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不睡不醒

60、幕间

　　收银台的抽屉被打开，里面没有钱，只有两张银箔纸。
　　“应该要叠无宝，”颜鹤归给了他一张，“会吗？”
　　“还行，和奶奶学过。”叶几许很快就叠出来一个，“你呢？”
　　“当然可以，我留着这门手艺给可怜的隔壁该死的生物课代表送葬。”
　　“不着急对吧？我们有大把大把的人需要送走。”
　　他们叠了两个，给了一个给货郎，得到了一个纸勺子。
　　“纸的一不会是要给真元宝才给真勺子吧？” 颜鹤归说。
　　“大概吧，”叶几许说，“不算诈骗，不然我们连消费者协会都没法联系。”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这里讲冷笑话？”
　　“不知道，因为我没笑。”
　　“所以才冷。”
　　“一般我都会笑。”
　　“所以这是next level了。”
　　“好吧，”叶几许盯着纸勺子一会，转身向外走去。他留下一句，“等我。”然后“蹬蹬蹬”上楼，把火盆拿下来。
　　“嗯，干嘛？这样？”
　　颜鹤归把纸勺子扔进火里，火焰瞬间吞噬了它。
　　“烧了然后呢？咱们就一把勺。”
　　“还说我傻，”叶几许敲颜鹤归的额头，“你才是最傻的。”
　　等火光熄灭，一个铁勺子出现在了灰烬中，勺子还带着火焰的余温，颜鹤归赶紧用夹子把它夹出来扔到冷水里，勺子碰到水发出嘶嘶声，冒着水蒸气，等嘶声停下后，叶几许把勺子捞起来，用来舀锅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波浪鼓，还能玩，就是油腻腻的，叶几许把它洗了洗，还给了楼上一厅的小手。
　　小手拿到波浪鼓，另一只手出来了，撩起桌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鲜红的小嘴对他一笑，留一下一条鱼就不见了。叶几许捡起鱼，下楼了。
　　颜鹤归去了后院，打算打水做饭。一桶水从井里上来，里面浸着一本本子。他把本子拿出来，翻了翻。里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书页中央了一张纸币，他把纸币取出来。那纸币还没被泡烂，晾一晾勉强能用，他把本子丢回桶里，然后带一桶水进屋了。
　　“咋样？”
　　叶几许把死鱼丢进桶里，“小孩鬼怪好的，就是死的有点早。”
　　“人各有命，”颜鹤归耸了耸肩，“操心不来啊。”
　　两人一起回到厨房，就见一只苍白的手送着菜单来了。
　　颜鹤归假装没看那道恶意的目光，接了菜单就走。
　　叶几许站在原地盯着阿三，他能确定那一下并没有伤到阿三，但他看起来更苍自了，“你刚刚做的一切是违规了吧？”
　　阿三脸色变了变，但依旧不承认，“你在说什么东西？悲伤过度脑子坏掉了吧。 “你讨厌我们，却不得不帮我们，如果没有什么束缚，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但这只是猜测，如果你说没有，那我就当没有。”
　　阿三脸色铁青，看着有些破防，他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气哼享的消失了。
　　“他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叶几许关上门，走到颜鹤归边上。“不是每人都有你的“铁石心肠”的宝贝，你的心脏挖出来可以砸死一头牛。”
　　“我怀疑你在骂我，而那头无辜的牛……”
　　“这是实话，宝贝，但是我知道你的心面对我的时候是很软的，对非人生物也是——”
　　“又自以为是上了哈。”
　　饭菜一道一道上，叶几许盯着传菜的顺序，把它们全记了下来。颜鹤归把纸币拿给戏台上的戏伶，然后让叶几许上楼输密码拿钥匙。
　　饭厅里每上一道菜，便落下一样乐器，看来是要叫他摆的，但很遗憾，他不懂这些。
　　颜鹤归只能安那些乐手的姿势安排乐器。
　　终于，在试错数次后，乐声响起戏伶开嗓，像是在宣告这场游戏已经进入了尾声。颜鹤归擦擦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阿三叉着腿坐在木椅上，看着台上的戏，不知在想什么。
　　叶几许已经下楼了，他把门锁打开，但门外还没有变回原样。
　　“再等等，”颜鹤归走到他边上说，“大概要把这一群祖宗送走了才好。”
　　“咚咚咚，”波浪鼓声响起，衔道深处传来孩子的笑声。驱散了一点心理负担， “已经送走一个了，”叶几许有些放松的说，“快了。”
　　台上一出《贵妃醉酒》结束，叫好声起，他们知道——总算结束了。
　　颜鹤归赶紧去结账，叶几许把盘子收走。
　　一桌一桌的送鬼离开，等到戏伶乐师也走后——
　　颜鹤归从柜台后出来，喘了一口气，然后拿了一袋纸钱给阿三，“你的工钱，结账了，不用再来了。”
　　阿三斜了他一眼，接了钱袋就是外走。
　　“脾气还挺大。”颜鹤归说，“真是遭老罪。”
　　“谁理他，”叶几许打了个哈欠，“累死了。”
