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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年公子 ...

  •   盛宁安心中疑惑丛生,面上却是平静如常,随着那名老妇人去了义庄院内,院内横七竖八放着许多棺椁,有些不过薄薄一层木头,而有些则是一卷草席,心里不由阵阵悲凉,守在她身边的小七也放缓脚步。

      老妇人见两人神情有异,以为两人害怕,忙出言安慰道,“这里虽说可怕,但是比起外面的兵荒马乱还是安全许多。”

      盛宁安乖巧的点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多谢婆婆。”老妇人见她嘴甜,更是喜欢,引着两人去了后院。

      三人从一处倒塌的院墙穿过,又绕过几个停放的巨大棺椁,到了后院,后院虽说狭窄,却被收拾得十分干净,地上堆放着一些柴草,靠近院墙处搭了个小小的木棚,夜晚十分寒冷,棚子前生了一堆火。

      倒是个安全的藏身之所,路过的士兵见是个义庄,死人身上有什么油水,嫌晦气退避三舍,逃难百姓推门望见数个棺椁,哪里会想到其中竟别有洞天,早已四散开了。

      盛宁安此时又冷又饿,正想找个地方坐下烤火取暖,一个如清泉泠泠的声音响起,“嬷嬷。”

      盛宁安一怔,忙抬眸望去,借着火光绰绰,正对上一双凝着秀水的凤目,清冷深邃,她这才发现,原来棚中坐着一名青年公子,裹着黑色披风,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难怪她和小七都未发现。

      眼角余光望去,见那名公子秀眉凤目,清贵隽雅,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老妇人语气带着怜悯,“公子,是两个逃难的少年,我见他们可怜,让他们在此歇息一晚。”

      青年公子并不言语,只微微颔首,老妇人见公子不反对,忙招呼盛宁安和小七坐在火堆旁,又从棚子里端出两碗冒着热气的干菜粥,递给两人。

      盛宁安接过菜粥,道了声谢,她早已饥肠辘辘,一气喝完,觉得身上暖和不少,那老妇人笑着又为她盛了一碗,乱世之下,萍水相逢能施舍一碗粥,她更是感激。

      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帮助老妇人,盛宁安试探的问道,“婆婆,这里离京城不过数十里,纵然隐蔽也十分危险,您与这位公子有何打算?”

      老妇人担忧得望了眼青年公子,叹了口气,“公子原是要去江南避乱,只是这些时日公子犯了旧疾,无法长途跋涉,只能在此躲避,希望能侥幸躲过兵祸。”

      盛宁安唇角弯了弯,“这样啊,那可是巧了,我和哥哥逃出来的时候,藏了一颗救命参丸,参丸可以活气血通经络滋养体魄,您给公子服用,也算酬您的一粥之恩。”

      老妇人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不过是一碗粥罢了。”

      盛宁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取出里面仅有的一枚参丸,递给老妇人,“您别客气,给公子服下吧。”

      她出门的时候,随手带了几枚外祖给她的参丸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还剩一枚,她决定送给老妇人,一来是因为不喜欠陌生人人情,二来这位清贵公子气质卓然贵气迫人,也许有什么隐藏身份,先博个好感。

      老妇人还要推脱,青年公子凤目轻瞥,他广闻博记见多识广又精通岐黄之术,一望便知这枚参丸十分珍贵,虽无法解他身上旧疾,但至少可以让他短时间内提起精力,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之地。

      他自小所习皆是不可贸然接受这般贵重之物,只是如今情形,他必须尽早离开这里,君子不拘小节,日后等他脱困,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之。

      “多谢姑娘。”

      老妇人见公子应下,也不再推辞,接过参丸倒了杯热水,服侍他服下,又将他的披风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盛宁安心中一动,这青年公子落魄下依旧沉稳内敛落然大气,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猜测对极了,见他这般做派,怕是会在心里重重记下一笔,好极了,面上却是不显,浅浅一笑,“公子言重了。”

      青年公子服药后自去休息,老妇人感激盛宁安的赠药之恩,又想小姑娘年纪虽幼毕竟男女有别,便在火堆另一边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用一卷草席隔开,让她在此歇息,而后自去公子旁边照看。

      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整座院落静谧无声,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哔哔燃烧的声音,小七盘膝坐在稻草边,压低声音问道,“郡主,快到子时,我们何时出发前往京城?”

