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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悲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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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灵魂可能是倒了大霉但你要知道福祸相依,他投在了官宦世家谢家。父亲是探花谢凡生,母亲是夜陵王的嫡长女沈苒。
很好的出身但是,可能是投错胎的缘故,这位小公子从小体弱,算命先生说他投错了胎,本该是个女孩。
谢府只好给他穿上女孩的衣裙,才使得病症没那么频繁。
谢静长的也像女孩,打扮起来愣是没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谢家对外宣称也是生了一位小姐。
不过虽是这样,谢家的内部并不稳定,几个兄弟想分家,谢凡生不愿让妻儿参与。
他们便把谢静送去了与沈苒有故交的红尘寺。
“去吧,”沈苒拔下头上的玉簪插在谢静头上,“带着弟弟好好的。”
谢静抱着谢隐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父母,“你们呢?”
谢凡生拍拍他的头,“没关系的,会没事的。”
沈苒与谢凡生与谢静谢隐简单告别后上车离开了,他本想把沈苒送回沈王府,但可惜沈家已灭,他们只能再寻去处。
“走吧,小施主,”谢静抱着谢隐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嗯。”谢静点头,把谢隐交给旁边的小沙弥,牵住老方丈的手跟着他进去。
“小施主,”方丈带着他到了一处院落,有个少年站在院中扫地,“以后就住在这里了——燃儿,来。”
解燃把扫帚放下,朝他们跑了过来,“方丈。”
“这是谢静,谢隐——解燃。”
谢静解燃行礼,他们便在此住下了。
红尘寺肉眼可见的穷,谢静把东西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哇!”一个阴年阴月,纯阴命格的孩子出生了。
叶夫人紧紧抱着小小的孩子,心中万般不舍。
“杀了他,也是为他好,”叶老爷苦口婆心的劝她,“还会有新的孩子的。”
“我苦命的孩子啊,”叶夫人抱着不松手,一个劲的哭。
“哎呀,纯阴命格的孩子生在修士世家中注定不会好过的。”
“他生在普通人家里也不会的!我苦命的孩子啊——”
“诶,”最后,这位家主为他的妻子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不杀他,我们把他放在盆里,放到门口的那条小河边,然后就看他的命了。”
叶夫人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哭哭啼啼的点头了。
她连夜给他绣了个锦囊,里面装上平安符,又给孩子挂玉佩,施保护法。
“天儿,”叶老爷拿着盆放在水面上,叶夫人把小天放在盆里,“天儿,”大概是母亲一声声绝望的哭泣,不怎么爱哭的孩子终于哭闹了起来。
“别哭别哭,”叶老爷拍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他把他哄睡着了才松开手。
盆儿顺着水流,带着那个孩子,一起漂向了新的命运。
“天儿——天儿——”背后是母亲痛苦的呼喊和父亲的安慰。
万般皆是痛,但不得不带着痛苦走下去。
多亏母亲的保护,再急的水流都没能打翻这小小的木盆,孩子也没再苦恼,只是安静的睡着,就像在子宫里那样安稳。
且明,现在叫颜贺明了,他解除在外的和尚伪装,变回美少年的模样来到庙后的小河边。
他需要水来追忆自己的家,自己原来的生活。
父王死了,他现在是新的龙王。他是龙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帝王,不过这是相当的不幸不是什么可令人歌颂的丰功伟绩,虽然这段历史依旧会被后人所牢记,他会是历史上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就这样站在小河边,站着站着站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颜贺明其实不急,因为有人比他更急。
不过现在要急一下了,因为水面上飘着一个木盆。
“蛤?”颜贺明操纵着水流把木盆送上岸,里面有个熟睡的婴儿,盖着一块布。
“啧,怎么还能捡到孩子?”颜贺明也不忍心把这小孩放回水里,算着盆去找贺山井,“喂天机,捡到个孩子。”
天机正忙着和人传音联系,就随口回复了颜贺明一句,“行啊,留着给你当老婆。”
颜贺明拉开那小婴儿盖的布一看,“是男的!”
“那就当老公。”
“你能不能别边传音边和我说话?”
贺山井结束传音,居高临下的看着颜贺明,“你能不能不要在我传音的时候和我说话?”
颜贺明回怼他,“有条人命在我手上,我能不和你说吗?”
“啊,你老婆怎么样?”贺山井把孩子抱起来,摸了摸布的料子,“啧,柳叶的纹样,叶家的崽?”
“雁城叶家?他们不是说孩子死了吗?”
“估计是孩子有什么问题,”贺山井抱着孩子进屋,“我给他看看。”
贺山井额头上显出一个金色眼睛印迹。
“怎么样怎么样?”
“纯阴命格,怪不得。”
“嘶,那咱们不是有事干了?”
“是啊,以后这就是鬼怪的常驻地了——给这小孩取个名呗。”
“他脖子上有块玉佩,刻了个天字。”
“那就叫叶什么天或者叶天什么,你捡回来的,你取名。”
“真讨厌,叶什么呢?”
“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好了吧?没文化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他就叫叶霄天得了。”
“哟,还不错嘛。”
“那当然了,谁像你啊,自己取不出名字还说别人不行。”
“随你随你,诶,你们小孩真烦人,我肯定不生。”
“听说你养了个孩子?”萧未寒还坐在奈何桥上。
“你不也养了一个吗?”贺山井把脚边的小鬼魂抱起来,“还挺可爱的。”
“明年一月就下去了,”萧未寒说,“有的罪受了。”
“真狠心啊——”
萧未寒打断了他,“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人家出生看八字都是我去的,他家不是很好过了,这小崽子投的胎也不怎么好——你怎么选的人家?”
