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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酒后谈心 ...

  •   宫殿空无一人,烛火被凛冽的风吹的不停的跳动,闪烁的光影显得大殿内尤为瘆人,整个宫殿明暗交替,让人看不清眼前。

      裴景湛站在大殿中央,寒风似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殿内烛火骤然熄灭。

      裴景湛在黑暗中伸出手向前摸索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滴答...滴答...”

      耳边听到了水滴坠地的声音,下一秒手指甲碰到了什么冰冷僵硬的东西,一些黏稠的东西沾染上了指尖。

      裴景湛将手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是血!

      重新点燃一盏灯,举到刚刚碰见的冰冷前,才勉强看清,好像是个人?

      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等看清她的面容时,裴景湛瞳孔剧震,身体僵硬的再也走不动了,手指的颤抖使灯掉落在了地上,烛火熄灭了。

      是阮林挽!

      她跪在地上,瞪大了双目,眼里一丝光都没有,红血丝布满了所有白色,就这么呆滞的看着面前,只是眼里全是虚无;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刀伤,剑伤,鞭伤,处处皮开肉绽,正往下淌着粘稠的液体。

      阮林挽身上衣不蔽体,只用几块被人撕碎了的破布遮挡,而那几块破布也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现在变成了暗红色。

      裴景湛用力张开双臂想要将她圈入怀里,却发现她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

      “不!”

      裴景湛惊恐的睁开双眼,连日的疲惫让他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已经后半夜了,夜玄也已经带人找了三个时辰了,但还一无所获。

      她会在哪呢?夜晚的草原这么冷,她如何受得住?

      裴景湛自责的低下头,双手紧握看着地面,一向神采飞扬的他,此刻看起来满是疲态。

      还好刚刚是个梦。

      都怪自己,自己应该亲自陪着她学骑马的,怎么能把庞勇叫走,留她一个人在马场?

      “你千万不能有事...”

      裴景湛低声呢喃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还带着鼻音。

      ...

      足足跑到太阳沉了下去,才甩开那群人,夜晚的草原虽然有月亮,但还是看不清路面,杭楚言来之前就听庞勇说大燕的晚上,可是有狼的。

      夜晚的大燕比白日里冷太多了,杭楚言和阮林挽走在草地上,但越走越冷,脚尖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腿也越来越僵硬。

      “娘娘,我们不能再走了,万一碰见狼群麻烦可就大了。”

      杭楚言看见一旁的阮林挽走路都走些难了,正想上前搀扶,阮林挽却伸手回绝了他,只得作罢。

      借着月光,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地方格外的不透亮,直觉告诉杭楚言,那里可以短暂的避一下风。

      让阮林挽在此等候,杭楚言几步便跃至,果不其然,这里是个废弃的矿洞!

      大概已经废弃很久了,周围散落的泥石有些都长出了草来。杭楚言伸手沾了些红土,

      是火药!

      果然是个废弃的矿洞,人们为了防止野兽进入,开凿时在周边洒了火药,以至于现在都没有野兽到这里来寄生,是个好避难之地。

      “娘娘到这来!”

      听到杭楚言的呼唤,阮林挽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洞内。

      洞内是比外面暖和了些,阮林挽合起手哈了口气,用力的搓了搓,才恢复了些知觉。

      “娘娘这洞口处洒过火药,不方便生火,您多忍耐些。”

      杭楚言脱下自己的披风挂在了洞口,挡住风进来,听脚步声似乎走远了。

      阮林挽有些心慌,这里太黑了,杭楚言不在她只觉得周围都是危险,只得把斗篷裹的更紧了些,双手抱腿等他回来。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杭楚言的脚步声临近了,阮林挽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杭楚言不知去哪打了一壶水回来,阮林挽仰头喝了些,但还是有些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滴落到衣服上,

      阮林挽有些难堪,用袖子擦了擦发现衣袖竟被染红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沾了血,早已经干的结块了。

      “娘娘洗把脸吧。”

      杭楚言背靠着洞穴,半躺在阮林挽对面,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她的模样。

      “算了吧,你喝些的。”

      阮林挽伸手将水壶递给杭楚言,杭楚言却没有伸手来接,

      “微臣喝过了,娘娘洗洗吧,血糊在脸上很难受的。”

      听到杭楚言这么说阮林挽也不好推辞了。

      见阮林挽一只手拿着水壶,另一只手擦着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杭楚言起身做到了她左侧。

      从她手里接过水壶,举高慢慢地倒着水,阮林挽合住双手接水,脸上的血迹慢慢洗净,像一颗被染过的红色鸡蛋,一点一点剥去外壳,露出里面的白皙,没有一丝杂质。

      杭楚言想起了那晚御花园见到阮林挽的样子,也是这般白皙,一时有些看走了神。

      “杭大人?杭大人?本宫洗好了。”

      杭楚言尴尬的摸了摸头,将水壶里剩下的一点水一饮而尽,随后坐回了对面。

      “明日一早出发回去吧,这会陛下应该急坏了。微臣没有保护好娘娘,微臣罪该万死。”

      阮林挽这才发现杭楚言的左臂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大人莫说胡话,若是没有大人相救,本宫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等回了,本宫定会告知陛下大人英勇相救,只是大人的臂膀...不要紧吗?”