      盛宁安思索片刻,悄声道,“明个一早,我们光明正大的进城,现在休息,养精蓄锐。”

      小七想着老妇人刚才的话,总觉得心中不安,正想劝说几句,见郡主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能闭目养神,暗中留意周围的一切。

      盛宁安昼夜兼程,早已疲惫不堪,不一会就沉沉入睡,朦朦胧胧间,似乎是小七在她耳边轻声呼唤,让她遽然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盛宁安翻身坐起,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望着一脸担忧的小七,半晌定了定神,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哥哥,我没事,做了个噩梦。”

      她望了一眼四周,见那名公子正望向自己,眸中一闪而过一抹关心,附耳对老妇人说了几句,老妇人端着一个碗过来,“姑娘,喝些热汤吧。”

      盛宁安道了声谢,喝了几口热汤,平复下心神,脑中却不自禁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那个可怕的梦里,她爹晋王攻打京城,激战正烈死伤无数,守城统领不知怎么竟然抓住她娘晋王妃,压在城墙上,企图逼晋王退兵。

      “盛凌,命你的人放下兵器,退兵十里,否则我就杀了她。”

      晋王的士兵们怔住了,军中不少人是镇国公带出来的兵,见镇国公之女被抓住,不由停止厮杀,目光望向晋王。

      晋王放下手中的长枪,弯腰从马上取下铁弓,拈弓搭箭瞄准城墙,在他身边的盛宁安忽然一阵不安,一个纵越翻身下马,扑通跪在地上哀求着,“父王,让女儿带人攻城,救下母妃。”

      话音未落,晋王已经一箭射去,流星赶月般正中晋王妃的胸口,晋王妃捂住胸口,满目凄凉,一声未吭从城墙上落下,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她身下汩汩流出,眼看活不了了。

      众人惊呆了,盛宁安双手紧紧握拳,目眦尽裂,“为什么?娘是你结发十四载的发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晋王避开女儿愤怒的眼神,淡淡道,“我不能因为救你娘让士兵们送死,父王教你一句话,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

      盛宁安咬紧牙关狠狠瞪着晋王,就在此时,城墙上又推出一名女子,女子面目模糊,盛宁安怎样都看不清那女人的长相。

      守城统领呵呵怪笑,“盛凌,你可真狠,不过,你不顾惜结发妻,那这位你可忍心?”

      晋王用力扯住缰绳后退几步,声音嘶哑带着恐慌,大声喊道,“你敢,不许你伤害她,你若是害她一根头发丝,我让你全城陪葬。”

      守军统领哈哈大笑起来,“我可太怕了,让你的人放下兵器,退兵十里,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好,我答应你。”晋王连忙应下,“不许伤害她。”

      盛宁安凄然冷笑,左手握紧背上的长弓,一字一顿问道,“父王,她是谁?”

      晋王怒喝道,“危急关头问东问西,听我令,还不赶快撤军。”

      盛宁安勾了勾唇,杏眸紧紧盯着晋王,眉眼凌厉至极,突然转身弯弓搭箭,动作干净利落,待晋王回过神,城墙上的女子早已胸口中箭,惨叫着倒下。

      “父王,我也教你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眼见晋王悲伤过度翻身落马,盛宁安被小七唤醒了,此时依然心有余悸,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又喝了几口热汤定了定神,自己如何会做这种“上岸第一剑,先斩枕边人”的梦?想必是昨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

      从她穿越过来,没过一天好日子,穿过来时候原身七岁,太子登基不过七天,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晋王全家被流放北疆,颠沛流离几乎饿死,而后晋王起兵,这些年来她随着爹娘四处征战,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

      虽说缺衣少食,可是最不缺的就是狗粮,她爹和她娘的狗粮,她娘怕是挖野菜的挖掘机成精,极度恋爱脑,她爹怕是男德班优秀毕业生,极度妻宝男,别说什么纳妾,恐怕除了母蚊子,一切母的都近不了他的身。

      盛宁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多虑了,这些年她娘对她爹不离不弃同生共死,流放到北疆,是娘带人开荒种地打猎,养活全家,也是她娘苦苦哀求外祖和舅舅借兵,她爹才能从北疆起兵,而后一路攻城掠地。

      而她爹对她娘也是极好,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爹娘是爱情,她就是个意外,这番美好羡煞身边一干人,包括但不限于她这个意外、外祖和小舅舅以及军师和一群将领们。

      “哥哥,我们赶路吧。”

      她要赶去京城查清究竟是何原因,与老妇人和青年公子道别,“谢过公子,谢过婆婆,它日有缘再见。”

      老妇人想着京城已经沦陷,恐怕两人的亲戚已经不在,正想劝阻,见公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眼见两人离去,老妇人忍不住问道,“公子,京城已经沦落叛军之手,他们贸然前往会有危险的,您为何不让我劝阻他们。”

      青年公子抿了抿薄唇,意味深长道,“嬷嬷不用多虑,你可知他们是谁?”

      “是谁?”

      “昨天的参丸里含有一味世间少见的珍贵药材月草,是镇北侯府独有之物,能有这参丸的怕是镇北侯的身边人,镇北侯仅有一子一女,儿子虞风并未成亲,女儿虞傲枝嫁与晋王,两人仅有一女,那姑娘年岁也符合,如果我没猜错,恐怕她就是晋王的掌上明珠盛宁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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