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意难平》summerxiao

59、心痛至极

　　第五十九章
　　心痛至极
　　随着香炉的指引，魏无羡还未到达目的地，就感觉到了波动如此之大，以至于自己落地时险些没有站稳，心道，该来的还是来的，定睛一看，果然是不夜天，前一世生死分离之地。
　　前一世的自己站在悬崖边，含着泪摧毁了半块阴虎符，师姐因为自己的原因已死，望着下面百家自诩名门正派却道貌岸然的一群人，眼里净是看透人心的失望，蓝湛就站在离自己的不远的位置。
　　“魏婴，回来吧”那一刻蓝湛拼了命的挽留自己，只是以现在的心境想来，当时顾全了所有人偏偏忽略掉这一世对自己最特别的一个，即使曾经借助香炉入了蓝湛的过去，但此刻亲身经历真的是另一番滋味，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告诉跳崖的魏无羡，还有一人信你，回来吧。
　　忽略掉争抢半块阴虎符的一众人，现在的魏无羡只有眼前死命拽住跳崖的魏无羡的蓝湛，手臂的鲜血直流，好想一滴一滴敲进了这个旁观者的心里。
　　江澄一剑刺向了石块，自己还是甩开了蓝湛的手掉下了悬崖，蓝湛的一声怒吼：“魏婴。”
　　蓝湛本已受伤，此刻眼睁睁看着魏无羡跳入悬崖，整颗心都被抽走，依旧跌跌撞撞的下了不夜天，因为他们要再次围剿乱葬岗。
　　魏无羡悄悄的尾随，此刻还不是露面的时机。
　　蓝湛一人独挡在伏魔洞的门口，面对着苏涉的质问撑着回答道：“你没有资格同我讲话。”在金光瑶这个笑面虎的出面下带走了再次围剿的人群，蓝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避尘指地，艰难的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
　　蓝湛进了洞内，即使虚弱到即将昏迷，依旧想留住魏无羡的栖身之地，万一，万一他还能回来，还有可贵之处，即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伏魔洞就是蓝湛怀念魏婴的最后念想。
　　蓝湛发现了藏在石床边上发了烧的阿苑，慌忙中抱起阿苑，准备将他带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知道回答云深不知处蓝湛将要面对的是叔父的三百戒鞭，寒潭洞面壁思过三年。
　　擦掉了眼角的泪，轻声喊了一句：“蓝湛”。
　　蓝湛似乎不可置信似的回了头：“魏婴，是你么，你没死。”
　　魏无羡：“嗯，我没死，我来寻你了。”
　　蓝湛：“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抱住魏无羡又猛地推开：“你快走，他们还在抓你。”
　　魏无羡眼底的泪意又用了上来，蓝湛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擦掉魏无羡眼角的泪：“别哭，我护你，你快走。”
　　魏无羡：“我不走，我陪你好不好？”
　　蓝湛：“不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好了。”
　　魏无羡：“蓝湛，你看我，你好好看我，我没事。”
　　蓝湛盯着魏无羡又伸手叹了魏无羡的脉搏，确定魏无羡似乎真的没事，喘了一口气又重新抱住魏无羡道：“别离我开，我信你，真的信你。”
　　魏无羡：“我知道，我都知道。”怀里的人没了回声，确定了魏无羡的安全之后，蓝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晕了过去。
　　魏无羡去翻找了被围剿后，温情仅剩的还能用的药给蓝湛喂下，清理的蓝湛的伤口，又抱着阿苑也喂了退烧药，找了乱葬岗仅剩的还能食用的土豆萝卜，煮了饭。
