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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时局乱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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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哲诊脉治病,并不需要抓药,那这义诊自然也不费钱,她不能在一处久留,便随着流民浩浩荡荡的南行。
年关行至宛城,城内开仓放粥,江哲哲方才发现难民里头有人中毒。
能赶早先抢到粥食的大都是些青壮年,才没叫这毒一口气毒死,江哲哲连走了几家,方断出是蛊... ...
“真人,我这是什么病症啊?”
江哲哲笑了笑:“只是许久未吃米,胃中不惯,我给你下几针,过几日便好了。”
禁止难民食粥,自然不能,即便粥中下了砒霜... ...只要被毒死的人不够多,为这一口饭,为了能活到明日,人只能前仆后继... ...
她拨弄盘中蛊虫的尸身,内中确不只是巫教的手法... ...不由伸手摸了摸左手的手腕:“小家伙,可有不少人惦记你呢。”
江哲哲索性换了身行头,在城门外围坐起诊来。
‘神医再世,分文不取,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诳语当不当真另说,不花钱的便宜总是人人都爱占,正月里的鞭炮声在城内响到上元,她在城外坐诊十五日。
“以姑娘医术,为何日日来这城下营中。”
第一位纡尊降贵的人。
来的是一群兵士,打头的稍年长些,着玄色甲胄,一把长弓背在身后,额间一条玄色抹额,衬得他在人群中颇为显眼。
江哲哲笑了笑:“这位小将军可是要瞧病。”
他沉默片刻:“我没病,来替内子求医。”
“既然如此... ...”江哲哲起身“便走吧。”
那人有些意外她的果断:“张某愿意相信神医,但... ...”
他看了眼身后神色异样却不敢露出来的难民。
江哲哲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我是来寻你的。”
“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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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神医住的可习惯。”
“你家夫人的病症已经不碍事了。”江哲哲停下笔“还有一桩事,要告知将军... ...”
... ...
“灾民中蛊?”张巡眉头皱起,有些不敢置信“神医可有解方。”
江哲哲垂下眼帘:“不能。”
他神色一肃:“先生说的是不能,不是没有。”
“你很聪明。”江哲哲笑了笑思忖片刻方开口道“若蛊之在一城,这确实不是难事。”
“何意?”
“此地是南下关口,流民四面八方的皆有,推算他们的脚程与中蛊时间,这中蛊之人北在京、燕,东到鲁冀,防此一城,不仅无用,还打草惊蛇。”
“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范围谁会给灾民下蛊... ...这... ...”
冻死饿死,霍乱相残,灾民本便脆弱,这样的行为简直丧心病狂又无利可图。
江哲哲侧头看他一眼:“你猜这蛊源在哪呢?”
张巡拧起眉头细细思量:“难抓却也简单,但这批粮是朝廷直发下来的... ...朝中仍有奸细?此事需密报朝廷。”
江哲哲笑了笑却不置可否。
“比起这些... ...最多再有半月叛军便要南下了,将军可有打算... ...”
苦难一日日过,却还看不见尽头。转月,叛军进攻蜀中不利,打算率先攻下盛朝的粮仓江南。
宛城,是关中南下的必经之地,一下子,这安宁的小城,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宛城太守,决心献城投降。
可惜这位太守起草完献降书,便被张巡便带兵围了太守府... ...
宛城城地处平原只有八百兵众,对上叛军的十万大军,必无胜算。
三个月,以睢阳为中心建立的防线鏖战,成了压在叛军头上的一根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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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一处排屋,几个婆子正头疼前头的大锅饭。
“婶子啊!六婶子!”来人穿着有些破旧的小袄,腰上还系着个围裙。
“侬叫魂呢叫!”六婶正煮着锅里的汤“地窖里还是四十斤米,吃完了就没了!又挨饿!”
“不饿了不饿了,今天可是丰收嘞。”
“你说什么胡话?”
