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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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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元国元年,天子初登大统,元帝还是燕王时,从未纳妾,只娶了一位妻子,也就是后来的明德皇后。这明德皇后乃颜氏之女。而这颜氏是太师之女,生的花容月貌,才情更是一绝,未出阁时,提亲的人都要把太师府的门槛踩扁了。
可是不久之后,外界都在传:这太师府家的小姐早就心有所属。据说这是她的嫡亲哥哥被灌醉之后说的,酒后吐真言,哪还有假。
话说这当事人颜绯,自从她让阿哥帮她大肆宣扬这消息,被爹爹知道后,阿哥被打了五十大板,还被罚了半年的月钱。颜绯更是被禁足反省直到悔过为止。
可是颜绯又怎会因此放弃。幼时,她随母亲进宫参加宫宴,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席间她觉得实在是乏味无趣,便偷溜了出来。
只是宫中甚大,她不慎迷了路,跑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里,与宫中其他威严华丽的宫殿不同,这里荒草杂生,断垣残壁,不像是宫中,倒像是一个荒野之地。颜绯害怕极了,怯怯的喊道:“有人吗?”没有回应,静寂的有些恐怖。
突然,树上传来沙沙的声音,颜绯吓得跌倒在地,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这时,树后走出来一个男孩,男孩走到颜绯的面前,淡淡地开口道:“只是一个小鸟。有什么好哭的。”
颜绯听到后,有些呆愣的望着男孩,抽泣的问道:“大哥哥,这是哪啊!你是谁?”
男孩望着眼前女孩身上所穿的衣裳并非宫中之物,却也不是寻常人家穿的了,这种被家人娇养长大的女孩子又怎会知道冷宫这种地方。男孩冷冷的开口道:“这是冷宫,至于我是谁,你无需知道。”
话毕,从袖中拿出一个手帕,抹去颜绯脸上的泪珠。
颜绯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孩虽是衣衫陈旧,但是却很整洁,而且这张脸,颜绯愣愣的看着,不自觉的看呆了。
即使是多年以后,颜绯依旧忘不了那年初见,曾带来的那份惊艳。
男孩明明岁数不大,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孩童的稚气,反到有种成人身上的冷静。
看着眼前虽然有些冷冷的,但是却会温柔的用手帕拭去她眼泪的大哥哥。颜绯的心中多了几分亲近。
“大哥哥,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找我的娘亲吗?”颜绯带着几丝哭腔说道。
“你娘亲在哪啊?”
颜绯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唔,不知道。但是娘亲说今天是去见皇后娘娘。”然后低着头,搅着手指:“可是,可是,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寝宫在哪?”
男孩听到后,无言的盯着眼前哭的可怜的小人儿,看着因为哭泣变得红彤彤的眼睛好像自己小时候养的一个小兔子,可是她长的比自己小时候的兔子还要可爱,心中不觉的柔软几分。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娘亲。”然后拉着颜绯的手,向外走去。
走出无人问津的冷宫,男孩还未带颜绯走远,便被远处的一位太监看见了,连忙小跑到颜绯面前,说道:“姑娘啊,可算找着你了,快跟奴才回去吧。”
颜绯还未来得及和小哥哥道谢,还未来得及告诉小哥哥自己的姓名,便匆匆的被太监给带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颜绯望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太监,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个小哥哥是谁吗?”
太监回到;“回姑娘,那是住在冷宫的三皇子。”
颜绯有点疑惑,问道:“为什么他住在冷宫呢?”
