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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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失窃，江舟晚不敢告诉奶奶真相，两人最后决定报警。
警察来家中查看之后，告诉两人可能是熟人作案，江舟晚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好在奶奶没往哥哥身上想。
送走警察后，江舟晚垂下头，不敢看奶奶。
……要是奶奶知道偷钱的人是哥哥，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整个元旦假期过去，江舟晚都没有再见到江离，问奶奶，奶奶说江离时常不着家，她都习惯了。
江舟晚心中压了块大石，返校前，他去银行把存的助学补贴和奖学金取出大半交给奶奶，这点钱勉强能够奶奶用到3月。
江舟晚心事重重地返回学校，他又要面对他的噩梦了。
楚望比之前对他还要恶劣，似乎江舟晚那一晚的拒绝彻底激怒了这头沉睡的狮子，江舟晚在学校的处境愈发艰难。
就在快期末考的时候，江离找到江舟晚学校来了。
校门口的小巷里，江离看着江舟晚拖着右腿一点一点往他面前挪，抽烟的手放了下来。
江离扔掉烟头，问：“晚晚，你的腿怎么了？”
十几天不见，江离沧桑了许多，脸颊瘦削、皮肤蜡黄，就连抽烟的手指也是干枯如柴，指甲发黑。江舟晚不回答，江离就沉默地望着江舟晚，眼下青黑格外明显，带着一种病态的凶悍，胡茬茂密，不知多少天没剃过了。
江舟晚抿了下唇珠，“不小心摔了一跤。”
实际上昨天他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被突然冲进来的男生用门夹了腿，直到现在都还疼得钻心。
江离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的精神很差，根本无暇关注江舟晚的身体状况，听江舟晚这样说，就点点头带了过去。
“那什么，晚晚，你能不能再借哥哥点钱？”
江舟晚怀疑自己听错了：“哥？”
“我知道你有钱的对不对？我们晚晚读书那么厉害，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奖学金和助学金肯定存了不少。”江离抹了把脸，呼吸浑浊深重，“你就借哥哥点儿钱，好不好？不多，就八|九千，不、一万，就一万！哥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江舟晚怯怯道：“我的钱都交给奶奶了。”
江离：“你一定还有的对不对？”
江舟晚摇头：“没有，我没留。”
“你撒谎！”江离蓦地提高音量，“奶奶说你只给了她一半，你肯定还留了大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元旦回家穿的那件衬衣就不止几千块！”
江舟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江离，“你又回去偷奶奶的钱了？”
江离眼神闪躲：“总之你肯定还有钱，借哥哥一点吧，哥求你了。”
“不借。”
“江舟晚！你自己穿几千块的衣服、读贵族高中，你发达了，你就可以不管你哥死活了吗？”
江舟晚胸口起伏不定，他不敢想象江离这次回家偷钱是怎样的光景，江离又是如何跟奶奶说的，他看到江离这副模样尚且气得呼吸不稳，更何况奶奶？
“不借。”
江离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晚晚，哥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回了本一定把欠你们的全还上。”
无论江离怎么说，江舟晚都铁了心，回答只有“不借”二字。
“江舟晚！”江离窝火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能长这么大，能读这么好的学校，靠的是谁！？哥只不过是向你借点钱，又不是不还！这十几年真是白养你了！白养你了！”
江离骂骂咧咧，暴躁狂似的原地踱步，神情癫狂。
江舟晚从未见过哥哥露出这般神情，他吓了一跳，靠在墙上发抖。
江离的状态不对劲、很不对劲。
江舟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开口：“哥，如果你还有良心，现在就回去向奶奶认错，戒赌。你欠了多少钱，能不能打个欠条，等我放假了和你一起打工还钱……”
“你就告诉我到底借！还是不借！”江离咆哮着打断。
江舟晚被吼得肩膀一缩，随后回视江离：“不借。”
“江舟晚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江离犹如一头困兽，面孔狰狞着四处乱撞，一双发红的眼恶狠狠地盯着江舟晚，仿佛江舟晚是他的杀父仇人。
江舟晚心惊胆战地看着江离朝他走来，想要退后，可后面就是墙壁。江离向他伸出手，江舟晚挣扎不过，被江离狠狠掼到地上，冬天穿的衣服厚，倒是没磕碰到哪儿。
掼到江舟晚后，江离把手伸进江舟晚裤兜，嘴里不住念着：“钱呢？钱在哪儿？你把钱放哪儿了！？”
冬日地面冰寒，江舟晚没多久就感受到浸入骨髓的寒冷，受伤的右腿被江离粗暴地摁了好几下，疼得一抽一抽，冷汗直冒，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最后，江离把江舟晚身上携带的东西全摸走了，留江舟晚一个人倒在地上，望着开始飘雪的天空出神。