　　“那你现在睡会？我抱着你出去。”
　　“算了吧。”
　　等鬼影消失殆尽，他们才把门关上。这时，两个和他们衣着相似的人影在房内不明所以的闪了闪，然后大门自己开了。外面是熟悉的街景了，离开饭店，已经是大午了。
　　“天呐，结束了。”
　　下午的阳光对于在暗环境下呆过一段时间的两人有点刺眼了。
　　“太阳好大，”叶几许遮了遮眼睛，“好讨厌。”
　　其他人给他们点了份外卖，天冷，所以放在保温箱里，拿出来还冒热气。
　　他们坐在小马扎上，在折叠桌前打开盒饭。
　　盒饭味道普通，但他们没心情挑三拣四，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下一场没有你们，”白星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叶几许边上，“你们可以休息了。”她站起来，“换场地了哥哥姐姐们——”
　　下一场又回梁公馆，梁商秋和梁银湾到戏园的戏。
　　“哇，”白星乐已经听完了颜鹤归和叶几许的经历，“解密是不是轮到我们了？”
　　“戏园子里比饭店吓人，”叶几许说，“那里一般都是恐怖游戏多发地。”
　　“哎呀，你不要说了，我才不想遇见难搞的厉鬼！”
　　“我又不是乌鸦嘴，而且我也遇见鬼了。只要把鬼送走就好了。”
　　“你说的真轻松。”
　　“诶，这剧的结局是什么？”颜鹤归突然问。
　　“最后一场就像雷雨一样，大揭秘。然后，祝云梦吊死了，梁商秋开枪自杀，陈轻焰滑胎然后死了，梁银湾被迫嫁给一个男的，晏遥清和宋照含也被迫结婚，晏遥清投河，宋照含带着宋迟岚佑何欢出国，洛笑安去参军了，最后应该死在战场上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改结局？”周雨亭说，“不改我们会不会真的死掉？”
　　“感觉会，要改！”白星乐说，“最后一定会有一场大战。”
　　孙成把那不太老实的摄像机架起来，“OK了各位。”
　　“来吧，”白星乐和解秋叶进入了梁公馆。
　　昨儿那群公子哥吃完饭就往梁家公馆打麻将，梁商秋打麻将必然叫上梁银湾，让她当军师。抓几个没和他玩过的倒霉人，然后让他们输个精光。
　　虽然睡的很晚，但她还是很早起床了，她今天要去找祝云梦。
　　“要去哪啊妹妹？”梁商秋还这么叫她。
　　梁银湾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梁商秋，“和你没关系。”
　　“说说嘛。”梁商秋从楼梯上下来，“带我去。”
　　“不。”
　　“你去找你舅舅？”
　　“对。”
　　“撒谎了鼻子会变长。”
　　“我警告你别跟踪我。”
　　“不会，我明目张胆的跟着你去。”
　　“死男的不许去。”
　　“为什么？你去找祝云梦对吧？”
　　“是又怎么样？他讨厌男的。”
　　“那他喜欢女人？”
　　“不，不，只是对朋友来说是喜欢，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你烦死了，有毛病啊！问问问！”
　　“你说嘛，求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着他好玩，我是不可能带你去的。”
　　“我没有。”
　　“你看看那些天天围着他转的少爷，哪个不是看他好看，才……”
　　“诶，”梁商秋打断她，“我不一样，我是因为才华，他的才华。”
　　梁银湾皱眉，“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唱戏？”
　　“就上个月，是不是？他来北平了嘛，我那个姓刘的领导非要拽着我去，我本来不愿意的，那一听他开口我就愿意了。”
　　他其实根本没听到，前几个节目对他来说都没意思，中途以公务为由遛了。
　　“他唱的哪一出？”
　　“霸王别姬。”
　　梁银湾的眼神犀利起来，她不确定这货是不是蒙对的。
　　“我……”
　　“我知道你生性多疑，但是信你哥哥一次。”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这事告诉太太！”
　　“嘿，你告，我又不怕。”
　　“这么说，你还是骗我咯，完蛋了你。”
　　梁夫人因为梁银湾她妈的原因一直都不待见戏子，她这一告家里就几天不能安宁。
　　但梁商秋无所谓，他会跑路，然后一辈子不回家。
　　“这可是你哥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梁银湾冷着脸看他，就算她不带，这人也会打听到的。
　　“呵，梁大少爷那么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连我们祝老板的戏园子在哪都不知道？”梁银湾坏笑，“你不会担心一个人去被拒绝吧？非要挑这个时候。”
　　梁商秋心事被戳中，忍着没还嘴，露出一个假笑，“你哥哥我自卑，多担待一下吧好妹妹。”
　　梁银湾见梁商秋吃瘪，终于高兴了，“好吧，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