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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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鼓动起大家。“来来，我们把厅里面的这些桌椅都搬走。完全把这里腾空，给他们练习。”说着，自己率先走到一个椅子旁边，做势就要拿起。
还挺重…… 林月哼唧着想要搬动，明显有点吃力。也难怪。林月从小哪里做过什么重活。原本指使下人就可以了，但进入神殿之后，林月反而觉得轻松，周围没了前后簇拥的侍女侍从。神殿的权威面前，王权都得缩一缩，国师又算什么。非富即贵花了重金入住的客人，每个都是在神殿内非常谦卑，这可是神的栖息地。那些信仰心重的，更是抱着侍奉的想法入住的。虽然林月毫无信阳心可言，但起码她挺享受没有了身份附庸的自在。普通人羡慕贵族的生活，反而林月或者紫嫣，却觉得神殿里的生活反而轻松很多。
刺啦——————
一声。椅子腿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尖叫。看着林月哼哼唧唧的，不能说搬动，只能说拼命拉着一个椅子走，辛飞走了过去。
头顶响起一句低沉的一句男音，林月停住了手，抬起了头。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木讷。这个辛飞，基本上脸上表情单一到，让她怀疑是否有情绪这种东西。
“我来吧。”也没有关心的语气，就这么一句。但林月莫名觉得安心。
点点头，林月退到一边，看着辛飞手中那些瞬间变成了羽毛似的椅子们，他嫌麻烦，直接在桌子上累上所有椅子，再单手拿起叠成一座小山一样的桌椅就往厅外走。场面还是很有震慑力。
单手？ 辛飞的手臂因为发力，手臂上那些肌肉一个个感觉能撑破布料，大手手背上也是突起青筋。
林月抬起自己的手臂，低头看了卡，再看了看辛飞的，眼睛一闪闪的，忍住了又跑上前去摸一下的冲动。辛飞总是让林月莫名觉得很安心。
多亏这个大块头，风卷残云一样，一身怪力，瞬间腾空了厅内，弄出了一个“舞台”。接下来就是那个问题多多的于家少爷，大冰块脸了。
林月把无支祁拉到了大厅中间。她总觉得这于家少爷说不出的————
傻。
好看是好看，也有才，就是傻乎乎的。
近来，这人总是发呆，或者眼神飘忽不定，感觉有心事。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啊。而且让他稍微演个戏而已，也没让他一直搬东西或者做多为难的事情啊？林月又感激地望了望辛飞。辛飞一次搬完桌椅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一样。
“于少爷！我们昨天练过的！ 你要深情地去看玉婉姐姐！ 懂吗。要深情。你就想象他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
看着无支祁就那么站在那里，并不答话。林月又忍不住继续道：“你知道早上祈祷时候有一些女住客，看到你。说的什么吗？他们说你一定不喜欢旁边的女子，反而觉得你们连朋友都不是。觉得你冷淡、冷淡！这怎么可以……我们连旁边人都骗不过，怎么骗到李青玄那个王……”八蛋这两个字，林月还是吞在嘴里，扭头望了望吴玉婉。
“反正就是演的不好！”林月总结到。
紫嫣也开口，“是啊，既然要帮吴姐姐试探，我们就要把戏做足。这样才能探出那个李青玄是不是另有隐情，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旁人一眼就能看破，没人会觉得无支祁哥哥对吴姐姐心有所属。”
而且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三个月后流灯节一过，她还是得回到深宫里。
吴玉婉听完，眼神里有了坚定，本来她也觉得难为情，但一听林月的一席话，深觉必须要做足功夫。她还是放不了手，不管什么事情，她都想试试。失恋过的人，一定都能感同身受吴玉婉的这种心理。可能放弃姻缘的那个人已经都走远了，没必要花时间继续跟着，但你就是停不下来。知道毫无结果，甚至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你还是想做很多无用功。这样，那难受的一天，又能熬过去。你才可以活下去了。比起被那巨大的痛苦吞噬，比起面对那残忍的现实，宁愿多做点无用功。只因为真心。
在场每个人其实都想演好这个戏。无支祁其实也是想配合的。他也心疼吴玉婉，不然以前就不会答应帮她。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看吴玉婉，怎么才算是深情款款？？
各位看官。咱们也不能怪无支祁。这万年大妖，厉害是厉害，但上一世，即使妖力全在威风凛凛的时候，面对感情，他就跟个三岁孩童一样。弄得紫狐熬着心，去等、去追、一身情伤。从没有说过一句温情的情话，没有拥抱过紫狐，跟别说哄、或者讨欢心了。
“无支祁哥哥，你先把我当做玉婉姐姐。”紫嫣说着走到了无支祁跟前。
他们昨晚想过台词和一些动作，比如说哪些话，举手投足间怎么营造情意绵绵的氛围，但直接接触，又担心毕竟是假装的，对两个人又会是麻烦。所以设计的动作里多是吴玉婉要表达娇羞什么的，倒没有什么直接的牵手等接触。
“好的。”无支祁无奈地答道。
林月赶快跳出场地，跑到辛飞旁边，拉着吴玉婉，而侍女如意也是站在她身后，四个人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
无支祁和紫嫣各自走到了会客厅的两段，相对而立。马上他们就要走向彼此，开始“演”一出戏。紫嫣只是配合而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无支祁。
四周鸦雀无声。无支祁和紫嫣同时向彼此走了过去。
无支祁望着缓步走向自己的紫嫣。恍惚间仿佛觉得是那只小狐狸又再出现了。胸口里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咚、咚、咚……无支祁能听到心跳声就响在耳边，慢慢通过胸腔共鸣到了整个身体。
