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洪流》月曜

39、第三十九章 血腥玛丽（下）

　　一个影子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般，以快得令人无法辨识的速度冲进了屋子。飞快的捞起委顿在地上的人，黑影像是幽灵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又是令人恶心的男人！”血腥玛丽不耐烦的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弹了弹手指，原先刺到拉尔夫身上的那个足有一米长的尖锐的落地式烛台，慢慢从地上飘起来，好像是骑士手中挥舞的长枪一般，飞速的向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刺去。

　　但是那金属材质的烛台，竟然在接近男子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开始腐朽，风化剥落成一地的粉末。

　　“你是谁？”再没有常识，也看出对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红衣的女子瞪大了眼睛，大声的质问。她的声音中却不自然的流露除了惶恐。

　　“连上位者都辨识不出来的垃圾，他怎麽会输在了你的手中？”男子的声音明显透着不屑，在摇曳的烛光中，黑色的礼服，苍白的脸，还有渐渐泛出金色光芒的眸子，以及自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令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如同泥潭里的蛞蝓一般，不能自已匍匐在地板上。

　　“你还有点儿用处，所以我现在没有兴趣弄脏自己的手。”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贵族，倨傲的俯视着脚下的女人，他宽大斗篷的衣摆，渐渐的像烟雾一样，化散开来，重新凝聚成五支黑色的利箭，下一秒，四支羽箭仿佛楔子一样，钉入了女人的四肢，而最后一支则贯穿了她的头颅，令那张美丽的脸，变成了一个不停冒着血的窟窿。

　　听着女人嘴里发出的，仿佛用铁器划过玻璃一般刺耳的惨叫，贵族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这是你染指我的所有物的惩罚，在淤泥里慢慢腐烂吧，蛆虫。”

　　卡农•梵卓小心翼翼的怀抱着拉尔夫的身体，瞬间移动到了城堡的外面，终于呼吸到不再参杂着腐臭味道的冰凉空气，令他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儿——不过也仅仅是舒展了一点儿而已。因为怀中的身体，也渐渐的像夜晚的空气一样变得冰凉了。

　　“所以说，我讨厌人类脆弱的身体……”咕哝了一声，卡农•梵卓低下头，拨开青年棕色的头发，长长的獠牙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对方显得分外柔弱的颈项。因为方才大量失血的缘故，他花了比一般情况下要短得多的时间就吸干了青年身体中的血液。

　　随后贵族慢慢的褪下左手的手套，用尖利的牙齿，啮开了手腕处的大动脉。将淌血的手腕凑过去，看对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呛咳了几声，总算是将血液勉强吞咽了下去。

　　“乖孩子。”微微笑了一声，卡农•梵卓，将流血的手腕凑到自己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原本狰狞外翻的伤口，顿时消失无踪。

　　“真没想到，梵卓族的亲王，密党的领袖，竟然会带头触犯戒律。”一个阴冷的，带着明显嘲弄和揶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黑衣的贵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的金色悄然褪去，那对眸子又恢复成平日里海水一般的湛蓝。

　　“卡玛利拉六大戒律（Six Traditions）让我们来算一算，你今天违反了几条？”对方洋洋得意的伸出手指，细细的数着“随意出现在人类面前，进入我的封地而不通知我，非法制造后嗣。你说长老会那些老不死的，知道亲王殿下今晚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反应？”

　　“想不到只是几百年未见面，你就变得如此啰嗦起来，杰森•布鲁赫。”卡农•梵卓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冷冷的盯着挑衅者，语气丝毫不像是被人抓到触犯戒律的违规者，反而像是正在发号施令的王者。

　　“你嚣张不了多久了。”被他那冷冰冰语调刺伤的血族，大步冲过来，右手一伸，扼住了他的咽喉：“我最讨厌你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想看到这张脸被打烂，再狠狠踏入泥土中的样子，你太大意了，不该被我抓到把柄……”

　　杰森•布鲁赫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脸上的得意之色便被痛苦所取代：“你……做了什么？”

　　“你今晚唯一说的一句有意义的话就是，‘你太大意了’。”冷眼看着对方渐渐僵硬，龟裂成碎块的身体，黑衣的贵族将一把精致的手枪收进了衣兜里，拨了拨怀中人额前棕色的碎发，“你的上一个同行留给我的小礼物，还不错，不是吗？”

