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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个早晨 ...

  •   “这儿是小山庄,庄里人世世代代在山里刨口吃的,勉强也能温饱。”
      “我们单家向来人丁稀薄,到我爷爷那一辈只有我爷爷一个男丁,爷爷先是娶了我小爷爷花氏,生下了我爹,我爹四岁那年,小爷爷上山采菌子,一个没注意跌了跟头就去了,隔年,爷爷就又娶了小爷爷的表妹方氏,第二年就有了我二爹,算命的说我这继奶奶是个旺夫的,她进门后带着爷爷开始做起买卖,家里光景确实好了起来,也有钱供我爹和我二爹去学堂读书识字,许是随了继奶奶,比起科考中举,二爹更爱做生意,劝阻无用,爷爷和继奶奶就干脆顺了他的心意,一次二爹到外地跑商,遇见了我现在的二娘小唐氏,二娘上头还有个姐姐,配的是当地一姓陆的秀才,听说夫妇二人举案齐眉、感情甚好,成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取名叫陆携阳。”
      “本来都是好好的,可惜前年子,陆家遭了难,家财散尽,不得已,陆夫人带着儿子不远万里投奔妹妹妹夫,路上碰到贼人,恰好被我救下,陆夫人感激我、后又得知我是她妹妹妹夫的侄子,就起了亲上加亲的念头,要将儿子托付给我。”
      “后来的,你也知道了,我和他同床异梦、貌离神也离,他一心求死,我就随了他的意。”
      单泽元说到这,看了眼明显已经呆愣住的陆携阳,淡定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陆携阳确实有些愣住了,他实在是难以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更震惊于两个男人不仅能成婚、竟然还能生孩子!
      有问题就要大大方方提出来,反正夜还很长,陆携阳理所当然地想。
      “并非是两个男人,而是哥儿,哥儿与男子外貌无异,只是手腕处有颗红痣,和女人一样,能嫁人生子。”
      “所以你不是男人?!”陆携阳一脸震惊。
      单泽元抿了抿嘴,这话不错,但让人听着想打人。
      “您是哥儿、您是哥儿!”自知失言,陆携阳摸摸耳朵,试图补救道。
      单泽元视线向下看着握在手里的竹杯,拇指来回抚摸着杯沿,不做声。
      “你呢?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家里又有什么人?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做什么营生?又是因何来到这?”就在陆携阳打算再次开口补救时,单泽元终于出声。
      陆携阳咽了咽口水,组织了好半会儿的语言,才开始说,“我原先便叫陆携阳,家大概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爸妈、噢——爸妈就是爹娘的意思,他们都是家里的老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待我很好,我今年十九岁,并未婚配,才刚上大学,大学和这里的学堂、私塾差不多,还靠家里人养着,并没有什么营生。至于我是怎么来的,想来,也是因缘际会吧!毕竟我和他一个名字,说不定还是同事死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陆携阳没有说,那就是不就之前,他刚成为所谓的位面商人,合同没到期,大概率是不会一命呜呼的。
      单泽元点点头,又倒了杯水推到陆携阳面前,“照你这么说,他或许也没有死?”
      “这我就不清楚了。”陆携阳也不客气,接过被子就喝,哪知这水十分甘甜,陆携阳咂咂嘴,犹嫌不过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如此、也是缘分,日后,我也会帮你遮掩,只是他性子绵软,瞧着与你实在不像,在外人面前千万注意点,可别漏了馅。”单泽元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原处,站起身走到床边,“男子、哥儿有别,只是如今夜深露重,不好委屈你睡地上,我们便还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吧,等明日我再去另外订一床棉被给你。”
      陆携阳:“……”
      ******
      第二天,陆携阳醒的时候看到单泽元已经背对着他穿衣服了,于是忙不迭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上睡得怎么样?”陆携阳神清气爽,于是也想问问同床共枕的另外一个人。
      单泽元想到那个扒缠着自己不放、还时不时哼哼扰人清梦的家伙,沉默着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向衣柜递了件衣服给陆携阳。
      “我不想穿白的了。”陆携阳接过一看又是件白色袍子,想到昨天的那件,拒绝道。
      “你只有白的。”单泽元沉声道,原先陆携阳自诩读书人,向来只穿白的。
      “反正我不穿白的了。”陆携阳也硬气,心里想着单泽元会怎么办。
      “你穿白色的好看。”单泽元哄道,语气听着却不怎么走心。
      “我穿别的也好看。”熟悉陆携阳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又开始扯皮了。
      “衣服就在这、穿不穿随你便。”单泽元干脆靠着柜子跟陆携阳磨。
      “那你把你的衣服借我穿穿呗!”陆携阳盘着腿坐在床上,哈着腰,一手搂着松软的被子,一手撑着下巴,十分无理取闹的样子,一开始他确实是不想再穿白衣服了——不耐脏、穿着累,后来知晓原身只有白衣服也就歇了换件衣服的心思,只是因为单泽元的哄骗、玩笑,这才有心耍起了无赖、想看看这人底线在哪。
      “你身量不如我,穿我的衣服不好看!”单泽元上下看了看陆携阳,促狭道。
      “哪有!”这话就伤了大丈夫的自尊心了,陆携阳立刻炸毛道,“昨儿个晚上我在后面瞧着,我分明和你差不多高。”
      单泽元噗嗤一下笑出声,抿着嘴背过去给陆携阳拿出件青布直身,“会不会穿呀?”