太监本不想多说,毕竟奴才是不能议论主子的事情的,但是看着眼前的不过还是一个孩童,索性也多说了几句:“那是皇上在宫外偶然宠幸的一个女子生下的,这女子生下三皇子便逝世了,皇上认为三皇子是个不祥之人,就随便取了个名字,然后把他送到了冷宫。”
后来颜绯听说皇上随便寻了个理由,把三皇子送到了偏远贫瘠的燕地。
幼时的事,一件件的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但是这件事颜绯记得很久很久,男孩眉眼间的温柔一直记在颜绯的心中。
既然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心爱之人,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辈子相敬如宾。还不如嫁给那个大哥哥。于是,才有了这一出。
天底下有多少父母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太师颜恒看着饿的晕倒在床的女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向皇帝求了婚事。
最终颜绯如愿以偿,嫁给了她心中的如意郎君。
洞房花烛夜时,她紧张的攥着手上的红手帕,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紧张,不安,欣喜,百般情绪混杂在一起,颜绯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最后,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来人也不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床前,看着眼前大红嫁衣的女子,眼底尽是温柔,接过秤杆挑了那盖头,只见那盖头下的女子,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眼间依稀还有幼时的样子
又想到她不嫌弃这燕地贫瘠,一颗心更是化为一摊春水,眼底愈发温柔。
一旁跟来的喜娘看着,了然于心,笑着说:“这新娘子美的把这新郎官都迷住了呢!”
说罢,从身旁婢子捧的托盘里抓了一把干果撒下,嘴里唱着:“……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颜绯听着这曲子脸更红了,华臻看这小妻子羞红了一张脸,轻轻的笑出了声,那像朝露一般清澈的双眸此刻沾了烛光,有种招人的祸色。
颜绯有些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懊恼的别过脸。
喝过合卺酒、咬过饺子。
华臻便打发了下人下去。
此刻房里只有这两人,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颜绯更加局促不安,华臻轻轻握住颜绯白嫩嫩的小手,温柔的开口道:“绯儿,你此番嫁给我,来到燕地这贫瘠的地方,你本是太师之女,着实是委屈你了,但是我华臻此刻发誓:我华臻此生只爱你一人,也只有你一个妻子,若有违背,死不足惜。”
颜绯望着烛光中自己的郎君,和幼时的男孩的身影逐渐重合,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不受控制的心跳声,知道自己是有些心动了。
看着眼前娇媚的妻子,华臻将她放倒在床上,倾下身子。
红帐中,一夜旖旎。
此后几年,虽然与他身居这贫瘠的燕地,但是那是颜绯最幸福的几年,她对华臻的每日都在一点点的增加着,直到深入骨髓,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许是这时来运转,苍天开了眼,京城的天子在弥留之际居然将皇位传给了远在燕地的华臻。
后来她听到她的母亲和自己说,原来这皇上本就有意将皇位许给华臻,这些年在燕地不过是韬光养晦,避人耳目罢了,下嫁颜氏之女,明面上是受太师所求,实则不过是皇上给这华臻加个重量级的筹码。
但这一切只有这父子二人知晓,他人皆不知情。
颜绯知晓此事后,身后不禁冒了一层冷汗,日日夜夜枕在她身旁的男子,她一直认为是个温润如玉,虽然有些寡言,但处处贴心的丈夫,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藏的如此深,这等心思和隐忍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但是一想到华臻对自己的爱,颜绯的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第二章
坤德宫中
颜绯看着窗外,寥寥的几颗星装饰这夜空,微弱的星光无法照亮这无边无际的黑夜。
夜色寂寞,可只能看着这夜色的人却更寂寞。
白蕊看着站在窗前的女子,开口道:“娘娘,今夜皇上留在珍妃娘娘那里了。”这句话,颜绯这几年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她都已经听厌了,听倦了。
珍妃的哥哥慕璋是手握几十万大军,最得皇上信任的臣子了,这元国自开国以来变崇尚以文治国,但是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扶持武将。其中慕璋尤甚。
而朝中的文官被有意无意的打压着,父亲为文官之首,自然是最受影响的。那日母亲来宫中时,也不再是记忆里貌美的模样,一头青丝染上了几缕华发。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的笑容,没有向她诉苦,听着那一句句关心的问候。她别过脸,有些酸涩。
离京的几年,她的心里一直很愧疚,未能在父亲母亲跟前尽孝。而如今她的夫君执政却在打压她的父亲,这让她如何忍受,她的父亲勤勤恳恳,一生为民。而她的夫君却不信任他们颜家,有的只是猜忌怀疑。
为此,她和华臻发生了争执,那是她和他的第一次争吵,只是她忘了,眼前的男人已然不是燕王,是她颜绯唯一的夫君。而是元国的帝王,帝王是不允许被忤逆的。
他怪罪她不能体恤他,怪她不够贤良淑德。可是她又该当如何,坐在这皇后的位置上,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贤良淑德,雍容大方……这些要求是对皇后的,不是对他心爱的妻子的。
至此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愈来愈疏远。
另一头
华臻批改着奏折,看似随意的问道:“小和子,皇后听到寡人今夜去珍妃那,有何反应啊?”