萧未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天机道人,沈谢两家是当时最得势的两家,我不选他们选谁?投给你?”
“好吧好吧,”贺山井妥协,“反正你们搞吧,我看着孩子去。”
“额啊——”沈墨玉躺在床上,费劲巴拉的总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累的要死,痛的也要死。
“是个女孩,”贺山井抱着小孩给沈墨玉看,“取个名吧。”
“得是个男孩,”沈墨玉说,“在这女孩可不好。”
“是姑娘是小子都一样,”贺山井说,“这院子里不还有兔儿吗?”
“那也比,做姑娘,来的安全,”沈墨玉说,“当男孩养吧,让她跟着出去干点活,别让人给欺负了。”
贺山井点头,“取名吧。”
“就叫,叫沈魂吧。”她取了个男孩名。
小沈魂便在这醉香楼中,以男孩的身份出生了。
贺山井最终没带走她,让她和母亲呆在一起,只是时不时的会来看她。
沈魂白天会在大街上游逛,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些偷鸡摸狗的手艺,时常给自己捞些零用钱,但她并不受人欢迎,没有同龄人愿意和一个出身并不光彩的孩子玩但她也不太在乎。沈魂早就有了自己的终极目标——搞钱。
晚上就在醉香楼中打工,端茶倒水,洗碗拖地,每天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掩人耳目。
但她从来不在醉香楼里偷,这的老鸨可不好惹,她得顾着她娘。
她听说她娘曾是夜陵王府的二小姐,不过王府被抄才流落至此。
沈魂就当故事听了,反正她不指望什么王女身份能带来点什么。
不过这倒是真的带来点了什么,那日,一个男人来了,花了重金带走了她们俩。
“扶夜!”沈墨玉高兴的抱住了他,“小魂,这是扶夜字……你字什么?”
“望月。”
“叔叔好。”沈魂没什么表情的说,真就转运了是吧?她马上就五岁了,但依旧不相信什么奇迹了。
顺理成章的,她母亲嫁给了扶望月,然后,她母亲就怀了身孕。
这大概是她最幸福的一年了,也是最后一年……
刀剑的厮杀声,人们的呼喊声,全被浓浓黑烟给裹住了,沈墨玉留给沈魂一个玉镯,然后把她塞进床底,自己跑了出去。
她当然不能放心,要去也是她出去,这个马上就要临盆的女人怎么可以挡在前面?
沈魂矮,烟还够不到她,她飞快的趴在地上,像一条蛇一样匍匐前进去找她的母亲。
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匪徒,她不得不爬爬停停,把自己抹的灰头土脸的装尸体。
她看着匪徒将刀插入家仆的身体,但她做不了什么,唯有活下来才能报仇。
她就这样爬呀,爬呀,手就沾满了鲜血,热热的。
她藏到了门边的石狮子边,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无能无力。
石狮子似乎真的能镇宅,竟没让她被发现,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她才重新站起来。
要是真的能镇宅,为何只保护了她一个?
面对着满目的殷红,沈魂没有犹豫的关上门,然后去水井里打水。
那里有火就泼哪里,沈魂在这一年里依旧没有长出什么肉,她还是一个还没有桌板高,瘦兮兮营养不良的孩子,却一个人带着两大桶水爬在地上到处救火。
浓烟把她的脸熏的更黑,衣摆头发也烧焦了不少,但她无所谓,她只要救她的家。
不知道多久,她好像真的创造了奇迹,火真的灭了。但是她已经没有心情休息了,马不停蹄的就开始清点死伤人数。
她把每一具尸体都分开,让他们平躺在地上。她身上沾了不少血和碎肉,扔到尸体堆中都没人认得出来。
她的父母当然也在这些尸体的行列中。
扶家上下五十多口人,除了她无一活口。
她跑回母亲身边。
母亲已经断气,她测不出任何心跳,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摸着也很微弱。
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飞快的跑进房间里。
屋子也已经破烂不堪,财务统统被搜刮干净,她从一堆残垣断壁中找到针线和剪刀,这很不容易,她手里不知扎了多少木刺,有些血肉模糊,但丝毫不抖。
她再次点起火,烧了烧剪刀,然后剪开了母亲的肚子,剪开脐带。
脱下外衣,再脱下里衣,把外衣垫在地上,用里衣裹着孩子放在外衣上,自己光着上身把母亲的肚子缝了起来。
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打了桶水,用手帕把小孩子擦干净。
她一口气不喘,又找到一把断铲子开始挖坑埋人。
她挖一个坑要很久,但她依旧不停,坚定的要挖下去。
一把更大的铲子落在了她旁边,一件衣服批到了她身上。
“还记得我吗?”
她手不停,淡淡的叫人,“山井叔。”
“去休息会,这边我来挖。”
沈魂很利落的把铲子一丢,然后去抱孩子了。
她抱着小孩站在贺山井旁边,贺山井不知道哪带来的人,一人一把铲子在挖坑。
“哟,你弟弟啊?”
沈魂把孩子抱给贺山井,“刚刚剖出来的,你看看能不能活。”
“诶,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来那么孩子,”虽然这么说,贺山井还是把孩子接了去。
他手上惦了掂,“挺弱的,估计有点难活。不过你先给他取个名吧,我带回去养养。”
“叫沈魄,”沈魂想也不想,“那我呢?”
“给你送个安全的地方,怎么?现在走吗?”
“走,你得尽快把沈魄送到安全的地方。”
“行,你赶紧把衣服系好,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这小孩真是,就算是三月也不能不穿衣服到处裸奔是不是?”
沈魂把衣服系上,并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