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台历险记》极品小黑人

1、全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唐中叶的时候，两只仙鹤淹死在端州的一个水潭里，也许是死不瞑目，也许心愿未了，这两只傻鸟就附在了一块砚石上，被一老砚工捞了起来。不过一山还不容二虎，一块砚石上怎么能留着俩鸟，于是啪啦裂成两半，成了两块质地、制工无不精良的砚台。
　　以此为契机，砚台的制作越来越繁复精美，山川河海、花鸟虫鱼无不可入砚，逐渐地，这端州砚台长进为贡品，自此称为“端砚”，位列极品文房四宝之一。
　　其实这跟这篇故事基本没什么关系，作者拉来只是为了凑字数。若一定说有什么联系，那么就是本篇主角小砚台——也算是不断升值的端砚的一员。
　　某个著名的砚石坑封坑前，某个恋旧的石工悄悄从坑底捡了最后一块小小的砚石留为纪念。过了几年这块砚石被刻上数朵栩栩如生的小菊花，配上大小质地正宜的紫檀硬木盒，打磨抛光，俨然成了一块精致砚台。
　　这一年，大概是公元一九八六年。
　　小砚台一开始还是留在石工家，没过多久石工儿子准备下海经商，为凑本钱折腾折腾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卖了——小砚台从此跟着商人四处漂泊，从一个家游荡到另一个家，这边沾染点墨，那里抹上点黑，到最后小砚台从一块单纯可爱的石头吧唧成了从内到外无一不乌黑。
　　流浪的时间长了，身价也蹭蹭蹭翻了几番，小砚台想家了。不是石工家，而是那个坐落在丛山峻岭，气势磅礴，重岩叠翠之间的石坑。它想回去看看那些被切挖得七零八落的兄弟姐妹，想重新听听林间鸟语、山野小溪。
　　于是小砚台出发了——
　　他拼命地跑，向田野上跑，向牧场上跑。这时吹起一阵狂风，他跑起来非常困难。到天黑的时候，他来到一个简陋的农家小屋……停停，这不是丑小鸭历险记，重来重来。
　　于是小砚台出发了。它冲破重重叠叠的家具的阻拦，跳出主人防盗门的禁锢，打开另一个天地向外奔跑。它跑啊跑，跑啊跑，兴奋地呼吸者新鲜空气，自由的感觉让它差点在城市的中心大街上跳起得意的踢踏舞。但是小砚台还是忍住了，它向着心目中家乡的方向前进着。一天，两天，三天……终于到了第四天，它看到了那样一个熟悉的地点，熟悉到它甚至可以抹黑时毫无障碍地走过障碍——嗯，它回到了前一任主人的房子。
　　很显然，小砚台不幸的是个路痴。
　　主人对失而复得的珍贵砚台当然是严加看管，小砚台面临着更加坚韧的牢笼。但小砚台没有被打败，相反它吸取前一次惨痛的教训，在书柜大哥的帮助下把整张城市地图牢牢刻入脑海，静静等待下一个机会。
　　终于有一天，主人忘了关门，留下那一条缝刚好够小砚台挤出去，它便挤了出去。
　　城市的天并不是那么蓝，却完全倒映出小砚台兴奋地心情。它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进着，遇见过名叫纲吉和恭弥的两只猫，碰到过游荡着的百鬼夜行，曾经与最高BOSS打了个照面，也旁观了UFO与修真者的大战。历经一个又一个白天与黑夜，小砚台不知疲倦。
　　但它不幸地，走了反方向——面对茫茫大海，小砚台淌下漆黑的眼泪，落在蔚蓝的海水中，化作柔亮的黑珍珠。
　　家乡……究竟在何方？
　　小砚台对着大海大喊，没有任何回声告诉它答案。
　　忽然水面猛烈翻腾，蒸腾的水蒸气模糊了小砚台的视线，它隐隐约约只能见到一青一朱两道闪亮的影子冲破水面，徘徊在头顶。
　　“吾乃东之青龙。”青影浑厚沉着。
　　“吾乃南之朱雀。”朱影轻盈跳跃。
　　“汝，何物？为何哭泣如此？”
　　小砚台抽抽嗒嗒地说了前因后果，两道影子同时大笑，时而沉郁时而清悦。
　　“这有何难？”青龙说。
　　“吾等可即可送汝归。”朱雀说。
　　“然汝须以珍物为路遣。”
　　小砚台很高兴，只要能回家，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两道影子只取走了小砚台的黑珍珠，让它闭上眼再睁开，眼前已是思念中的家乡。
　　只是原本郁郁苍苍的林木残留几根树苗，原本潺潺流淌的山流奄奄一息，再也不见记忆中的群雁飞翔，再不见生命的跳脱美好。
　　即使这样，小砚台还是很高兴。它一蹦跳入曾经沉睡千百万年的坑，找了原本的位置，静静地闭上了眼。
　　太阳落于地平线下，山林静谧无声，伸手不见五指。
　　小砚台的身影，慢慢融解在微弱的星光中，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只价值连城的端砚。
　　没有人知道。

　　【附：小砚台历险记原文。
　　从前有一只小砚台，它尽职尽责履行着砚台的职责，从内黑到外。有一天小砚台半夜在乡间小路上走着，伸手不见五指。它走啊走啊，走啊走啊，后来……它失踪了。】

　　小砚台历险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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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腐蚀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