小狐狸……
慢慢走近跟前后，隔着一步的距离两个人一齐停住了脚步。紫嫣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含微笑望着无支祁。当然，此时的紫嫣只是想尽责的做到配合。
无支祁此时已经听不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了。当对上紫嫣那双眼含笑意的美目的时候，那眼睛里的灵动，穿过时间，把他拉回了那天。
在葡萄园里，和小狐狸初见的那天。那双眼睛，那双灵动的眼睛，同样的是这么直视着他。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可怕。万年来他的那个葡萄园，没有什么小妖小魔敢私闯。他也乐得清静。那日他喝完酒假寐，躺在那里晒着午后的太阳。清静、却又……有点太过清静。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孤单。后来这只小狐狸闯了进来，偷了葡萄，之后被他反复逗着玩，每次都全力要逃跑，勾勾手，就又被他抓了回来。当时那双眼睛里，满是恼怒。
“你这皮毛不错，可以做个围脖。”最开始第一天，他就逗着小狐狸。这可能也是奠定了之后相处的模式。然后这只小妖就直接晕了过去。那么胆小，又那么有趣。当时，唯独感情上无比愚钝的大妖，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悄悄系到了这个小狐狸身上。就从第一天开始，小狐狸的简单的闯入、大妖的简单的好奇和打趣，那根姻缘的细线，就像蜘蛛丝一样缠上了第一根。然后经年累月里，不知不觉已经被编成了一张大网。可惜大妖总是逗着小狐狸，永远不想面对这份感情。
那双眼睛。他一直记得。无支祁明白，数万年的时间更迭里，那份孤寂里面，小狐狸出现的那天原来才是他生命中，最富色彩的一日。
…………………………
紫嫣的眼睛里慢慢开始浮现出了疑问。无支祁哥哥怎么这个时候开始发呆？怎么不说话了？
但是紫嫣看着无支祁的眼神，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还懵懂，情窦未开，只觉得无支祁眼里有着沉甸甸的什么东西，她说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到。只是实在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她知道眼神里的那些，实在太沉重太沉重。
林月惊讶地看着这个大冰块、大冰山，开始融化。于浩然看向紫嫣的眼神，那眼神看起来有四年、有懊悔、又有一种自责，还有一种深深的悲伤。这么些年，于浩然这个人，每次出现在各种宴会的时候，基本面部表情永远是单一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林月性子自来熟，只是这人冰块得不成样子，弄得她都不太想靠近了。但，这时的他，还是那个冰块吗？
自古真情最是动人。真情流露的时刻，人们总会敏锐地捕捉到。
辛飞木然的表情不变，但细看的话，那眼神里也已经出现了惊讶。
吴玉婉看着此时的于浩然，也是忍不住慢慢张开了嘴。原本面对她的时候，怎么都融化不了的那份冰冷，已经土崩瓦解。就像冬天的冰层开始融化，快进到春天，显露出来的是五颜六色的花草，艳丽夺目。
众人都被惊讶地望着无支祁的转变。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无支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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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他，很强。
他，也很怕麻烦。
但其实，他也很孤单。
那只闯进了葡萄园的小狐狸，第一天其实也已经闯进了他的心里，为他的生活带来了颜色。他却伤害了她太多，她被困在了情里，就这么一直围着他转了一年又一年。那灵动的眼睛里渐渐多了太多的悲伤，直到最后为他死去……。
十年了。他封印妖力追入度厄轮。心里那千言万语，那无数个日夜在他心底挠得他鲜血淋漓的那些话，此刻汹涌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无支祁望了紫嫣良久，良久。突然，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
不知是哪个“观众”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吃惊了。
林月眼睛瞪了起来，这是要抱上了吗？他们设计过这个吗？但不知为何她没办法开口打断。
紫嫣也是吃了一惊，突然靠得太近，她有点手足无措。但因为很熟悉这个无支祁哥哥，她倒没往回退。
他没有抱她。只是伸出双手拉住了紫嫣的一双的小手。
几乎是捧住的。就像手里握着这世上最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无支祁望着紫嫣，悠悠地开口。
“对不起。”
林月、辛飞还有如意，在场的众人都狐疑地望向无支祁。这是唱的哪出？
而紫嫣就这么被拉住了双手，再对上无支祁那双眼眸，就像被摄魂了一样，也是出神地望着无支祁。紫嫣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去看过她。那眼神里包藏着的情谊，就像黑夜里汹涌的海水，深不见底，甚至让她有点心慌。
“我来了。”
无支祁又加了一句。
全场仍然鸦雀无声。助演和观众，原本期待一场演技特训，而此刻，一只大妖，却假戏真做，说出了横跨千万年，早就该说的那句道歉。
对不起。
我来了。
小狐狸，你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