小和子回道:“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话一落,那种熟悉的压迫感紧随而来。和顺心中叹了口气:他不懂皇上这样是为了什么,明明十分在意皇后娘娘,却总是做出让皇后娘娘误会的事。
华臻看着眼前的奏折,只觉得心生烦躁,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今晚去珍妃那。”
永乐宫中,珍妃听到皇上要来时并没有太多的欢喜。
这几年皇上虽然对外声称留宿在她这里,旁人都以为自己有多风光,独得圣宠。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可怜,这些年他几乎没有几次留在这永乐宫中过过夜,只是喝喝茶便离开了。
起初,她甚至以为皇上有隐疾,直到那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她才明白不是皇上有隐疾,而是他只爱一个人,那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一想到自己只是一个让皇后吃醋的棋,珍妃的心里闪过一丝怨念。不输分毫的家室和容貌,颜绯又比她慕静瑶高到哪里去,凭什么她能够得到这些。
只是过了今晚,一切就不一样了。
珍妃看着眼前喝茶的男子,攥着手中的帕子。任她心里有着多少的波澜,面上却是不显,带着一贯温柔静婉的笑容,满意的看着皇上把杯中的茶一点一点的喝掉。
后宫之主又如何,身边不还是没有皇子。当年那个孩子掉了就是天意。只要今晚她的计划能够成功,她就能生出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了。今后看她颜绯又拿什么和她争。
第三章
“白蕊,今日的桂花糕怎么和往日吃起来不一样。” 颜绯放下手中的糕点,秀眉轻蹙。白蕊听罢,十分气愤的开口:“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永乐宫的那位怀上龙胎之后,那样不是先顾着她,那日她说想吃咱宫里小厨房里的桂花糕,皇上就把人调过去了”
说罢,小声的鼓囊了一句:“皇上也是的,一点也不想着娘娘。”
颜绯听着,思绪却有些飘远,她想起了当年在燕地的时候。刚到燕地的第一年,她还并非爱着华臻,那时她也并非完全受的了燕地贫瘠的环境。
她也不知怎的,和华臻耍起了性子,闹着要吃桂花糕。华臻哄着她,给她找来了燕地所有师傅做的桂花糕,可是她闹着非要吃京城归云阁的桂花糕。
她记得那时华臻望着她,并未说话,她知道是自己过分了,但是离家的孤寂和委屈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见华臻不说话,她也不肯低头。
接下来几日,她都未见到华臻,认为他是与她置气,故意避开自己。虽知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委屈和落寞。她以为他能够懂她的:她只是想家了……
颜绯不想就此和自己的夫君生疏了,毕竟他们还要过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既然不能相爱,那也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走到了厨房,想着为他做一份糕点,给他送去,却没有料到在厨房里看到了华臻:她看着他一向白净的脸上上点点斑斑的都是面粉。笨拙而认真的揉捏手中的面团。身旁站着的那个,她是认识的,是归云阁的大厨。
那一刻,她的心跳不规律的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清晰明了的在向她宣告着什么。
许是视线太过明显和炽热,华臻抬眼望着门口,看到了他的夫人,有些许的惊讶和被发现的羞涩,他走到颜绯的面前,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房,说道:“我知道你耍性子是想家了,我无法让你见到你的父母,但是你想吃个桂花糕,我若还不能满足你,又怎么对得起你呢。本来是准备给你个惊喜的,谁知……”
颜绯的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不自主的便哭了。
华臻见状,把她拥在了怀里,用手指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头,带着安抚性的,温柔的吻落在了颜绯的红唇上。然后,笑着说道:“这就感动的哭了,那你以后还要感动的哭多少遍呀!傻瓜,别哭了。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昔日的点点滴滴都仿佛是在眼前一样,记忆中的华臻是那样的好,好的即使现在这般,她的心中依旧有着奢望,觉得华臻还是爱她的。
只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得了多久。看着眼前的桂花糕,虽然一样的软糯可口,但是终究不是她之前拥有的的独一无二。自己也不想再尝了。
颜绯淡然的开口道:“端下去吧!今后让御膳房不用再做了。”
自从怀了龙胎之后,珍妃除了那次挑衅,要了专门为皇后娘娘做糕点的厨子后,就在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小心谨慎的。对这个胎极为重视。更不用说皇上对着胎多么的看重,虽然后宫中的妃嫔不少,但是皇上却无子嗣。珍妃这胎若是个男胎,那可是不得了的呀!
