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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解救 ...

  •   四方馆南苑。

      “小公主,本世子这真没有那药了。”

      赵河一脸吃惊,瞪着突然造访的少女,方才他正在屋内思忖着如何尽快脱身,回大翊去,忽闻阵阵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姜肹。

      少女如同一个雪人,发和肩上满是白晶,一张小脸煞白与雪同色,唯有一双眼红肿得像两枚熟透的杏子。

      “赵使臣,我母亲危在旦夕,求求你,再给我一枚药,我愿为赵使臣做任何事。”月兮屈膝跪下身来,晶莹的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双膝陷在厚雪中,寒意自肌理沁入骨子里,当真冷极了,可身子冷抵不过心冷。

      她早就想好了,若李浥尘不愿给她药,她便去四方馆求赵河,赵河是神药原来的主人,说不定他手中还有药。作为补偿,无论赵河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为救母后她都会应下。

      少女的眸子满是悲戚,赵河想起那日大殿上,那个满眼星辉的女子,心口不禁泛起酸涩。

      这般秀外慧中的姑娘,不该沦落至此。
      他虽荒唐,却也懂得怜香惜玉。

      赵河俯身拽住月兮的手臂,拉她起来:“小公主,我是真没那药了,老子在夜宴上讥讽了贵国这么多人,老子也得活命不是,仅剩的三颗都给了你们皇帝。”

      月兮怔怔地望着他,眼神空洞迷惘,泪水如开了匣的河水,从薄薄地眶儿中倾泻而出,喉间渐渐发出绝望的呜咽。

      “你别哭啊,小公主。”
      赵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虽是个纨绔子,也常流连青楼楚馆,但是哄女人这项活儿,他还真不精通。
      从前只有女人讨好他,哪有他讨好女人的时候。

      少女衣裳上的雪水潺潺流到他的手上,带着刺骨的寒,连他这个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浥尘可真不是个东西啊,难怪陆洵要带走这个小公主。

      他看着一身狼狈的月兮,心下不忍,道:“先进屋。”

      “站住。”
      还没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比这大雪天还要冷的声音。

      赵河眉头紧锁,一回头便望见李浥尘一身玄衣,腰身笔直,立在雱雱大雪中,骨节分明的手里撑着一把墨黑的桐油伞。

      李浥尘一步步走来,踏着霜雪,面上如覆薄冰,周身散发的寒气与周遭墨黑的融为一体,赵河想起那日断发,心下生凉,忽而身旁有什么东西滑落。

      他低头一看,那小公主蜷着身子躺在地面,满是泪痕的小脸皱成一团,口中直呼疼,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他刚要弯下身去扶她,身前跃来一道黑影,抢先将月兮圈在怀中。

      少女在李浥尘的怀中不断扭动身子,豆大的汗珠自她白润的额间浸出,氲了她鬓间青丝,李浥尘下颌紧绷,抬头朝赵河投去一道雪刃般的目光,转身疾步离去。

      ***

      “玄朱!”
      一声高喊,响彻整个乾和宫,外头琉璃檐上的白雪震落下几片,与一地洁絮融为一体。

      李浥尘飞快闯入殿中,直往榻上去,怀中抱着的女孩儿,面上血色尽失,贝齿咬得下唇发白,浑身疼得搐动不止。

      他将月兮轻放在榻上,掀开一旁整齐叠放着的棉被,盖住女孩儿娇小的身子。

      “主子!”玄朱快步走进殿来,看见榻上蜷着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快看看,她怎么了。”
      李浥尘头未转,只紧盯着榻上的女子,声中带着些许慌急。

      玄朱三两步跨到榻边,欲从被衾中取出少女的手臂诊脉,然少女浑身绷直,两只小拳紧握,扣在胸前,似乎在抵抗些什么。

      “好疼,呜……母后,月兮好疼……”
      少女双眼紧闭,低声咛喃,眼角泪珠若断了线的明珠,一颗连着一颗滑落至雾鬓中,她额前浸出薄汗,下唇将将要咬出血来。

      李浥尘心一横伸手点了月兮的昏睡穴,少女头一歪晕睡过去,身子却还在不住痉挛。

      刻不容缓,玄朱掏出少女的手臂,搭上细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李浥尘开口问道:“朔月锁为何会提前发作?”

