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温暖》i风禾尽起

11、第 11 章

　　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但偌大的书店还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大多数是学生，有的正在挑选学习资料和学习用具，有的或坐在沙发上、或坐在地板上拿着一本书正静静地阅读。
　　这是附近几条街上最大的书店，一楼主要是小初高的学习教材等工具书和学习用具、二楼主要是专业书、畅销类书籍等，三楼就是一个类似书吧的存在。
　　在这初春的夜晚，书店的氛围显得格外祥和安宁。
　　沙暖很享受此刻的闲适，慢悠悠地在一排排的书架前认真挑选自己想要的教辅。
　　江城裹挟着一身夜晚的清冷踏入室内，径直走向二楼楼梯，打算顺路买几本股票投资方面的专业书。
　　抬头的须臾之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书架前，笔直纤细。
　　江城心下诧异，脚步一顿，上楼的速度慢了下来。
　　转身靠近，抬眸之间，原来真的是她。
　　他不禁轻轻地走过一排排书架，来到沙暖那一排书架的对面，透过书籍上方的空隙静静地审视着。
　　此刻，沙暖正捧着两本教辅在认真地对比，看哪本的知识点、题型和思路讲解更有优势。
　　旁若无人、一心一意。
　　她额头饱满、鼻子挺翘、下颌骨线条分明，侧颜意外得在这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扎的微微松垮的马尾随着她小脑袋的左右摆动而轻轻扫过瘦削而圆润的肩头，两鬓的散发也随之溜下了耳朵。
　　江城指尖不自觉地轻动，想要替她将散发挽至耳后。
　　沙暖很快选中了一本，抬头将剩下的一本放回书架中，拿着三本选好的教辅外加一套自家老爸叮嘱自己买的典藏版图书走向收银台。
　　沙暖走动间不知为何就感觉好像有一股视线在跟随自己，狐疑地环顾四周，以为是同学看到自己了，结果也没发现熟人。
　　沙暖这突然地抬头，令江城有些猝不及防，眸光轻闪，正欲低头，就看着她抱着书走向收银台，中途还似有所觉地朝四周打量，江城立即顺势侧了一下身体，利用书架隐在了沙暖视线的盲区。
　　江城立在书架旁，此刻偶遇沙暖的惊喜已被冷静代替，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禁轻皱眉头，对于这般情不自禁地“窥视”，他内心有点唾弃，却更多的是隐秘的欢喜。
　　本想转身去二楼选书，结果看到沙暖在收银台前神色着急地翻书包、翻衣服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城猜这是沙暖买书忘记带钱包了，便又一次转变脚尖的方向，向着沙暖走去。
　　“刷我的。”
　　江城把手机点开支付页面递给了收银员。
　　沙暖倏尔听到熟悉的低沉清冷又莫名性感的声音，惊讶地抬头，因这动作太突然幅度又大，几根落在鬓边的碎发意外地贴在了粉嫩嫩微微张开的唇角。
　　江城低头，直直望进小姑娘带着懵懂和不可思议的眼底，水汪汪的，心底不免有些发软，想要摸摸她毛绒绒的头顶。
　　而后视线一转，落在微微开合的粉唇上，嘴角还有欲坠未落的墨色发丝……
　　江城的呼吸一顿，心跳竟微微错乱，这场景令他不知所措地错开沙暖的视线，忍不住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已被收银员包装好的书籍，边收好手机，边率先将它提在了手里。
　　沙暖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
　　“你自己吗？”江城一直没看到她旁边有人，随口问道。
　　“啊？奥，是我自己。”沙暖一边回答江城的疑问，一边满怀感激地道谢，“江城今天太谢谢你了，我一马虎钱包落家啦，也没带手机。一共三百九十八元，明天我让小瑜转交给你吧。”
　　沙暖刚想接过江城手里的书袋，奈何他实在人高腿长步子也大，自己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出了书店的门，江城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将近十点了。
　　很晚了。
　　“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江城不容置疑地开口。
　　“啊，不用了，今天已经很谢谢你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我很大胆的。”
　　沙暖还害怕江城不相信似的，就用很非常坚定的眼神和江城对视了一下。
　　江城看着路灯下沙暖显得愈发白皙的面庞和水灵灵的眼睛，还有很是自信的口气，嘴角倏然上扬，眼眸乍然流淌出惊艳而夺目的光彩。
　　此时此刻，沙暖感觉呼吸被夺走了几秒，脑袋里一片空白，走路都慢了下来。
　　江城注意到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刻意放缓了速度等她，同时忽略了她的话。
　　江城的主导性太强，沙暖不知不觉、亦步亦趋地就跟着他走了。
　　一直到坐在了江城的车里，沙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钱是江城付的，书是江城拎的，连自己也都要江城送……
　　一时之间，沙暖的心情五味杂陈，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是羞窘、又是懵逼……