　　昏迷的青年，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那是即将苏醒的前兆，黑衣的贵族低下头，在青年耳边低声呢喃：“我是你的引导者，你血缘上的父，记住我全部的名字‘卡农•罗兰•梵卓’，你是唯一一个知晓它的人。”

　　连起跳的动作也看不见，黑色的身影瞬间就窜上了五米开外的，红杉的树梢，接着化成一条黑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之中。

　　当染血的纸鹤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正坐在桌边吃蛋糕的安倍成之被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

　　“拉尔夫！拉尔夫有危险!”

　　“别慌。”将阴阳师摁坐回椅子上，夜冷静的看了一眼沾满血迹的纸鹤，“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送给他玩的联络式神！”安倍成之一把抓过纸鹤，托在掌心，念了几句咒语，在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画面，正是拉尔夫最后遭遇袭击时候的样子，可惜那个画面维持了不到十秒钟，就颤抖了一下消失不见。

　　“能够查到拉尔夫最后的位置吗？”苏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道。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安倍成之看着化成灰烬的纸鹤，狠狠一拳锤在了桌上，早知道当初就做一个正规的式神了，这种玩具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该死！”

　　“我去找天空，或者达伊齐尔，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

　　“没用的，拉尔夫这次属于私自行动，不但不会受到管理委员会的保护，就算他回来了，恐怕还得受罚。”百目鬼刑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宿舍的房门口，拉住了拔腿就往外冲的苏合。

　　“那怎么办？”夜破天荒的主动开口询问。

　　百目鬼刑天显然夜有些诧异对方的反应，暗夜一族，尤其是夜之贵族不是对人类最是不屑一顾的吗？虽然语气平板，但是对方眼中的担忧却是假不了的。“我带你去，我知道那个地方。”

　　刑天同拉尔夫一样，都是还未入学便以‘猎人’的身份在人间界到处游历，而且比之后者纯粹的吸血鬼猎人，刑天的身份更像是一个驱魔人，所以布达佩斯郊外的这座古堡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只是因为有先代武皇订立的上古契约约束，只要没有越界，猎人们与那些邪灵恶魔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这次情况紧急，就算是冒着违反上古契约的约束，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面闯。

　　古堡门口的封印早在卡农•梵卓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被破坏了，所以并未给他们带来任何的麻烦。积满灰尘的大厅里，还存留着先前拉尔夫留下的那一串清晰的脚印。一直蜿蜒着向前延伸。众人顺着拉尔夫留下的足迹，找到那间地下室，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那个好像昆虫标本一样被钉在地上的血腥玛丽。

　　“这是怎么回事儿？拉尔夫呢？”苏合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非常空旷，一览无余，却没有发现受伤的吸血鬼猎人的踪迹。从那个式神传过来的影像看，拉尔夫应该受了很重的伤，没可能自己离开这座古堡，况且大厅里也只有他进来的脚印，而没有离开的足迹。

　　“别过去。”

　　“怎么了？”安倍成之闻言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脚，探究的看向出声制止他的夜。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她应该还活着，也许我们能问出拉尔夫的线索。”

　　“问不出来的。”夜紧紧的盯着插在地上的黑色羽箭，上面散发出的魔法波动他很熟悉，那是暗夜一族，非常高深的秘术——侵蚀领域。现在知晓这个秘术的暗夜之族寥寥无几，能够使用它的更是凤毛麟角。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自信能够纯熟的控制这个法术。

　　“她不可能开口了。”百目鬼刑天不愧是这几个人中最为见多识广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法术，但是他已经明白，凡是黑色羽箭接触到的东西都被永久的腐蚀了，那女子脸上被穿出个大洞，别说是讲话，就连惨叫也发不出来了。

　　夜的眉头簇得更紧，这个女子不过是因为吞吃了很多灵魂，所以普通的招数无法一次性杀死她，不过既然是掌握了侵蚀领域的人，肯定有千百种杀她的方法，对方显然是故意留她一命。他一面苦苦思索，一面反复的打量着被钉在地上的人，突然目光落到了那支插在头部的羽箭上，那支羽箭的箭身微微倾斜成45度角，仿佛路标一样指着什么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