　　蓝湛醒来的时候闻到了香味，抬起手臂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蓝湛，你醒了。”听到魏无羡的声音，蓝湛转头看着他，想说的太多，一时没有说出话。
　　魏无羡的手探到蓝湛的身上，想摸一摸他是不是不烧了，蓝湛一把抓住魏无羡的手，好像是在确认此刻的魏无羡是真的。
　　魏无羡：“蓝湛，别怕，真的是我。”
　　蓝湛：“你没事？”这是个问句。
　　魏无羡自知需要一个小小的谎言来证明此时自己存在的合理性：“我没事，我掉下悬崖抓住了一颗藤蔓，顺着藤蔓滑了很久，在他们去崖底寻我之前回到了乱葬岗，他们来的时候我躲了起来，刚好你把他们都挡了回去，还要谢谢你挡住他们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地方。”
　　蓝湛撑着身体起来抱住了魏无羡，很久，魏无羡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蓝湛在哭。
　　扶着蓝湛坐起来，抹掉眼泪：“蓝湛，我真的没事，也不会离开你了，一直在你身边好不好？”
　　“好。”魏婴，你别离开我，我陪你，永远站在你身边护你，信你，爱你。所有的话画了一个好字。
　　魏无羡笑了起来，蓝湛干涩的嘴唇也微微上扬。
　　看出来蓝湛似乎还有担忧：“别担心，你把他们都赶走了，他们一时半刻是不会再上山来寻我的，你就在这里养好身体，然后我们偷偷溜走好不好？一起浪迹天涯？”
　　蓝湛点点头，做了一个无声的回答。
　　魏无羡：“你可舍得你含光君的名声，舍得不再回云深不知处啊？还有如若你叔父来寻你怎么办？”
　　蓝湛：“别怕，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我陪你，任何地方。”
　　魏无羡甜甜的一笑道：“好，你说的，含光君，不许反悔。”
　　蓝湛：“不反悔。”
　　心情好了，似乎身上也不那么痛了，一日的时间蓝湛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为了避免被叔父抓回云深不知处，两人决定下山，避开了山下驻守的各大世家，带着阿苑，两人一路走，为了避免麻烦，魏无羡买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怕蓝湛引人注目，两个人白天睡在客栈，给蓝湛养身体，晚上行走，都是功力高强之人，几日下来即使带着一个孩子也走了很远出来。渐渐的能认识二人面孔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这几日两人都是同睡一间房，只是蓝湛睡在床上，魏无羡抱着思追睡在屏风外侧的卧榻。
　　这天客栈的小二告知魏无羡今天街里有灯会，非常热闹。憋了很久的两人决定晚上带着阿苑出去逛一圈。
　　夜市上，魏无羡找了一只兔子灯要蓝湛买下来，还说：“蓝湛，还好你有钱，不然我们可怎么活。”蓝湛笑着没有说话，又给阿苑买了几件玩具，魏无羡又去买了几样小吃，拿出一张饼咬了一口：“蓝湛，这个好吃，你尝尝”就递到了蓝湛的面前，蓝湛没有犹豫咬了一口，细细咀嚼道：“嗯，好吃。”
　　魏无羡故意反应慢半拍道：“哎呀，不好意思啊，蓝湛，这个我吃过了。”
　　蓝湛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还冷静的说道：“无事。”
　　回到客栈，魏无羡把吃饱了玩累的阿苑放在卧榻上，意外的没有睡觉而是跑到屏风里蓝湛的床边，蓝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着头不看魏无羡。
　　魏无羡：“干嘛不看我？”
　　蓝湛回过头眼睛还是避开魏无羡视线：“我…..”