　　沙暖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江城发动了轿车，便硬生生噎了回去。
　　光影错落，车内一片静寂，像是空气凝结了一般。
　　沙暖有点不自在，喉咙有点痒痒的，一不留神，就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江城，你拿驾驶证了吗？”
　　说一出口，沙暖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猪脑子，真是没话找话说。
　　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蠢吗？！
　　正在沙暖懊恼不已的空挡，江城喉间溢出几声轻笑，很有磁性。
　　沙暖的耳朵又不争气地被酥了来一下，麻麻的，耳朵尖也冒出了浅浅淡淡的红。
　　幸亏车内的光线很暗，要不然得多尴尬啊，否则自己大概得跳窗了吧。
　　“放心，不是无证驾驶，而且我的车技也很好。”
　　沙暖微垂着脑袋点了点头，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上，保持沉默。
　　毕竟，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江城按照沙暖说的地址，一路把沙暖送到了楼下。
　　对于江城的体贴周到，沙暖心里是很感激的，打算让他稍微等一会儿，自己上楼把钱拿下来还给他，同时送他一罐老妈自制的美味酸奶。
　　沙暖刚要琢磨着开口，江城就说话了：“你的微信号是什么？”
　　“啊？”沙暖解安全带的动作滞了下，偏头望去，只见江城朝自己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查找朋友的界面。
　　沙暖猜测江城是打算让自己微信转账，立即麻溜地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
　　江城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就出现了一个猫咪头像，昵称是“是暖暖鸭”。
　　江城递给沙暖确认了一下，就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江城，你喜欢喝酸奶吗？”沙暖见江城眼带疑问，补充道，“你喜欢吃的话，我上楼给你拿一罐，都是我妈妈自己做的，很干净。”
　　“不用麻烦来回跑了，很晚了，你早点洗漱休息吧。”
　　江城这是礼貌地拒绝了，沙暖也不再强求，道了声谢，提着书袋开门下车，心想下次有机会再还这个人情吧。
　　江城尾灯一闪，绝尘而去。
　　沙暖看着隐入黑暗的车影，转身上楼。
　　进了卧室，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在好友申请的界面点了同意。
　　头像是一张全黑图片，昵称是【江中之城】。
　　江中之城？
　　江中怎么会有城郭？
　　沙暖联想到了一个人的孤岛。
　　这个昵称包含了江城的名字，却也透露着孤绝与寂寥。
　　沙暖礼貌地打了招呼，表达了自己对江城今晚帮忙的感谢，又把书钱转了过去。
　　等了会，一直没等到江城回应，推测他可能还在路上不方便看手机，就转身去洗漱。
　　“滴滴滴——”密码锁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江城打开门，入眼一室漆黑。
　　他随手打开灯，明亮清冷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却赶不走寂寥萧索。
　　江城边换拖鞋边看手机，微信上显示着小姑娘言辞恳切的感谢还有转账信息。
　　礼貌，却也显出生分。
　　他扯扯嘴角，单手摁了摁太阳穴，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
　　江城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双膝上，微垂着头缓缓在手机上打字。
　　他的背后是一大片落地窗，往外望去，无垠的黑幕点缀着零零落落的星星，散发着幽冷的银光，而天幕之下，是万家灯火璀璨辉煌。
　　江中之城：【太客气。】
　　是暖暖鸭：【你到家了？】
　　江中之城：【嗯。】
　　是暖暖鸭：【嗷嗷，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啊。】
　　沙暖看着江城简短的回复，以为他累了，便不好意思再叨扰，主动道出晚安。
　　这边的江城，看着说了几句话就要再见的沙暖，有点无奈，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考虑到时间太晚了，小姑娘应该是困了，于是缓缓打出四个字：【早点休息。】
　　因为沙暖昨晚一直惦记着江城有没有收款，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就拿出手机查看，结果江城还是没有收钱。
　　沙暖实在是不想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人情和钱，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并不太熟的人。
　　可自己又不好催促，只好干等着江城自己收款了。
　　结果就是沙暖心里像有点事儿似的去上学了。
　　上了一整天的课晚自习回到家就已经十点半了，沙暖又翻出手机看江城是否收款，但——
　　还是没有。
　　再不收就自动退回了。
　　沙暖忍不住了，斟酌了几番，发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