      玄青遇害那日,他气急攻心,逼迫她咽下了朔月锁。

      所谓朔月锁其实是一种毒,不发作时对人体无害,毒发时会使中毒者浑身剧痛难当,因其只在朔月时分发作,江湖上的人多用它来控制傀儡,故得名“朔月锁”。
      要想不毒发,便要在每月初一前服用解药。
      他想用这药来缚住她。

      然今日,非朔月,这毒居然提前发作了。

      少女毒发时,在他的怀中颤抖不止,痛呼连连,如掉入陷阱的小兽,嘶吼呻|吟,很快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

      仓皇之下,他给她喂下一枚解药,却于事无补。她依旧喃喃呼疼,甚至痛晕过去,失了神智。
      恐惧即时攥住他的心脏,他虽恨她,可他不愿她死。

      玄朱拿出一枚药丸,喂给月兮后,转身跪在李浥尘脚下。

      “主子恕罪,月兮姑娘体内存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这种毒素干扰了朔月锁的功效,不仅导致朔月锁提前发作,还加重了朔月锁带给寄主的痛苦,因此为抑制朔月锁,需加大解药的剂量,而且……”

      “而且什么?”

      “今后毒发日,恐将无法估计,也就是说,朔月锁随时可能毒发。”

      李浥尘身形微晃,手也跟着微微颤抖,望向榻上少女的眸中泛起一丝悔意。
      “尽快调制出永久解毒的药物,还有另一种毒素,查清来源,永巷的袁氏,尽你所能,救她一命。”

      “是。”

      ***

      翌日晨。

      天色蒙蒙亮,厚重的浓雾将皇城笼罩得密不透风,曦光无法渗入,宫人们只得点起宫灯,边搓搓手边跺脚,哈气低吟天气之寒。

      月兮从乾和宫出来,走在去往永巷的甬道上。

      一路上她思索了甚多。

      昨日那浑身的疼痛,想必就是李浥尘迫她吞下的药丸所导致的,李浥尘想用这样下作的方式留住她,真是妄想。
      若今日母后失了性命,她便随母后一同去了。

      怀着赴死的决心,月兮入了永巷,一推开囚着袁后的屋子,却见霏霏守在袁后的榻边。

      “霏霏,你怎在此地?”月兮连忙走过去,问道。

      霏霏回头,一把扑进月兮的怀中,小声哽咽道:“月兮姐姐,霏霏都听说了,呜呜,陛下真坏竟如此对待姐姐。”

      她抬起头,一双杏眼泪光攒动,“不过姐姐放心,霏霏带来了神药,已给婶母喂下。”

      月兮本想安慰她几句,听了她的话,睁大双眼,“霏霏,你说什么?你给母后喂了神药?”

      “嗯嗯!”霏霏猛地点头,破涕而笑,“姐姐宽心,霏霏方才给婶母诊脉,婶母的身子正在渐渐恢复,想来马上就要大好了。”

      月兮喜极而泣,将霏霏拥得更紧。

      “多谢你,霏霏,姐姐谢谢你,万分感谢。”她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时断时续。

      霏霏抬手,用如玉兰花瓣儿的小手,轻轻为她擦泪。
      “傻姐姐,谢霏霏做什么,这都是霏霏应该做的。”

      月兮心中一暖,脸上的泪流得越发汹涌,抽泣道:“是姐姐太过高兴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个思绪霍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月兮一顿,面容变得严肃,握住霏霏的肩,道:“霏霏,你这药,可是从璟王那得来的?若是如此,璟王又该如何是好?”

      若霏霏为了救母后,拿走了原本给璟王治腿的药,让那李浥尘知晓了,该会如何折磨霏霏。
      她越想,心中愈发恐惧,霏霏才年岁十六,可不能就这样被害了。

      “姐姐安心,陛下给璟王殿下送去了两颗药丸,殿下只服了一枚,腿便堪堪要好全了,霏霏听说婶母中毒,便将剩下的药拿来了,殿下也是知道的。”

      霏霏咧嘴一笑,一对梨涡儿在粉嫩嫩的双颊上轻旋。

      “当真?”
      “嗯嗯。”
      姜霏霏望着月兮的眼,郑重点头,目光毫不飘闪,却在袖中暗暗绞紧了细指。

      ***

      汀苑。

      姜霏霏在苑门外不住徘徊,却不进苑,时不时抬头望眼坚固的楠木门,又蹙着细眉垂下头,默默叹气。

      其实方才她骗了月兮姐姐,这药是她瞒着殿下偷拿出来的。

      眼下她惴惴不安,愧疚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殿下待她不薄,她该如何面对殿下。

      霏霏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满面愁容,寒气钻入鼻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吸吸瑶鼻,小手拢紧身上的鹅黄色小斗篷,心中彷徨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楠木门打开,一个高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霏霏,入了趟宫,便不敢回汀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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