　　魏无羡：“蓝湛，你看着我。”蓝湛抬起头与他对视。
　　魏无羡：“我喜欢你，蓝湛，你喜不喜欢我。”
　　必须要让蓝湛确定自己的心意，魏无羡才能带走他，就上遇到十几岁的蓝湛一样，有些事必须要说，这时的蓝湛已经经历了更多与魏无羡相处的时日，还失而复得，对魏无羡的感情更加深。
　　似乎因为差点失去，再次得到后蓝湛想要抓的更紧，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答道：“我心悦你，很早就开始了。”
　　魏无羡抱着蓝湛在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太好了，蓝湛。”声音里还透露着喜悦。
　　蓝湛的眼里全是柔情，轻轻的环住魏无羡在耳边道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还在我身边，谢谢你还爱我。
　　这是蓝湛生平第一次对魏无羡说谢，经历过失去，才更知道拥有时的难能可贵，就如后来义城时阿菁的坟前蓝湛的那一句：“幸好。”幸好你回来了，我没有白白等待，幸好我还能站在你身边，陪你证明清白，幸好你还给我证明我相信你的机会。
　　有些情感只会随着事情的发生愈发深刻，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
　　这一夜，两人缠绵着发生了关系，阿苑配合的安稳睡了一夜，累的睡着时魏无羡还在想想要哄好长大后的蓝湛，这付出身体是避免不了了，还好都是蓝湛，不同时期的蓝湛都是爱自己的。
　　就这样，梦境的日子过个半个月，魏无羡觉得蓝湛不似刚开始那般患得患失了，虽然很不舍不得还是开口问道：“蓝湛，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蓝湛：“我们不是在一起走着么？”
　　魏无羡：“我说的不是这种，是我带你走，去另一个地方。”
　　蓝湛兀得抓紧魏无羡额手问道：“你去哪里？”语气里是着急，眼神里带着冷峻。
　　魏无羡心道：完了，越是年龄大的蓝湛越难摆平啊，此刻的语气了摆明了是不相信啊，果然年龄大心思重，哎。
　　没有听到魏无羡的回答，蓝湛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魏婴，不许离开我。”
　　这一处的灵魂明显多了几分执拗和心思，魏无羡赶忙安慰道：“我不走，不离开你，你放心。”
　　见蓝湛的眼神里还是有怀疑，魏无羡：“蓝湛，你信我，我这辈子，下辈子只和你在一起你，你赶我走都不走。”
　　蓝湛定睛看着魏无羡还是开放了手。
　　晚上的床榻上，蓝湛：“是不是我不够努力，你还想着走？”
　　魏无羡连忙求饶声音里还带着喘息：“没有，我真的不走，含光君，蓝湛。”
　　蓝湛的动作依旧很重：“这样呢，你还走么？”
　　魏无羡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哭腔：“我真的不走，饶了我吧，二哥哥。”
　　听到“二哥哥”，蓝湛的动作温柔了下来，附在魏无羡的耳边：“魏婴，你别想着离开我。”
　　这几日，魏无羡的精神有些游离，满脑子想着怎么才能让蓝湛信他愿意跟他走，带走这一处的魂魄，而蓝湛也发现了魏无羡的失常，总是轻拥他在怀里，也不多问，魏无羡很自然的窝在怀里胡思乱想。
　　魏无羡每天依旧笑嘻嘻的和蓝湛说话，心里想着如果能这么过着也许真的不错，三人一世界，再找个地方安置一个家，没有纷纷扰扰，每天农耕打渔，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蓝湛对自己很好，好到自己不舍得离开，有时候甚至会问自己，这里的蓝湛难道就不真实么，一样都是蓝湛，都对自己好，这里也许真的不错，两个人就这样生活一辈子真的很好。
　　这一日，魏无羡觉得身体很虚弱，没有力气，伸手一看，发现身体开始有部位时不时的开始透明。
　　梦境外的蓝曦臣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魏无羡似乎很不舒服，眉头扭紧，汗水布满额头，蓝曦臣慌忙在阵法中注入灵力，随着灵力的注入，魏无羡的身体变实，不再透明。
　　这几日魏无羡身体变透明的次数越来越多，蓝曦臣在阵法中不断的注入灵力，消耗很大，发现需要维持魏无羡的平静所需的灵力越来越多。
　　一处的梦境待久了，果然还是会有影响的，魏无羡心道的抓紧时间了，不然自己可能真的带不回蓝湛就不好了，而自己也会被禁锢在此处的梦中，原来不可贪恋梦境竟是这么一回事。突然又跳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难道在梦境里陪着他就不好么，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自己想要么？就算肉身不醒，在这里陪着蓝湛日子一样很快活不是么？
