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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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机械族巡逻星舰恭恭敬敬往四下退开，覆盖整个艾欧星领空的警戒网缓缓扯出空当。
空当里，一艘铁红色虫族星舰，拉着音爆云缓缓升空。
裴东坐在舱里，底下断垣残壁间战火早已止息，来自本星域的十万机械族守军猎犬般四处探测，搜寻人族义军。
裴东怀里揣着举报得来的赏金，想起送钱的那个机械族深感荣幸的嘴脸，感受到了游击战的快乐。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担心和疑惑。
昨晚，他在家里见到那位机械族“先生”。先生用着当初送他们小队潜入时的那副身体，他有礼地摘下那黑色圆顶礼帽，给裴东陈说利害：
“艾欧星在机械族腹地，上面人族数目有限，而机械族援兵无穷不断。这个孤立据点是守不住的，与其徒增伤亡，不如乘胜撤离。”
裴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当然表示同意。不过他疑惑道：“先生好像不希望看见人族和机械族发生冲突？”
凯文沉默。他想到老迈克，想到无数日夜辛苦工作的普通机械族。他们挣着勉强维持活动的能量块，没有一点野心和贪欲，却将在战争里被驱上前线，成为无人记起的炮灰。
他想到这个城市，虽然它的每一丝阴影里都隐藏着数不清的罪孽，可一想象它中心的高楼被夷平，它郊区的小屋变成废墟里的断壁，窗户里再亮不起温暖的火光，他就心疼得要命。
“这是我的家、我的城市…”凯文叹道。
“人族永远不会把武器对准人族自己。”凯文记着莫长渊的承诺。
他知道人族希望机械族认同自己是人族一支。他清楚机械族与人族同源，也知道给虫族的供奉是他们能量短缺的根源。但机械族早给自己贴上了新种族的标签，又被设下了亲虫的底层代码，百年过去便再难找回曾经的身份认同。
在虫族和人族之间，机械族这个被生造出来的种族，到底该何去何从？这问题他想了很久，几百年里，越想越觉得茫然。
凯文看着面前的人族战士：
他潜入过人族不可接近的堡垒，救下过不可能得救的人，他开启无人设想过的奴隶起义，获得了胜利，他在舆论和争斗的风口点起火，彻底烧毁了几个百年家族交织成的庞然大物。
他又那么年轻。年轻总让人充满期盼和希望，像春雨后的丛林，惊蛰后土地的芬芳。
所以凯文这么多年第一次与人倾诉起自己所思所想。
裴东听着，内心却差点惊涛骇浪：他想到了一个点，然后记忆中仿佛有块大幕被一把揭下，那心悸之夜后无法触摸的思维和记忆猛然显现。
裴东突然想起了买下穆亚的原因，想起了他的理解里，这个缺乏生命力、没有共同利益的机械社会，最容易被分化。
这个贫富差距悬殊、穷者快买不起能量块的种族，最容易以阶级的概念，解构他们种族的概念。以阶级的联盟，对抗其他标签的分化。
“先生，我给你一个宝贝。”裴东想了想，把资料传给了这位机械族的思想者。然后两人默默找了地方，开始完善传送阵。
裴东干了会活，发现还是有点不稳妥。裴东默默问道：“亲虫族的底层程序会不会阻碍机械族的感情和思想？”
“不会的。”凯文一直在看资料，他终于笑了起来，把坚硬的机械躯体笑出了温和的意味，“我们首先是智慧生命，其次才是程序信息。我们的意志和你们一样，生而自由。”
后来的事在裴东的记忆里就模糊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从自己想起记忆到现在，毫无危险，也毫无危险的预兆。
反而是系统依然警报不止：
“警告！剧情线发生不可扭转变换！”
“检测变化起因！并非宿主引起，不予增加积分点数！”
“检测到未知因素，检测失败！”
“警告！引起世界意识强行修正，攻略目标处于高度危险！”
“发布SSS级突发任务：千里驰援！请宿主迅速回到攻略目标身边，保证目标安全，避免剧情线修正，防止攻略度下降！”
…
裴东不由产生一个模糊的猜测：那天晚上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世界意识，而现在它忙于修正剧情，所以无法顾及自己。
不过他无暇思考其他，他之前就给避难所里唯一联系上的人——叶天澜妹子——打了通讯，拜托她救顾清疏。然而这么久过去了，显然妹子没能找到人，这人还陷在危局里。
裴东好像记得看见义军浩浩荡荡，穿过巨大的传送阵，穆亚和另几个角斗士坚持留下来，他匆忙安排一下，又收到了虫族上司的传讯：立刻集合。
他知道了虫族新的部署：因为担心混乱中信息泄露，虫族方面决定把潜入人族避难所的计划提前，并把各攻坚队逐渐潜入改成各队主干一起同批进入，立即执行。而他上司给了他一个机会。
据说是因为收了那一袋虫晶。
裴东无比感激那盒虫晶，满口答应。
所以他现在得以坐在虫族的星舰里，仔细分析。
系统所想要的，是宿主引起的剧情的偏离。
此方世界意识极力维护的，是原本的剧情。
而剧情到底是指什么？是顾清疏和埃尔缠缠绵绵几十章、看着令人怒其不争的爱情吗？对于世界意识，是否整个宇宙的发展都是搭建的背景板，只有他俩的故事才是聚光灯下的演出？所以它会忽视机械族里搞出大事的裴东，只专注于管教背离原著的顾清疏。
而所谓的不可扭转的偏离，应该是指此时原著攻家族的垮台。没有家族的背景，埃尔失去了强逼主角、随意打扮二人故事的依仗。
而现实与原著愈发偏离的根本原因，裴东想了想，不是自己微不足道的蝴蝶效应，而是来源于主角顾清疏。毕竟自己推动了莫卡利家族的衰亡，而世界意识却还追着自己的主角一顿削。
裴东到现在都记得顾清疏快被标记时的眼神，满是对自由执着到了极点的痛苦绝望。
裴东思维一瞬间飘起来，他在想自己所见的顾清疏和原著里的恋爱脑并无相似之处。他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的主角是不是被人穿了，芯子里是自己世界的老乡。
“下次见面问他‘奇变偶不变’。”裴东一边反复打着通讯，一边默默想着。
而此时避难所里，顾清疏终于一人扛完了所有虚张声势的雷霆。
他以精神力联系了小组里的同伴，然后扛着坏掉的飞行器，坐着新来的飞行器回了家。
到家后他才收到了小孩儿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条短信。
他狗狗祟祟地截图打印下来，宝贝一样端端正正放在桌上。好像在令人迷惑的幻境里有了什么令人安心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