      杭楚言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臂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时咧开了嘴,阮林挽看到这一幕“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不碍事,微臣自幼习武,这点小伤不要紧,今日若不是一只手对付他们,就凭他们哪伤得了我。”

      话音刚落,杭楚言便后悔了,阮林挽与他同时羞红了脸。

      杭楚言想到今日马背上的冒犯,也是一时不知措施,只得装模作样的看向了洞外。

      相对无言,杭楚言掏出一小瓶烈酒,含了一口,掀起衣袖喷在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为之一颤。

      阮林挽见状递上一块手帕,但想到他此时不便,便坐到了对面亲自给他包扎伤口。

      杭楚言看到了手帕上的木兰花,想起了怀里的那块,伸手摩挲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拿出来。

      “好了,这些天不要碰水。”

      “想不到皇后娘娘还会包扎伤口。”

      杭楚言饮下一口烈酒,想让身子暖和些。

      “你不知道本宫的事吗?”

      阮林挽却突然转头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被月光照着,在眼下映下一抹黑色的屏障。

      “恕微臣愚钝。”

      “你不知道本宫是布衣出身,与母亲相依为命吗,你肯定听大臣们说过吧。包扎这些事,都做惯了。”

      阮林挽说话的语气轻巧,好似一点也不把朝堂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杭楚言看着阮林挽脸上淡淡的笑容,没意识到自己也不经意的勾起了嘴角。

      阮林挽捂脸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着了风寒,只感觉越来越冷了,鼻子也不太通了。

      杭楚言将酒放进阮林挽手里,

      “娘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喝一口,会暖和些。”

      阮林挽握住酒壶犹豫了片刻,这是他用过的酒壶,自己喝是不是不太合适?

      “啊切!”

      又是一个喷嚏,阮林挽这下也犹豫不得了,仰头喝了一大头,这一口仿佛直接冲上了她的头顶,辣的她只吐舌头,喉间也是钻心的辣,

      “咳咳...咳咳...”

      杭楚言看着阮林挽因为呛到涨红了的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帮她拍拍后背,思索片刻还是将抬起的手放下了。

      “这酒是烈了些...”

      阮林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有几滴眼泪都挤了出来,但这酒确实管用,她已经感觉身子开始发热了。

      可能是刚刚喝的太急了,这会有些上头,阮林挽感觉头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也开始移动了,她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天快亮了吧?”

      杭楚言看着酒劲上头脸色通红的阮林挽,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早知道她就这点酒量,就不让她喝了。

      “还没呢,这才后半夜,怎么也还得两三个时辰。”

      阮林挽重重的瘫软在石壁上,撞的后背都有些疼,伸手抚了抚...

      杭楚言看得直想笑,这位皇后娘娘和他心里想的一点也不一样,没有他想的那般威严,反倒有些少女的娇羞。

      “杭大人,那我们说说话吧...,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娘娘想听什么呢?”

      杭楚言看她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这会正闹着酒劲,也干脆饶有兴致的看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你就讲你想说的吧...”

      “好,那微臣就讲讲微臣的家世吧。微臣家里在江南经商。父母不幸一次外出偶遇匪寇,家里便剩了我一个人。好在家中长辈仁慈,对微臣颇有照顾。”

      “那你也挺可怜的...”

      阮林挽侧靠在石壁上,一脸醉意的微微睁眼看着杭楚言,安静的听他讲着,

      “也?娘娘为何说也?”

      “因为我也没有父母了,裴景湛也没有了,他也可怜...”

      杭楚言被阮林挽的话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皇后也太大胆了。

      裴景湛?这不是当今陛下的名讳吗?皇后娘娘就这么直呼其名?

      等缓过来,杭楚言这才继续说道:“微臣自幼喜欢喜武,以前也都是在自家院里练着玩,后来长大了些拜了南山先生为师,这才有了些修行。但家里长辈盼着微臣成家立业,一直想微臣快些成亲,微臣不愿,这才来了承安,没想到还考了个武状元。”

      “那你...还没有娶妻啊?”

      “尚未,以后等功成名就了,再来想这些事吧。以后还得麻烦娘娘您多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呢。”

      杭楚言笑着开了句玩笑,却发现阮林挽没有应身后,侧头看去,她已经闭上了双眼,正轻轻的呼吸着,想必已经睡熟了。

      杭楚言笑着摇了摇头,也双手抱胸,开始闭目养神,等着天亮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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