　　一时间魏无羡觉得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吵得烦了魏无羡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别吵了。”
　　端着酒菜回来到门口的蓝湛被魏无羡的声音吓得有些停滞，魏无羡赶忙上前接过酒菜：“蓝湛，你回来了。”
　　蓝湛：“嗯”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怎么了？”
　　魏无羡笑嘻嘻的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我没事，就是饿了，吃饭，蓝湛，你也吃。”夹了一筷子喂给蓝湛。
　　蓝湛终于还是发现了魏无羡的异样，魏无羡在胳膊开始便透明时支出去了蓝湛，蓝湛被支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是起了疑，魏无羡盘坐着等待身体恢复时蓝湛闯了进来，魏无羡下意识的把那只胳膊往身后藏，蓝湛一把拽过来：“怎么会这样？”
　　魏无羡试图甩开：“没事，蓝湛。”
　　蓝湛怒目，看诊他不说话，显然这就不可能是没事的样子，这又不是五六岁的蓝湛了，怎么可能骗的住。
　　隐瞒不住，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蓝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难以接受，但是请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蓝湛：“好。”
　　魏无羡：“我们现在在梦里。”
　　蓝湛：“嗯？”
　　魏无羡鼓足了劲不打算给蓝湛考虑的时间一口气到：“蓝湛，其实当时不夜天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真实的世界里你找我了十六年，直到我被人献舍回来，我们经历了很多走到了一起，还结了婚，甚至有了两个只属于你和我之间的宝宝，后来我中了毒，你为了救我去取千年蜈蚣的内丹，我被救活了，你却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毒素清了，你却沉睡在梦魇中醒不来，我找了办法，入到梦中带你出去，你…..听得明白么？”
　　蓝湛眼神里的诧异，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说，这是梦？”
　　魏无羡点头。
　　蓝湛却又重复了一句：“这是梦。”
　　魏无羡：“嗯。”瞒不过就都和盘拖出，蓝湛还在想着，觉得这么真实的场景怎么可能会是梦。
　　魏无羡看着很心痛：“蓝湛，你理智一点，就算是梦，我也爱你，爱现在的你，如果你想我陪你，我就一直在这里陪你好么？”
　　“可以么？”蓝湛终于有了反应，还有些许期待。
　　魏无羡：“可以。”
　　蓝湛很开心的抱着魏无羡：“魏婴，我爱你。”
　　魏无羡：“我也爱你。”
　　…….
　　日子飞快，魏无羡的身体开始大面积的变透明，蓝湛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梦境带给魏无羡的反作用。
　　这一日魏无羡刚刚熬过身体透明时间，蓝湛走到了窗前，抱住魏无羡，抱得很用力道：“魏婴，我舍不得你。”
　　魏无羡拍了拍蓝湛的背：“我这不是在这里么。”
　　蓝湛：“可是我还是要放你走，这里是梦，如果我一直把你留在这里，外面的那个你就会死对不对？”
　　围屋下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道哑口，他忽略了聪明如蓝湛，怎么可能猜不到如今身体的变化是因为困在梦中带来的。
　　蓝湛：“如果在和我生活和你的生命之间我选择你。”
　　这就是蓝湛，无论什么年龄的蓝湛对魏无羡都是深沉的爱，宁愿牺牲自己，宁愿牺牲眼前的幸福，也定要护魏无羡周全。
　　魏无羡：“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就在这里，你看不是也很真实么，我不说，你都不会意识到是梦对不对？”
　　蓝湛：“魏婴，你冷静，回到外面去吧，救活我，我一样陪你。”伸手擦掉魏无羡眼角的眼泪。
　　魏无羡：“万一救不活呢，万一你不醒来呢，我不要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我要你陪我，哪怕是梦，就一直做下去，不行么？”
　　终是千般不舍，蓝湛的手摩挲着魏无羡的脸庞：“魏婴，回去吧，你带我走，我一定醒来，陪你这游遍千山万水。”
　　说着口里念着诀，一束光飞到魏无羡手中变成了魂珠。
　　蓝湛主动的把身体回归到魂珠，魏无羡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崩溃大哭：“蓝湛”嘴里只得重复喊着蓝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