珍妃自是知道身怀龙种,能低调便低调,但是她听说了专门为皇后做糕点的师傅居然是这样皇上给皇后的独一无二时,她嫉妒的发疯,想着自己现在有了身孕,皇后还能对自己做什么吗?
终是忍不住的将皇后的这个厨子要了过来,之后属于颜绯的,她都要一点一点的抢过来。
只是还未到分娩的那一天,她突然感到身体有些许的不适,召见了太医,太医说并无大碍。可是她的心里却很是不安。
第四章
看着院子外头萧瑟的冬景,颜绯不是很喜欢。大雪将这个深宫变得更加安静,苍白。颜绯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淡的吩咐道:“过几日,在院外种一些梅花。”她不喜欢这种一望无际的白,看的有些刺目。
白蕊匆忙的进屋,说道:“娘娘,珍妃临盆了。皇上喊您过去。”颜绯急忙的起身,问道:“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早产了呢?”
颜绯看着白蕊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了然。吩咐道:“其他人待在院子里,白蕊和我一同前去。”
前往永乐宫的路上,白蕊四处张望着,瞧着没什么人,才说道:“据说珍妃之前就说不舒服,但也不知怎的,太医院居然说无碍。奴婢刚才听宫中的人都说珍妃娘娘这一胎怕是……”颜绯大惊,心想:珍妃的这一胎极为重要,给太医院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断不敢有什么欺瞒的,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颜绯刚踏进永乐宫的院子,便听到里面女子嘶声竭力的喊叫声,忙踏进房内。看着坐在一旁满是焦急的华臻,颜绯走过去,安慰道:“皇上,珍妃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华臻抓着颜绯的手,未曾说话。那个杀戮独断的皇上眼中不再只有冷冰冰,而有了几分常人的悲痛。
过了许久,听着房内珍妃渐渐微弱的喊声,颜绯很是担忧。突然,孩子的哭声从房里传了出来,华臻猛地站起来。还未等颜绯反应过来,稳婆捧着婴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跪倒在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啊!这小皇子刚出生就没气了。”
颜绯惊恐的捂住嘴:这么鲜活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这时,房内走出一个婢女,惶恐的说道:“皇上,娘娘哭着说要见您。”
华臻赶忙踏进产房,珍妃虚弱的躺在床上,缓缓的说道:“皇上,一定有人害臣妾,皇上,你一定要彻查,给我们的皇子报仇啊!皇上!”
