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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青骢日子的缩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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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澎与陈思的婚期很快便到了,李钦瑟在赶往北京的特快列车上,昏昏欲睡之时,刘卓达接到了耿翊伟打来的电话。
“九五二七,明天周末了,你忙什么呢?”
刘卓达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国超,他正戴着李钦瑟的耳麦在看电影,而且因为太投入,好像并没有发觉自己与别人的通话,也便放心了不少,但还是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我没啥事啊,有一个哥们儿,朋友明天要结婚,去北京了;我跟另外几个老师在学校盯着呢。”
“哦......我听说博城山区的风景很是不错,明天你跟我去踏青吧!”
“踏青?还有十天才是清明呢!”他有点吃惊她提出的这个出行建议,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很快明白过来她相约的意图,便马上附和道:“不过,博城的山上此时应该也是遥看青青了吧!”
“你去过博城吗?”
“我每年都去的,带学生们去那里的山上写生,难道你没去过吗?”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没去过。在临城的时候就听说那边的风景好,可是一直到搬来淄城,都没机会去,好可惜啊!”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淡淡的忧怨和惋惜。
“这还不是小意思!明天七点半,咱们准时出发!”他就差拍着胸膛打包票了。
“真的假的啊?诶,那边有个原山森林公园,是吗?是不是去博城都要去先去那儿游玩的?”耿翊伟闪着明亮的双眸,心情也随之好转了不少。
“说实话,原山和鲁山都是窗户里吹喇叭——名声在外的,只不过我认为人造景观太多了,并没有什么意思。我知道几处原生态的、未经过人为开发的山林,那里会让我们迸发一种置身山水、回归自然的感觉。何况出行一次,如果只是单纯的爬一圈原山、鲁山或是齐长城,我担心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毕竟是太累了……”他如数家珍的侃侃而谈。
博城,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说起博城,首先是岳父王崇山的老家。虽然清明未到,出游的人也并不在少数,他担心有极大的可能碰到自己相识的人;其次,几个出名的景点他去过不止一次,人为修饰和雕琢的景观对他来说也确实没什么吸引力。反倒是那些人迹罕至、古朴自然的深山更加令他心驰神往。
“好吧!那听你的。出去透透气,之所以心情会好,或许是因为有兴趣相投的人陪同吧!”听了他认真的对比分析后,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他。
“好,那明天准时七点半,不见不散。”
“有情况!要溜号……”国超“嘿嘿”的笑着,狡黠的把耳麦慢慢的从脑袋上退了下来,用食指点着刘卓达说到。
“真猥琐!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刘卓达立马便意识到国超发现了自己千方百计隐瞒之下,还是露出了马脚。防不胜防的气馁令他白着眼斜视着国超。
“哥哥倒是不猥琐,不偷鸡摸狗了,那偷什么了……哈哈……”很明显的,国超已经从他刚才打电话时那种不由自主的窃喜表情里发现了猫腻,于是假装毫不知觉的把看着的影片静音,侧耳将他们的对话偷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以后是得防着你,杜甫不是说过嘛,‘防贼防盗防国超’,看来杜甫说的对!”自己处心积虑在国超和李钦瑟前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他还是很为自己的粗心而懊悔的。
“那,你来说说到底谁是贼,谁是盗啊?到底又是偷了哪个良家的心呢?”国超摸着下巴越发的调侃了起来。
“随你怎么意淫吧!我要走了,你把孩子们看好了,别让他们胡打乱闹——对了,明天我可能不过来了,你让淄大的他们几个老师多转转看看!”他本来还想嘱咐他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对李钦瑟随便讲。转念一想,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也就没再说什么。
“好吧!谁让我国超是君子呢——成人之美,在所不辞。”他嘴上说着,却开始陷入了一番思索。
刘卓达没再说什么,拿了车钥匙自顾自的离开了,他需要去超市采购明天出行的必需品。
剩下孤独的国超在较真的牛角尖里越钻越深。
“难道仅仅是因为王一楠十月怀胎和初为人母的邋遢吗?那么他就越不应该啊!找了如此优秀的妻子——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要背景有背景,要人品有人品……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他耐不住这几个月的漫漫长夜和孤独寂寞,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走向一条探寻激情的玩火自焚之路?”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莫非是初恋?不对啊,他没有……王一楠就是她的初恋!”越来越想不通,恰巧和欣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你最近肯定是挺忙喽?”
“没有啊,我还是老样子,无所事事,醉生梦死呗!”听得出,对上次他的劝导她依然耿耿于怀,国超不自觉的想起了刘卓达对他苦口婆心灌输的三十六计,攻战计之中的欲擒故纵。
“好吧,我知道你心里也根本没有我——不过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准备报一个财会学习班……”
懵懂的爱情青涩话剧里,注定有一个是卑微者,或许是出于自己的隐忍大度;或许是自己的极度不自信;或许是涉世未深对对方不计自尊的挽留和珍惜,都足以让他(她)牺牲内心尚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傲,最终在爱情角色的扮演里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和喻宁初恋夭折的国超在听完和欣的表述后,心隐隐的痛了一下——冷战了近一月,这个相貌姣好,却只有初中文凭的小姑娘,竟然可以为了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如此曲意逢迎的讨好着自己。
要知道,对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服务生来说,且不谈执拗的坚持和矜持的自尊,单是克服自身的意志又该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决心?即便谈不上是飞蛾扑火的义无反顾,也称得上是壮士断腕的死心塌地。
然而,他还是自负的认定了她就是他们之间那个无可厚非的卑微者。
“你终于还是想明白了!我当初的苦口婆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好?是为了谁受益?”
和欣并没有吱声。国超还是忽视了一点:成年人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谁都不应该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别人的生活方式上。没有人有义务对你的看法奉为圭臬、言听计从。或许人家单凭花容月貌就可以嫁得一个衣食无忧的如意郎君,过上富足有余的恬淡生活。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沉默以后,终究还是女人特有的柔弱可怜,来打破这样的僵持。
“每天的工作之余?”
“嗯!每周四节课,可以自由约课。”
“学费呢,手里的钱够不够?”
“嗯!”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情愿,到头来你就会明白我全是为了你好。既然报了,那就好好学,我相信你能行!”
“那你今晚来找我吗?”
“今晚……”他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哪里有什么事,但还是佯装慷慨一般:“好吧,我把别的事安排一下,赶去桓城专门陪你!”
毕竟是年轻、单纯,和欣很快破涕为笑,国超大男子主义的自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