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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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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闻言感叹道:“害,还不是因为去年是双闰年嘛,一年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好事。”
说着还拍了拍杨裴光的肩膀,“我这位兄弟才是倒霉,不光脸烧成这样,嗓子还熏哑了。”
杨裴光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点点头。
“国君说这酒菜就是给大家沾福气,去霉气的。”凌霄一脸真诚的样子,才成功骗过了那几名侍卫。
他们放下警惕,开始喝酒吃肉:“来满上满上!”
而刚才那位比较谨慎的侍卫还是摆了摆手:“不了,我不会喝酒。”
他其实就是怕酒里有迷药。
杨裴光微微皱眉,转头看着凌霄。
[这如何是好?]
[咱们殿下又不傻,为什么要在酒里下药。]
[难道在菜里?]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顾公子的迷药无色无味,涂抹在筷子上,他总不能用手抓吧?]
别说,真有个糙汉子直接用手抓着鸭腿就啃。筷子什么的,就当它不存在。
这下了轮到凌霄皱着眉了:[不是吧,还真有人用手抓。]
[你放心,我之前在酒里下了药。]
二人相视一笑。
三,二,一,倒……
等侍卫们纷纷倒下去后,凌霄开口问到:“为什么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这个你去问苏公吧。”
二人取下侍卫腰间的钥匙,找到了宇文浩慕的牢房。
不得不说这个牢房是真的干净,桌子上还摆着各种吃食,连被褥好像都是真丝的。
连牢门都没上锁……
推开牢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人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也没睁眼。
“大宰相。”凌霄蹲在他面前叫道。
他没反应,于是凌霄又出声喊道:“宇文公子!”
宇文浩慕不为所动,语气却意外的平和,“回去告诉江尚钦,若他执意不见我,我是不会出去的。”
杨裴光道:“您搞错了,我们不是国君的人。”
听见杨裴光这话,他才缓缓睁开眼:“你莫不是南王的人?”
一旁的凌霄问:“您怎么知道的?”
他开口道:“哎,整个国都中,想救我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孩子了。”
杨裴光凌霄对视一眼。
凌霄:[他怎么说话那么像个老头子。]
杨裴光:[不知。]
宇文浩慕道:“如你们所见,我很好,不必救我。”
“西峨需要您。”杨裴光道。
他云淡风轻道:“我不是神,渡不了世人。”
“但可以渡江尚钦一人。”凌霄递给他一把剑道,“南王说了,若你赶得上在,他愿意放江尚钦一命。但作为交换条件,你要为殿下所用。”
宇文浩慕闻言一把抓住凌霄的肩膀问他:“现在什么时辰?”
“来之前看天色应该是戌时一刻了。”杨裴光抱着手臂,靠在牢门上。
“应该来得及……”语毕宇文浩慕就用千里阵传走了。
凌霄眼前一白,反应过来后道:“他人呢?!”
“用千里阵传走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
“有苏公在你过去干什么?给殿下拖后腿么?”
“我要去保护殿下啊,江尚钦带了一千多名近卫军。”
杨裴光听见这话愣了神,“一千多人?”
“不行,我得赶紧找匹马。”凌霄说着往外冲,却被杨裴光拦下。
“等等,让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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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宇文浩慕”抱着琴缓缓走入大殿。
“宇文…宇文思青?”一个大臣看着他惊讶道。
一时间大殿内都是窃窃私语声。
“不是吧,他不是被打入天牢了吗。”
“君上放他出来了吗,怎么也没收到什么消息。”
待他将琴放下,琴声响起,大殿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寂寥的琴声回荡在大殿中。
他弹的是一曲《归故里》。算得上是首很老的曲子了,可以说,在座百余人,听过的不过几人。
弹完后,大殿内十分安静。因此女子的轻泣声落入了大家耳中。
众人只见一个妃子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挽嫔,你怎么了?”皇后问到。
挽嫔带着哭腔:“皇上皇后赎罪,嫔妾只是想起了家父。”
她掩面而泣,断断续续道:“家父…曾弹…弹过这首曲子……”
听见这话江云香眼里的也泛着泪花。
“怎么了?”沅尹御递给她一张手帕。
“不用,我自己有。”江云香从袖子里扯出手绢。
沅尹御默默白了他一眼。
宴席散去后。江尚钦的亲信找到了苏若惊。
“国君召见您,您这边请。”狄时朔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到。
“嗯。”苏若惊把琴放在了花园的石桌上后,跟着他往北走去。
越往北走人越少,直到他们穿过了花园,面前是一座与行宫格格不入小庙。
庙上破旧的牌匾还世可以依稀看到三个字:姣女庙
狄时朔开口道:“国君在里面等您。”
苏若惊面不改色往里走去,庙里却空无一人。
只见正对着庙门有一尊女性铜像,铜像十分干净。像前摆着新鲜的贡品,却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苏若惊走近后,嗅出腐烂之味像是从铜像里散发出来的。
“宇文浩慕。”江尚钦从屏风后走出,冷眼看着他。
苏若惊轻笑了一声,“真是可怜了他的一片痴情啊。”
“你是谁。”江尚钦看着苏若惊面色阴沉,“到底想做什么。”
刹那间,苏若惊就站在了江尚钦背后,两指间银白色的琴弦,贴在他的脖子上。
江尚钦感到脖子上的凉意,威胁道:“若你杀了我,你们都别想活!”
