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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irdcage(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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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众人对马尔福少爷今日表现的种种谈论声中,斯科皮悄悄地离开了会场。
仍旧覆盖着红布的鸟笼被他的管家普凡用小车轻推着,跟在他的身后。里面的少年一言不发,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的存在。
斯科皮神色复杂。回忆起罗丝向他讲述的、有关于波特家没落的来龙去脉,他的心不免沉了几分。据罗丝说,鸟笼里的少年极有可能是哈利·波特与她姑妈金妮的次子——阿不思·波特,那个当年本来应被杀死、后来却不见尸首的波特家的孩子。“里德尔麾下的人真是疯了!竟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折辱他……”罗丝愤怒的话语仿佛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们还嫌当年对姑父家做的事不够过分吗?!”
雨果原本提议要一道去马尔福庄园看看被买下来的少年,但天色已经很晚了,斯科皮安抚他们,让他们先回韦斯莱家,明日再来。于是他们便在会场告了别。
只是……斯科皮眸色一暗,握紧了自己手心里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没想到主办方竟会给他“这个”。
他不清楚这瓶药剂是什么原理,但拍卖会的主持人用一种揶揄又暧昧的语调告诉他:只要他饮下这瓶“有魔法”的药剂,他将会成为笼中少年唯一的、也是永远的“主人”,听起来像是一种如同法则一样的灵魂契约——可这荒唐又可笑。斯科皮更是厌恶极了这副贵族“独特嗜好”的做派。
回到庄园以后,普凡替他将红布收了起来,留下他与鸟笼中的少年面面相觑。他起身将手里的玻璃瓶扔进了壁炉里,而少年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
接着,斯科皮便用手中金色的钥匙解开了那一道道锁链,在这期间少年一直都表现的很乖顺。最后,斯科皮牵着他的手,把他从笼子里拉了出来。少年黑色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
斯科皮领着他向更衣室走去。“你叫什么名字?”斯科皮柔声问道,松松交握着的手带着些微暖意。
“……阿不思,”少年念出自己名字的声音很轻,“那些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斯科皮心中一惊。这个名字真的与罗丝所说的名字一样,也与他梦中挚友的名字一样。而且,“那些人是这么告诉我的”——这意味着阿不思可能失去了童年时的一切记忆。这种可能性背后的可怖和腐坏不言而喻,他不禁开始怀疑父辈们依附里德尔亲王是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现在,马尔福的产业由他掌管,他是否还来得及做些什么?
阿不思跟在斯科皮身后,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尔福家主的面庞,透过那神情去揣摩着对方的想法。他想起那管药剂,若有所思地咬了一下下唇,未被牵着的另一只手紧握了一下又松开。
在更衣室里,斯科皮亲自找出来一套衣服递给他。阿不思穿好了以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了一瞬——久违的感觉——但他很快收起这些情绪和原本的神色,转而流露出应有的拘谨和小心走出了更衣室。
“今晚你先在这间客房休息吧,”斯科皮将阿不思换下来的黑袍搭在了椅背上,“有什么事可以按铃,普凡会听见的。”
“先生,”阿不思却忽然握紧了斯科皮的手腕,这让斯科皮生生止住了向外迈开的脚步,“我能……和您一起休息吗?”
斯特皮惊讶得微微睁大了双眼,但很快又收成一个染上眼眉的笑——那是一种由衷的、说不出缘由的高兴。“当然可以,”斯科皮将阿不思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移到自己的手心里,重新牵起来,“而且,不必叫我‘先生’,叫我斯科皮就可以了。”
“作为交换,”斯科皮轻笑着眨了眨左眼,“能让我叫你‘阿尔’吗?”
“没问题,先生——”阿不思看着斯科皮的眼睛立即改口道,“——斯科皮。”
斯科皮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他们穿过庄园里铺着暗色地毯的长廊,走向最深处的房间。阿不思看着墙壁上的挂着的画,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他也许梦见过——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梦见过这条长廊堆满了书籍的模样,墙上的画像絮絮叨叨地讲着话。那是一个奇异的梦境,奇异的世界。
就与斯科皮扔掉的那一管药剂一样,荒谬的奇异。
想到这里阿不思眸中一暗。他需要那瓶药剂,虽然斯科皮的态度出人意料,与他自己设想的不同——斯科皮居然扔掉了药剂,而没有选择喝下去。这虽然令他动容,但也破坏了他的计划。阿不思暗自思忖着,这意味着他需要另做打算。
出神间隙他已经来到了斯科皮的卧房。帷幔的轻纱垂落到地上,像温顺的女子谦恭地弯腰时,从肩上泻落的长发。夜很深了,卧房只留了星星点点的烛火,显得有些昏暗。斯科皮吹灭了离床头最近的一盏,这时阿不思还愣在门口打量着房间的陈设。熟悉感笼罩了他,使他莫名觉得安心。在这个地方,一切的计算与烦恼似乎都能被抛却脑后。
“阿尔,”斯科皮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这儿。”
阿不思向他迈开步伐,同时心里浮现起一种不受抑制的渴望。这一瞬间他的理智失去了主导权,他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将唇压在了斯科皮的唇上。斯科皮彻底愣住了——阿不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不思来不及问自己。在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沉溺地与对方唇舌痴缠。
「你想要他。」脑海中有一道盘旋不去的声音。阿不思无法抗拒。
斯科皮一开始因为过度的惊讶而僵住,但很快他便柔软下来,甚至给予阿不思回应,主动地献上自己的呼吸让对方索取。斯科皮从未尝试过这样激烈的吻,因此他技巧生涩,而不知为何阿不思比他纯熟得多,似乎经验颇丰,并且还在一步一步地引导着他。
“不知为何”?——不,他想他大概知道原因。眼前的少年可是拍卖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主办方会教给他什么……
斯科皮顿时从亲吻的甜蜜中清醒过来,同时他察觉到阿不思已经将手放在了他的扣子上。他握住那双即将作乱的手,用了些力道将其微微推开。阿不思疑惑地退开来,用询问的眼神——掺杂着因被打断的不满,直勾勾地盯着斯科皮浅灰的眼眸。斯科皮闭上眼,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冷声说道:“不必为了取悦我而做这些,阿尔。”
他被误解了。阿不思敛目掩去亮绿色双瞳中浑浊的欲求。这样也好,他不必找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方才不由自主的举动,理性与冷酷重新回到了主导的位置上。他低眉顺眼:“我明白了。”
斯科皮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阿不思一眼,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刚才想到阿不思那纯熟吻技的起因,他的胸口莫名涌出一股烦闷。他曾和谁也这样亲吻过?如果在拍卖会上他被其他人带走了,也会这样对待那个带走他的人吗?
“睡吧。”斯科皮尽量不去细想那些事,对阿不思说道——同时仿佛也在对自己说。
房间里所有的灯火全都熄灭下来,斯科皮在心烦意乱中沉沉睡去。听见躺在身旁的人呼吸逐渐绵长,阿不思无声地睁开眼,在那双亮绿色眼眸之中寻不见丝毫睡意。他沉默地凝视着身旁的马尔福,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他能看见对方沉进睡梦而安宁的面容——他几乎要嫉妒起来。
为何你可以睡得如此安稳?在每一个我难以入眠的深夜。
为何……你可以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毫无防备地任由自己在对方面前睡去?
阿不思的手已经抚上了斯科皮的咽喉。可是斯科皮依旧沉睡着,没有半点儿要醒来的迹象。
你本不该如此信任我的……阿不思不可抑制地笑了,笑声却透露着压抑,而且带着浓厚的、不可忽视的悲凉。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重新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不知自己要何时才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