颜绯听着珍妃凄凄的哭着,心里也是一阵荒芜。走进房内,说道:“珍妃,你刚刚生产过,身子不宜思虑那么多,先养好身子再说。”
珍妃没有回答,只是嘴里喃喃的在喊着:孩子,孩子……
冬天的夜晚,夜色朦胧。洒落一地的清辉,苍白的月光让人感觉阵阵的凄凉和孤寂。白蕊小心的开口说道:“娘娘,我看珍妃娘娘那个样子……怕是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颜绯叹了声,说道:“这深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孤寂,都想盼着有一个孩子,这日子也好像有了盼头。”说罢,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珍妃娘娘的孩子没了之后,娘娘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孩子,也有些郁郁寡欢,白蕊看着眼前日渐消瘦的娘娘,眼里满是担忧。便想到珍妃娘娘有孕的时候,把娘娘厨房里做桂花糕的厨子要了过去。想着娘娘先前是十分爱吃的,心中有了主意。
颜绯想到珍妃失去孩子之后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楚,想着自己当年那个孩子,还没有睁眼看到这个世界便走了,心中更是苦涩,这几日都提不起精神来。
没想到就这几日,变故也就发生了。
那日,看着宫人在外头种着梅花,想到明年便可以看到红梅满枝的美景。颜绯的心情也有些好转,刚想唤来白蕊,便看到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娘娘不好了,白蕊姐姐被抓进慎刑司了。颜绯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声询问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还未来的及回话,便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圣旨到。”
颜绯看着皇上身边的和顺走进来,说道:“皇后身边婢女谋害龙种,在事情未查清之前,禁足坤德宫。”颜绯听着,只觉得讽刺,她和华臻近十年夫妻,他竟然不信她,认为她是做出那种事情的女人。深深的绝望包裹着她,让她觉得窒息。
和顺看着眼前双目失神的皇后娘娘,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将圣旨递了过去,说道:“皇后娘娘接旨吧。”
颜绯手里拿着圣旨,并未接过去,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双目失神,呢喃着问道:“和顺,进了慎刑司的人会怎样。”和顺有些不忍的开口道:“要么死,要么半生不死。”
颜绯顿时瘫软在地,她的白蕊,那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白蕊,那么善良的女孩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不会信的。
“和顺,我要去见皇上。”和顺为难的看着颜绯,说道:“娘娘,您别为难小的呀!”颜绯站了起来,说道:“和顺,你只要带我去见皇上便好,我保证皇上不会怪罪与你。”
和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皇后娘娘的样子,
踏进御书房,颜绯看着眼前的帝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样子,颜绯却感觉全然的陌生,她淡淡的开口,说道:“皇上,您不信臣妾是吗?”华臻看着眼前一脸泪容的颜绯,心疼的心口都泛着疼,手死死的抓着身旁的椅子,才堪堪忍住想冲过去抱住眼前人的冲动。心里想着:绯儿,再忍忍,之后就再也没什么能够阻碍我们的了。
颜绯看着眼前沉默的男子,有些好笑,说道:“华臻,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你认为真的是白蕊干的吗?”华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带一丝情绪的回道:“我只相信证据。”
颜绯听着,笑了笑,不带一丝犹豫的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心中的那个华臻已经死了。
第五章
最近这宫里可真不太平,先是珍妃娘娘的孩子没了,又说这是皇后娘娘陷害的,幸亏真相查明,是珍妃为了陷害皇后娘娘设的局。但是这珍妃也算是自食其果,她的哥哥被夺了兵权,自己也被打进冷宫。
颜绯看着窗外的积雪已经消融,这寒冬已经过去,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如同被冻结一般,怎么也暖不起来。
她转头唤了一声:“白蕊,把本宫……”颜绯有些发怔,她怎么又忘了,白蕊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没了。
“娘娘,冷宫的那位娘娘说想见您。”身旁的一个婢女说道。
颜绯不知这时珍妃不见皇上,见她作甚。但是她一直对一件事心存疑虑,也罢,见就见吧。
只是踏入这荒凉的冷宫之时,看着眼前的珍妃,没有往日的温婉淑静,像是被瞬间吸干水分的花朵一样,肉眼可见的衰败凋零了,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我想和皇后娘娘单独待一会。”珍妃直直的望着颜绯,开口道。
旁边的婢女未动。直到颜绯出声说道:“都下去吧。”,才缓缓的踏出门外。
珍妃看着眼前的人悉数走掉,只剩下颜绯一人,才平静的说道:“颜绯,我慕静瑶自诩不比你差分毫,但是却没想还是输了。”
颜绯反问道:“这件事真的是你策划的?难道为了这个位置,你就这样牺牲掉你的孩子吗?”
本来平静的珍妃在听到孩子这两个字之后,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哈哈大笑着,笑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悲凉的看着颜绯说道:“颜绯,那是我怀胎九月,满心等待的孩子,我怎会拿他当赌注,你还不懂到底是谁策划的这个局吗?我们的皇上真是心狠呢!”
