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寒风》郑蔷薇

40、是否值得哭泣 中

　　门外的一男一女看着丽兰拉着那个女人进了房间。

　　“哥，哥！”那个男人，也就是江荣的妹夫，他对着厨房里江荣喊了一声。

　　“你干什么啊？哥在厨房做饭呢。”江荣的妹妹斜眼看了一眼她老公。

　　“你知道什么啊。”说着他站起来，胡乱穿好了一双拖鞋，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因为江荣正在洗菜，所以哗啦啦的水流声，江荣没有听到他在喊自己。

　　“哥，喊你半天怎么不回答我呢。”那妹夫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我没有钱借给你的。”江荣没有看他一眼，继续洗着菜，冷冷的说。

　　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有说要和你借钱吗？我是说嫂子，她刚刚带了个看着就很有面子的女孩子进你们房间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子啊，我可是见过她，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啊，她爷爷好像就是戚氏集团的董事，我无聊的时候经常到处去那里转转的。”他好像说的是自己那么了不起一样，一边在厨房里打量着这些菜。

　　“你是说，丽兰又把戚昕耀找来了，还拉着她进了房间？”江荣听到这里，关掉的洗菜的水龙头，眉头微蹙的看了一眼他的妹夫。

　　“戚昕耀？难道真是她啊？不会吧。原来哥，嫂子还这么有本事，连这么大的角色也认识啊？”他好像突然兴奋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没什么本事，是她貌似是看上我们家孝，但是孝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在交往了，只是丽兰不同意，硬是要为难孩子。”江荣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本来就都是些不靠谱的事情。”

　　说着，又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菜了。

　　“原来这么有本事的是孝啊，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但是怎么这么傻，掉下来一个千金小姐都不要。”那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捉摸什么。

　　“天坤我告诉你，你参合我们家的事情就是了，管好你自己和小蝶就好。”小蝶是江荣的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哪有闲工夫去管你们家的事儿。”他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又用手拿了一片切好的黄瓜一口吃了下去，离开了厨房。

　　戚昕耀和丽兰在房间里，看着这翻一个身都好像会碰到对方的房间，还有桌子上乱糟糟的全是各种药瓶。

　　“你很久都没有来了，和孝怎么样了？”丽兰好像只有看着昕耀，她的话，才多了很多，也正常了很多，毕竟，昕耀就像是能治愈她所有伤口的良药。

　　“我们还好···”昕耀看着江孝的母亲，突然，就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要是，孝可以像他母亲百分之一的对自己，那就不至于让现在自己心里是这么没有底气了。

　　“你不要这样，孝那孩子我最了解了，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看不得别人难过的，总之，孝是个比你想象中要好把握的多的人。”丽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在屉子里翻了起来。

　　“伯母，你在找什么？”戚昕耀完全不能理解丽兰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只见过了一会，她带着满满的微笑，翻出来一本暗红色封面的相册。

　　“你看。”丽兰翻开了相册的一页，有点，泛黄的相片，映入戚昕耀的眼里。

　　一岁的孝在床上撑起来，嘴角好像挑着一抹微笑，那么小就会微笑了。

　　两岁的孝坐在沙发上，小时候就是褐色的头发被吹着的电风扇吹起，手里拿着的是一片小小的西瓜；

　　四五岁的孝，在巷子里和几个邻居小孩子一起嬉闹，打着赤脚到处跑着笑着的。

　　再往后面翻着，有孝渐渐长大的样子，还有穿着校服的照片。

　　和中学时，大昌，飞仔的照片。

　　那些青涩的年代。

　　“原来小时候就已经这么可爱了。”戚昕耀看着那一张张泛黄的照片，心，也慢慢的静下来。

　　有种，要是那个时候，也能遇到该多好的想法。

　　那些，错过的年代。

　　这时，却看到了一张孝的手包扎着绷带的照片。

　　“这是？”戚昕耀看了一眼伯母。

　　“这是孝才刚刚上高中的时候吧，不就是认识了他那几个朋友吗？这是为了飞仔还是大昌的什么事情，去和别人打架了，左手的手背被小刀还是什么弄伤了吧，他自己也不肯说。我就说过，孝这孩子其实是很心软的，为了朋友，有时都可以赌上他自己的命。”原来，丽兰对孝，其实也是一直爱着的，一直都放心不下的。

　　“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朋友，怎么能这样对自己。”戚昕耀从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想，她的手，轻轻抚摸在这泛黄的照片上，还有层层细小的灰层。

　　“那次的伤口还是很深啊，现在你仔细看他手背的话，还有点痕迹呢。”丽兰有点认真的说了句。

　　这时，却听见外面突然好像有人来了。

　　这熟悉的开门和关门声的话，是孝回来了。

　　“孝怎么回来了？你们是约好的吧？”丽兰突然问起了戚昕耀。

　　“孝难道不回来吗？\"戚昕耀被她这么一问，也觉得奇怪起来。

　　“孝已经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很久都没回来了。”丽兰站了起来，向着房门口走去。

