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行梦忆》德普特

3、她零碎的童年记忆（1）

　　因为父母是在很忙，没时间照顾穆之桃，所以穆之桃就被送回了老家上小学。

　　老家在一个有点偏僻的山区，哥哥姐姐们都在这里读书。在一年级之前，还有一个<学前班>。在学前班上学的日子跟在幼儿园差不多，甚至，还更差点。班里的同学很奇怪的分成了两个“派系”，这两个“派系”的头目，都是女孩子。穆之桃总觉得她们俩相似，一度怀疑她们是两姐妹。穆之桃的朋友几乎只有“坏姐姐”一个，穆之桃喜欢跟在那个“坏姐姐”身边，她给人很强的安全感，有一种大姐大的气势。

　　于是另一个“派系”的人就看穆之桃很不顺眼，总给她找茬。把她的书或铅笔藏起来，偷偷揪她的头发，都是日常发生的事。穆之桃回家把这些告诉爷爷，可爷爷只是说“这是同学间正常的小打小闹，你让他们别这样就好”。“坏姐姐”也不理她，任由她被欺负。

　　小学的桌椅是长长的，木质的，看起来很老旧了。那时候大家是两个人一起坐的，穆之桃的同桌，是个新来的同学，老师特地叮嘱穆之桃不要碰她的头顶。穆之桃不懂。同桌的身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穆之桃认为她是一个很娇贵的人，一定是从哪里来的公主。有一天晚上，穆之桃梦到她在学校里，坐在她同桌旁边，她不小心拍了一下同桌的头顶，同桌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穆之桃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人，老师，同学，都在指责她。后来穆之桃就再也不敢靠近同桌，再之后同桌就留级了。

　　升上一年级时“坏姐姐”转学就走了，同学们之间的“派系”也消失不见。穆之桃发现了好多之前不认识的同学，他们似乎是很突然很突然的出现在穆之桃的面前，那么那么的陌生。

　　穆之桃和同学们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她也逐渐发现，朋友多多的乐趣。穆之桃似乎没有改变。她还是那样爱哭；她保持着幼儿园时睡午觉的习惯，会在中午趴在桌子上睡觉。同学一把她叫醒她就会大哭起来，于是后来同学们都不敢叫她起床。她还是那样胆小；有一次下课，她忘记去上厕所了，上课的时候尿急，一直憋着不敢跟老师说。直到憋不住了，她又哭了起来，旁边的同学问她怎么了，她小小声的说“想上厕所”。同学才帮她跟老师说，她走出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笑。她还是那样调皮，她和一个同学不听劝告抓毛毛虫来玩，导致两个人上课的时候脖子都红红痒痒的。虽然很难受，可穆之桃觉得快乐。

　　班上有两个“混世魔王”，学习不好又调皮，典型的反派角色。他们俩是同桌，坐在穆之桃后面，经常欺负穆之桃，穆之桃偷偷叫他们俩“高坏蛋”和“矮傻瓜”。“高坏蛋”比较过分，喜欢用笔戳穆之桃，喜欢揪她的头发，让她把作业给他抄。穆之桃因此很讨厌他，讨厌到都不想来上学了。“矮傻瓜”就像穆之桃给他取的外号一样，傻傻的。有一次下雨天，地上很滑，老师叮嘱我们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点。可他却一个劲儿地往外跑，然后就摔了一跤，头上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引得所有人发笑。这件事后来也成了他们学校里永为流传的经典。

　　后来“混世魔王”都转学走了，上天像是会为穆之桃开路，驱散她生活里的阴霾。

　　还有一个人，也让穆之桃印象深刻，穆之桃不记得他叫什么，只记得他姓苏。小苏学习成绩很好，总是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学习同样好的穆之桃跟他关系不错，他们俩经常玩在一起。突然有一天，小苏没有来上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说，小苏放假时去河边钓鱼，不慎摔进河里被淹死了。那是穆之桃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那么近。穆之桃梦到过小苏，他躲在衣柜里，全身都湿哒哒的，叫穆之桃和他一起玩。

　　因为学习比较好，穆之桃总是能受到老师的关注和同学的夸赞。二年级的时候，要背九九乘法表。老师把同学一个个叫上讲台背九九乘法表，背得出的同学就可以回座位，而没背出的同学，就得在讲台上站一节课。穆之桃背完后回到座位，讲台上站满了人，好几个同学向她竖起大拇指，穆之桃为这件事开心了整整一星期!语文课上老师让大家一起读古诗，穆之桃学着电视里看到的“古人”读诗时摇头晃脑的样子，微微摇动自己的脑袋，有节奏的读了起来。因此得到了老师的夸奖，穆之桃暗自高兴。

　　同时也因为学习好，就被老师比较严厉的对待。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总是带着一条树枝，用来打不听话和考试没及格的同学。可是有一次，穆之桃只是没考九十分，语文老师就用树枝狠狠地抽了两下她的腿。穆之桃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打她，只是看到老师凶狠的眼神，有些害怕。印象里，那是穆之桃唯一一次被老师打。

　　穆之桃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小一点，经常有人因为她的年龄和成绩而惊呼。有次下雨天，穆之桃打伞“护送”语文老师回办公室。路上，语文老师问到穆之桃几岁了，“七岁”穆之桃骄傲地说，语文老师震惊“你才七岁啊!”穆之桃又在心里窃喜。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比同学们要聪明一点，只是一点。

　　慢慢的，穆之桃好像变得更坚强了。因为是山区里学校，仪容仪表管的不严，没有统一的校服，也可以随意穿拖鞋上学。同学们总喜欢在下课的时候光着脚到处乱跑，穆之桃也一样。有一次他们决定一起玩游戏，穆之桃负责把外面的同学叫回来，穆之桃喊得很大声，可他们还是跑来跑去，像没有听到穆之桃的声音。她生气地跺起脚来，然后又觉得脚底湿湿的，低头一看，地上是她的血，有一块碎了的瓷砖，刺进了她的脚底。穆之桃没觉得痛，抬起脚蹦跶着回了教室。上课的时候同学告诉了老师穆之桃脚受伤的事，老师赶忙过来看穆之桃。她把脚往上翻，露出她黑黑的脚底，瓷砖还在那里，周围有一些暗红的血。穆之桃没有哭，反而笑着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