      “这有什么不会的。”陆携阳接过衣服理了理,就套上身,也不急着系带子,手撑着挪到床边要去穿鞋子。
      “要不要给您再提双干净鞋子?”单泽元看了眼陆携阳昨晚脱在踏板上的白布靴子,出声询问。
      “求之不得呀!”陆携阳挪到床边上低头看鞋,果然,昨晚上没注意,鞋帮上有些泥点。
      单泽元挑挑眉,抱着双臂走回床边上,就在陆携阳以为这位大爷终于不耐烦服侍他要教训他时,大爷转弯了,走到床位,弯下腰,提出一双黑面高帮靴子。
      “您请?”
      陆携阳笑了。
      ******
      等单泽元给自己盘完头发,再给一窍不通的陆携阳梳好头,俩人才磨磨蹭蹭地正式出了房门。
      才刚出门就看到门户大开,门口放着个小圆桌子,上面已然摆着一个大碗和一个小盘子,大碗里装着满满的玉米面窝窝头,盘子里则是些瞧着十分可口的萝卜干,盘子上还架着三双筷子。
      “你俩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来?粥都要凉了。”
      说话的是一健壮年轻的圆脸汉子,单泽元偏过头在陆携阳耳边提醒,“这是孙浩,我兄弟。”
      此时孙浩正小心翼翼地一手端着一碗白粥从屋前的草棚子里往桌边走,想必这就是昨晚睡在对面屋子里的那位了,挺精神的小伙子,难怪鼾声那么大,陆携阳心想。
      “昨天睡晚了。”单泽元解释完,就拉着陆携阳的袖子把人往草棚子里带,陆携阳此时背对着屋子看,草棚子搭在屋子左前方,离屋子一丈远,四面支撑的横杆上还挂着干玉米、干辣椒和一些陆携阳不认识的干活,往下看是三面不靠的高至大腿的泥糊的台子,开口在右侧,靠里的一侧并排埋着三口由大至小的锅,此时小锅子旁边还放着一碗粥,台子转角的地方是口大缸,缸边挂着个瓢,接着就是中间的一面台子,台子上摆着案板、菜刀,摞着些盘子、碗筷,挂着些勺子、铲子,最后一面台子上则是干干净净的,陆携阳走到棚子里才发现,台子中间都是挖空了充做储物柜的,中间的还装上了厚布帘子,陆携阳猜里头多半是放着粮食、佐料,靠外侧的则是露在外面,是些坛子、罐子以及大小木桶、木盆。
      单泽元弯腰端出两个木盆,木盆边上各自晾着毛巾,一大一小,大的放在自己面前,小的放到陆携阳面前,又转身从缸子里舀出水,陆携阳盆里倒了半瓢,剩下半瓢倒自己盆里,再转身的时候,一手端着盆,一手提着瓢,舀水倒盆扔瓢,一气呵成。
      他是他的三倍。
      “再给我加一瓢。”陆携阳淡定地说。
      “盆小、用不着。”单泽元已经把干毛巾浸湿了。
      “盆已经小了,水可不能再少了。”陆携阳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事儿精!”单泽元冷哼一声,却还是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子,转身舀水。
      “再给些盐。”陆携阳已经洗完脸了,看着单泽元麻利地倒完水放完盆,坐到圆桌边上了,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忍受自己不刷牙就吃饭,终于开口。
      “在中间柜子里呢,自己找。”单泽元低头吸了口粥,头也不抬地说。
      “这盐精贵,您大老爷可得少用些。”孙浩同样也是头也不抬地说。
      陆携阳才不理他们,转身找到盐、用手捏了些仰头撒到牙齿上,再用手作牙刷刷完牙、漱了口——这样虽然未必有多干净、好歹算是刷过了,于是高高兴兴地再一次端盆、舀水、洗脸,收拾了盆子,端上锅边的最后一碗粥蹦跳着到桌边。

  • 作者有话要说:  望捉虫、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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