江舟晚记忆力一向不错，记得几年前，他还在上初中，有一次被同学欺负了，哥哥来接他，也是一眼就看出他步伐缓慢、腿被伤了，那会儿的江离没有听信他的话点头带过，而是追根究底，冲进学校把那些欺负江舟晚的人挨个揍了一遍，然后背着江舟晚回家。
当年的哥哥背很宽厚、温暖，与如今冰冷的地面形成强烈对比。
江舟晚在地上默默躺了会儿，翻身坐起，一瘸一拐回学校向老师请假。
他得回家一趟。
*
家里凌乱不堪，像是遭遇台风过境。
江舟晚回家时，奶奶正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框，不知就那样坐了多久。
江舟晚踱步过去，“奶奶。”
奶奶这才回过神，发现江舟晚站在门口，“晚晚你怎么回来了？过来坐，你的腿怎么了？”
“地上滑，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奶奶抚着江舟晚的额发，“头发怎么都湿了？”
“外面在下雪，没带伞。”
“你这孩子……”
“奶奶，我们报警吧。”
奶奶一怔，嗫嚅半晌，强撑起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你都知道了？”
“他来学校找我了。”江舟晚平静道。
奶奶愣了好片刻，浑浊的眼里蓄满了泪，“你哥他，真不是个东西。”
“奶奶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是怕你难过，没有告诉你。”
江舟晚垂下头，感觉到奶奶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抚摸。
“奶奶不怪你。我们晚晚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知道心疼奶奶。”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祖孙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抱团取暖，夜晚过去后，江舟晚报了警，警方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揪出赌场里的江舟晚，顺带查处了好几处非法经营的赌场。
而后在医院抽血化验时，发现江离血液中含有毒|品成分。
这一点，跟江舟晚之前的猜测大差不差。
江离被送进了戒毒所，两年之内都出不来。
日子又回到了之前平静无波的样子。
平静的水面下，有暗流汹涌。
*
江舟晚顺利度过高二，这半年楚望依旧时不时戏弄他，借着辅导的理由肆意进出他的宿舍，江舟晚自知躲不掉，也就由着楚望，没想到他这幅爱答不理、彻底放弃反抗的模样无法激起楚望的征服欲，渐渐地，楚望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江舟晚松了口气，噩梦即将结束的感觉令他畅快不少。
高二的暑假，学校要补一个月课，假期只有二十来天。
江舟晚和奶奶通过电话，一心一意扑到学习上。
8月份，江舟晚回家，看见空空如也、家徒四壁的家，险些以为进错家门，直至江舟晚看见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奶奶。
江舟晚放下书包冲到奶奶身边，“怎么坐地上，奶奶快起来。”
奶奶沉重的眼皮缓慢抬起，看向江舟晚的目光说不出的空洞，“晚晚回来了啊。”
“奶奶快起来，我扶您到沙发上……”
“哪里还有沙发。”奶奶惨笑，干枯的手臂死死箍住江舟晚的手腕，“你看看、你看看你哥做的好事！”
江舟晚心一紧，“哥哥他又怎么了？”
“他啊、他去借高利贷啊！”
犹如晴天霹雳，江舟晚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奶奶告诉江舟晚，江离从他这里借不到钱，就去找放贷的人借钱，约定半年之内还清，如今半年之期已到，江离却不见人影，讨债的人就找上门来，一点一点、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
江舟晚：“他借了多少？”
奶奶说了个数字，江舟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数字，或许江离本来没借多少，但利滚利，滚成了天价。
当夜，催债的人找上门来，三五个打着赤膊的汉子堵在家门口，把门板拍的砰砰直响，脆弱的门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江舟晚护着身后的奶奶，哆嗦好几次才鼓起勇气开口，“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哟，是个没听过的声音，老太太，是您另一个孙子回来了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跟他们废话那么多！”
江舟晚的手机被江离摸走了，他扶着奶奶的手臂劝道：“奶奶，我们报警吧。”他知道奶奶有一个只用来打接电话、收短信的小灵通。
奶奶看他一眼，正要答应的时候，外面催债的人又说：“老太太！别想着报警啦，想想戒毒所里你的亲孙子吧，你要是想他永远出不来呢，你就报。”
奶奶一顿，颤颤巍巍的、把央求的目光落到江舟晚身上。
“……晚晚。”
江舟晚于是知道，噩梦不会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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