉。”
顾燃狐疑地打量着他，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假期过后，班上自然是一片死气沉沉，一个个活像打了场仗回来一样。
一下课，姜宇浩就病蔫蔫地转过来说：“燃哥，你们为什么不困？”
“困你就睡吧，还转过来说个屁的话啊。”顾燃简直无语。
“我这不是提醒你们一句，下节课张总要讲上次考的英语卷，听说考得不妙，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便转回去趴着睡觉了，跟临死前交代完遗言似的。
顾燃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然后注意到边上的楚竹盯着一个方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今天程理的座位空着。
自从那天晚上在小道上分开后，程理和他们就没再有过什么交流。他们都知道当时除了程理还有陈文也在那儿，而且根据那两个混混所说的话，他们应该是冲着陈文去的。
但对于程理为什么会对陈文那么特别，顾燃一直搞不明白。
“我感觉，”顾燃压低声音凑近楚竹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程理和陈文的关系不太一般。”
楚竹看了他一眼。
顾燃还在思考用什么词来形容，支支吾吾说：“就……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算了。”
这时，副班长李伊伊走到姜宇浩座位边上，一掌往他背上拍去，姜宇浩烦躁地说：“谁啊，敢拍老子？”
“拍的就是你，赶紧把老娘的物理卷还回来！”
“卧槽！”姜宇浩立马清醒了，赶紧从书包里掏试卷。
李伊伊冲后面的顾燃和楚竹微微一笑。
“……”
副班长，名不如其人，脾气不是一般的火爆。本来她是想当正班长的，结果老郑说因为姜宇浩先提出，所以就让姜宇浩当正班，她当副班。这直接导致刚开始他看姜宇浩各种不顺眼，也间接成为了姜宇浩表现欲旺盛的原因。后来李伊伊气消了，加上姜宇浩在她面前那怂样，也就不再计较正副班的事情。
姜宇浩翻来翻去，终于从一叠乱七八糟的纸里找到了李伊伊的试卷，一边递给她一边嘟囔道：“下节又不是物理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过来只是想看顾……啊！”
比刚才更猛烈的一掌重重地拍在他背上，然后李伊伊便潇洒地走了。
“还不让人说了……”
姜宇浩满脸苦涩地转过身，对顾燃说：“你看得出来吧？”
顾燃啧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他，警告说：“你丫别乱说话，听到没？”
姜宇浩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干脆和他唠了起来：“伊姐挺好的啊，除了，呃，脾气爆了点，但谈恋爱还是可以的。”
顾燃懒得理他，拿起笔开始写卷子，随口说：“我没兴趣。”
“啊？”姜宇浩愣了半天，突然凑近，表情奇怪地问：“没兴趣？”
顾燃：“是啊。”
姜宇浩表情更奇怪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开口问：“你喜欢男的啊？”
顾燃笔一顿，满眼复杂地看向姜宇浩，咬牙说：“你有病啊，我说没兴趣不是那个没兴趣。”
姜宇浩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是呢。”
“我是又怎么样？”
姜宇浩耸了耸肩，说：“不怎样，我就是单纯好奇。”
“行了行了，快滚回去。”顾燃不耐烦地说。
姜宇浩不情愿地转了回去，上课铃同时响了。
果然如姜宇浩所说，张总今天逮人起来回答问题逮得十分起劲。别看此女子外表温婉柔弱，实则雷厉风行可怕得很。还记得第一节课上，有人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然后被张总直接点起来讲十个笑话，要是大家没笑就站到教室外面去……如果张总觉得某个人哪道题不该错，即使最后的分再高，也会被张总“不经意”地提起。
顾燃领略过张总的风采，故不敢在她课上造次，老老实实认真听讲。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楚竹复杂的目光，也没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
刚才姜宇浩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插进他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在他的世界里，情感本身就如此匮乏，他又怎么会考虑到现实中存在的，别样的情感。
如果他没听见姜宇浩的话该多好啊。可是，就算现在没听见，将来某一天他就不会经历这种时刻了吗？楚竹难以置信地发现，他害怕了，非常非常。
脑子轰隆隆地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音，他甚至感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