“咱们大帅厉害,骗他们投降,叫这帮土匪退了好几里路,把他们的粮食全运回来了,快,快,咱快去接。”
六婶听得迷糊,干愣了片刻才放下手里的水:“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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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搬回了粮草与军备,张巡坐在椅背里,按着额头,耳边闻得帘子响动的声音,张巡猛一回神,一双精亮的眸子锁向门口。
进来的人是江哲哲。
张巡松了一口气:“先生还是这样无声无息... ...”
他将手撑在沙盘一侧:“粮草暂时不缺了... ...若非先生妙计,睢阳只怕是要吃人了。”
江哲哲微一颔首:“也只是一时之急,城中消耗他们已有算计,今日假做弹尽粮绝为的是来日。”
闻得解睢阳之危,张巡剑眉未展:“先生可有计策?”
江哲哲笑了笑:“你几日前的想法。”
“杀尹子奇... ...但先生之前... ...”张巡先是蹙眉随后又明白过来“今日过后,尹子奇必然认为弓箭粮草只能让我们支持半月。”
江哲哲颔首:“关键之战,他必然在场,那么如今只剩一个难题。”
“他每每躲于乱阵之中,又有数名衣饰身量相同的人作为干扰,想要找到位置难上加难。”
江哲哲手执落凤在指尖转一个弯:“以他必须亲自下令处理的事情作饵,他便会上钩。”
张巡在帐中来回踱步... ...半刻钟后,他展颜道:“我有一个想法... ...十日,尹氏伏诛。”
张巡顿了顿,面带忧虑的开口:“只是先前在叛军之中发现的那些鱼人... ...”
江哲哲抿了抿唇:“嗯,你怎么看。”
“他们与叛军达成了某种交易,但现在叛军内乱,鳞族若是对中原开战,形势只会更加麻烦... ...”张巡摩挲着下颌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 ...”
“你想到了什么。”
“先生既说鳞族自始帝世代便自封千年,又怎会在这般巧合的时间对中原出手... ...”
“因为鲲帝血脉,打破规则进入了中原。”
“... ...谁。”
“李太白。”
张巡严肃的面容上流露出少见的呆愣神色,随即面色有些复杂:“是我知道的那个青莲居士?”
“是他。”江哲哲难得露出些笑意“中意他的诗?”
“文坛酸儒,口上不尊,他得了新诗却又遮掩着私下抄录... ...大半个盛朝都知他天纵英才。”
“陛下始终未曾用他,难道是因为这层缘故?”
江哲哲扬眉:“贵为王脉做中原的人臣,岂非纡尊降贵。”
“他眼下身在江南,岂非又有动作。”
“无妨... ...睢阳之危解除,还要借他东风。”
“此策若成,我会去见他,在那之后... ...我便需离开。”江哲哲笑了笑“哈,你便称我已被人掳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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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夜袭的次日,尹子奇又一次攻城,疲乏的十三万大军再一次又将睢阳城重重包围,杀声震天,耳侧轰隆作响,箭矢夹带火光烧灼着将士的尸体,冒出滚滚浓烟,烤的活人也满头大汗。
尹子奇堂而皇之的骑在马上,冷冷注视这前头厮杀的将士,他并不担心有人冲过来杀他,跟他打扮相同的人,在这阵还有不少。
十数日前,城中资源耗尽张巡小儿诈降骗取物资。
他这几日防备甚密,再未被张巡骗去粮草箭矢,今日或是明日,最迟不过三天,弹尽粮绝的睢阳必被攻下,张巡纵是旷世奇才,再善奇技淫巧,也终将败给他的十万大军。
“报!”一名兵士气喘吁吁的穿过乱军,向他而来。
便如为了点醒他心中所想。那兵士单面带喜色。
尹子奇当即喝到:“速报。”
“城中箭矢已尽!”那兵士抬手着将手中那根野蒿草削成的箭矢递了上去。
尹子奇心下一紧,抬手将那支蒿草握在手中,这是全面攻城的好时机。
他抬起头,决心在他面上划过,他抬起手,准备下令,却见城墙尽头寒芒一闪。
他望向城墙,正对上城头,那双漆黑的眸子。
中计?
箭矢穿透他的眉心。
“大帅中箭!”
“退!”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城中数千士兵在此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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