颜绯在听到珍妃的话之后,虽是有准备,但还是被震惊到了,她不是没猜到可能是皇上布的局,但是又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珍妃看着颜绯震惊的模样,嘴角勾着笑,从袖口里拿出自己藏得簪子,捅进自己的胸口。
颜绯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呼了一声。
大片大片鲜红的血从胸口漫了出来,珍妃只是痴痴的望着远方,没有任何伪装的眼里竟然满是泪水。
弥留之际,珍妃望着颜绯说道:“我累了,想下去陪着我的皇儿,他还那么小,肯定会害怕的。”顿了顿,又说道:“娘娘…这些年来…就没有想过当初…自己的…那个孩子吗?”
颜绯听着珍妃说完,踉跄着跌落在地。
颜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动摇了,从未如此的绝望过。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她要把自己心中深爱着的那个华臻从自己的心中连血带肉的拔除,那是多么的渗入骨髓的痛。
自从珍妃娘娘在冷宫暴毙之后,皇上天天晚上都留宿在皇后娘娘那里,帝后的感情像是一夜破冰了一般。
但是华臻看着眼前的颜绯,心里没由的一阵恐慌,他看着颜绯的眼里,竟瞧不出一丝爱意,他害怕这一切来的太迟了,华臻紧紧的抱着颜绯,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什么一样。华臻想着:没关系,他们之间还有半辈子,他一定能让颜绯重新爱上他。
颜绯却在等待着,她想他们之间要做一个了断了。
第六章
秋风而过,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缓缓吹入房内,颜绯知道时候到了,她唤过来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去请皇上过来。”
华臻听着颜绯身旁的婢女说颜绯要见她时,激动的想要立马到坤德宫中,这是这些年她第一次主动找他,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是爱他的。
坤德宫中
颜绯看着眼前呼吸急促的男人时,感到一阵恍惚,这样的华臻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华臻,那个最好的他,颜绯咬咬牙,心想:华臻,你千万千万不要再骗我。
“皇上,珍妃当年的那个孩子真的是她自己害死的吗?”
华臻看着眼前严肃冷绝的颜绯,心里一阵慌乱,可是让他怎么承认呢,一旦承认,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华臻笑着开口道:“绯儿,我怎么会欺骗你呢,是不是哪个狗奴才在你这嚼舌根子了。”
颜绯笑了,她笑的妩媚极了。她开口道:“华臻,我记得你曾经在燕地的时候给我做过桂花糕,我想再吃一次你亲手做的桂花糕,行吗?”
华臻看着颜绯笑了,心里的慌乱被抚平了许多,哪还会说不,俯下身子,温柔的一个吻轻轻的落在颜绯的额头上,笑着说:“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说罢,走了出去。
颜绯看着华臻走了出去,冷下脸来,说道:“你们都下去”
颜绯看着这坤德宫中雍容华贵的装饰,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接受不了啊!这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是真的坐累了。一直是对华臻的爱支撑着她,可是现在,她望着华臻只觉得全然陌生。
她知道帝王无心,可是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这样的华臻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给她做的这场戏,她早已分不清孰真孰假。而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去分辨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嘴角泛起一抹绝望的笑容,当年自己的那个孩子恐怕也是他害怕颜氏独大弄死的吧!或许她是该放手了,这样或许他会因为自己对颜氏有几分愧疚。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用和珍妃一样了断自己,毕竟她曾经是多么的怕疼啊!
当腹中温热的液体不停的留下来时,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华臻的喊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的真叫人心碎啊!
可能这场戏困住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个。
第七章
华臻执笔描绘着记忆中颜绯的模样,却总觉得不对,地上到处都是作废的纸团,可见执画之人内心是何等的躁虑。
华臻放下手中的笔,他知道不管他怎么画,都画不出他心中的颜绯。
那个幼时迷路,娇憨哭泣的颜绯;那个陪他在燕地吃苦,给他苍白贫瘠的生活带来阳光的女孩;那个甘愿为他放弃自由,困在这个深宫的女孩……
却被他亲手给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回来了。
那日他看着她的腹中媛媛源源不断的鲜血时,他从未有过的慌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他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女孩在他的怀中走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后来日子久了,他觉得他会忘记,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忘不掉,其实他知道,他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敢忘。
他也曾偏激的恨过颜绯,恨她为什么那么好,好到让他再也无法接受其他人。其实他都明白不过是恨自己罢了,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珍惜她。
最终她还是将他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中,孤寂的老去 ,死去。
永失所爱 ,孤寂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