“那么多朝廷重臣和王公贵族,他们敢轻举妄动?”苏若惊冷笑,“更何况…若你是寿终正寝,他有什么资格调兵。”
庙外传来打斗的声音,苏若惊也顾不上是敌是友了,迅速将琴弦收了起来,拿出瓶子里的药,一把抓住了江尚钦的下巴。
“不要!”宇文浩慕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来。
药却已经塞入了江尚钦的嘴里,苏若惊直接一掌将他推入宇文浩慕怀中。
这一掌硬生生让江尚钦把药吞了下去。
宇文浩慕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将药吐出来,却还是无能为力。
他红着眼看着苏若惊,苏若惊朝他摇头道:“没有解药。”
宇文浩慕看着怀里的江尚钦,不再年轻的容颜,青丝中那显眼的白发,像是一把把刀子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声音微颤道:“阿卿……”
修灵者都是被时间忘却的人,而岁月责慢慢带走他们身边的人。他们的长生不老,不过是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
江尚钦也红了眼眶,声音沙哑:“我、我一直在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他们告诉我长生不老药…”
“你怎么那么傻,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啊,他们都是骗你的。”
“假的我也要试、试一试。”
“那你为什么……”宇文浩慕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江尚钦痛苦地捂着胃,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铜像后面…的……”江尚钦缓缓合上双眼,但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
“阿卿,阿卿!”宇文浩慕抱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你睁开眼啊看看我啊,就像我原来那样…阿卿……”
沅尹御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将一个白色药瓶放在地上:“你若想见他,这个可以帮你。”
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苏若惊,“师父,走吧。”
苏若惊解除了易容术,身形也变了回去,他本就骨架小,这下原本合身的衣服有些宽松过头了,左肩的衣服滑下,露出了他的雪白的肌肤。
沅尹御迅速给他拉回去,然后黑着脸将他打横抱起,“衣服拉好。”
他笑着说了声好,眼里却全无笑意。
二人走后,宇文浩慕带着江尚钦渐渐冰冷的身躯入了自己心境。用灵力幻化了一副冰棺。
“咳。”宇文浩慕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强忍痛苦将江尚钦的尸体放了进去。
跌坐在冰棺旁,擦了擦嘴角的血。
“也好,这样你就不能躲我了。”
宇文浩慕出了心境,走到了铜像侧面,在背后发现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
他用袖子拭去上面的灰尘,盒子没有上锁,毕竟这种地方,也不会有其他人来。
盒子里装满了书信,他拿起最上面那一封《一百七》,展开来:
“鼠年八月二十二日
今日我才发现竟已写了那么多封书信,也是,都过去了一百零七年了,这也是我第一百零七封信了。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也是一封道别信。
为了拉拢王家势力,我不得不封王家长女为后。今日后,我也要有我的妻儿了,我与你,也再无可能。
这姣女庙,你看着可还眼熟。是你给我讲的那座孤零零的土地神庙。
我在命人以它为最北处,修建了行宫,以后,它就不会孤零零的了。
但不知为何,在繁华的行宫中,它显得愈发孤独,格格不入。
铜像中是我义母的尸首,明明都过了百年,也不知为何还会发出味道。
义母讲曾与我起过父王从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变了个人似的。
我也不清楚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死了,也应该是像他一样自作孽不可活吧。
今日是我生辰,不说这些扫兴的了。
祝我生辰快乐,祝你一世自由。
落款:江卿 ”
宇文浩慕感觉到泪水流出,便急忙用手擦拭泪水,怕它落在信纸上。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盒里的信,想着从头看起,却发现最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纸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