　　“孝搬出去了？”戚昕耀完全不知道，原来孝已经搬出去了。

　　自己拼命想了解的孝，其实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想自己有过多的了解吧。

　　······

　　“爸，我这个月的家用。”江孝一回来，稍稍向姑妈他们打了招呼，就直接去了厨房。

　　正准备炒菜的父亲，接过了孝的钱。

　　“孝啊，辛苦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了。”江荣心疼的看着儿子，拿着这分厚重的信封。

　　“因为比较忙，所以就回来的少了，妈，还好吧，你们过得还好吧？”江孝关心的，还是母亲的身体。

　　“你妈还好···不过···”江荣正想说什么，他的妹夫天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一把就搭在了江孝的肩上：“看不出来啊，已经这么大了，果然是一脸的帅气啊，怪不得连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自己来我们这小破房子啊。”

　　“姑父，你说什么啊？”江孝一把甩开了天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看着这样一脸奇怪表情的姑父。

　　这时，丽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孝。”

　　“妈。”江孝看着主动出了房间的母亲，很乖的喊了一声。

　　而这时，却也看到了跟在母亲身后的戚昕耀。

　　“你怎么在这？”江孝看到了戚昕耀，也才好像明白了姑父那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孝，今天就和昕耀一起留在这里吃饭吧。”丽兰还是带着有些命令的口吻，说。

　　“不用了，我还有事。”说完江孝看了一眼江荣，离开了。

　　很快的，就离开这个家。

　　“伯父，伯母，我也走了。”说完戚昕耀跟着江孝的步子，也离开了这里。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那条巷子里没有路灯，很多东西，只是凭借着还有着深蓝色天空的光，带出的墨黑的影。

　　“江孝。”戚昕耀追了出来。

　　“你怎么会来我家？”江孝果然在门口站着，没有离开。

　　“我···”戚昕耀看着将近入夜里的孝，突然好像也说不出来什么，“你搬出去了？”

　　直接问了句你搬出去了，好像，这回该是孝来像她回答那样。

　　“是啊，没看到家里多了人吗？”江孝又点了一根烟，撩燃的打火机，点在烟头上，火光和烟丝相互接触，发出来细小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暖的火光，映出了他的一片风景。

　　永远都看不厌的那张容颜，已足以成为一道风景，一道自己想要追寻的景。

　　可是，这道景，要越来越模糊了。

　　江孝点完烟，看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戚昕耀，便握好了打火机，转身，向着巷子的出口走去。

　　有熟悉的高跟鞋的脚步跟在他的后面。

　　“你搬去了什么地方？我以后想要找你直接去你搬的家去找你就好了。”戚昕耀还是问了出来，想要，知道他的住所。

　　“你不用去了，我已经···”话还没有说完，江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便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好像，影影约约可以听到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我饭都已经做好了，都快凉了，你不是晚上还有工作吗？还不回来吃饭这样你的受得了，你的胃倒是会受不了的。”那个声音，即使从电话里听着，都会觉得很甜蜜，很温柔的等待。

　　“好，我马上就回来了，辛苦了。”江孝微微的笑了笑，用戚昕耀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那么溺爱的语气说完，便挂了电话。

　　“丁小温？”戚昕耀停下了脚步，明明是个肯定的语气却说得好像成了质问。

　　巷子口上的风，好像很凉，即使，冬天都已经过去了。

　　“恩，我刚刚其实也想和你说了，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所以，你没必要再去我家找我，就这样了。对不起。英文本的事情，谢谢你。”江孝淡淡的说着，像是手上燃烧的那根烟，烟雾，也清淡的飘远。

　　风吹动他的发梢，就像要吹走心里的那个已经都要残缺不全的梦。

　　出了巷子，街上有了几盏路灯，带着微弱的光，被灰尘盖住了原有亮度的光。

　　浅浅的勾勒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两片，好像永远不能融为一体的，剪影。

　　江孝第一次看到了戚昕耀眼里的泪花。

　　满的好像，一眨眼，就要溢出来的泪水。

　　想要挂在那又长又翘的睫毛的泪珠，拼命的，溢出更多。

　　风，也在鼓舞着这片意境，流动她前额的刘海，又人惹起一地忧伤。

　　戚昕耀，哭了。

　　戚昕耀，竟然哭了。

　　在即使是一起经历过绑架都没有流泪的女人，在即使是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都没有落泪的戚昕耀，在这里，竟然哭了。

　　在她落下的泪痕里，江孝好像看得到自己的倒影，那个，说了这样过分，这样叫她无地自容的倒影。

　　这个不会顾及除了丁小温以外，任何女人的倒影。

　　江孝稍微偏离了视线，尽量不去看这样的戚昕耀。自己这样，一次有一次“伤害”的戚昕耀。

　　天上，有星星，依旧闪闪发光，但是，说要一起数星星的人，却没有了数星星的心情。

　　人，有时候，为了爱，可以伤害别人，到什么地步？

　　跌入了谷底又能怎么样，爱好像就是爱。

　　也正如，不爱就是不爱。

　　就恰如酿成的这杯孽酒，我爱你，可是你却不爱我。

　　而已。

　　“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说完江孝还是甩开了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落下的啤酒瓶被风吹的发出悦耳的声音那样，那个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