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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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星不安的频频去看客厅屏幕，在那上面，她的头像照片（令人绝望的）和另外两人并排，下方有实时变动的人数。
另外两名国王名为白井与藤村，均为男性。
白井队的成员数一骑绝尘，达到64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千叶星猜测那是因为他的队伍里有被绪方美纱先前招徕的身躯高大强壮的数名男性，只凭肉眼判断，实力大大超过旁边的藤村队，更别提仅有两人的千叶队。
藤村则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出于对名校的信心，不少人犹豫着没有选择人数更多的白井队，而是簇拥在藤村身边。后者尽管也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一幅坦然自若的样子。
千叶星以前听过一个词叫马太效应，意即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放到现在也是同样，伶仃两人的千叶队看起来毫无胜算，不少人同情的看着她们。
尤其是身边的少女，由于她的脸色苍白到近乎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有些人就是喜欢把漂亮的事物摔在地上粉碎，从中获得满足，因而不少饱含恶意的视线聚集过来。
和这女孩在一起很危险。千叶星察觉自己惊慌失措下握住的救命稻草，或许会是引爆的导/火/线。
她下意识想撒手后退，又硬生生止住了。
而少女仍微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片刻的后悔。
“我……”
她说，千叶星吃惊于“她竟然会说话”（愿意和自己说话）这件事。
“我现在很弱……没关系吗？”
她的声音又凉又静，像是山间的溪水从耳旁流淌，尽管千叶星已经极力让自己去注意她话语的意思，但仍然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
少女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眼转向千叶星。
“我的能力无法使用，这具身体很弱，在战斗中没什么用处，大概也只有一次生命，或许无法帮上您——这样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千叶星听不懂她的话：能力是指什么？一次生命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想的，但千叶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挑剔的资格，不想一个人，哪怕最后真的要死也希望有谁能陪在身边。自私的卑鄙的想法，有谁愿意收留她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她将少女的表达理解为日式的客气，慌慌张张鞠躬道。
“请……请多多指教……！”
“……”
少女微微垂下眼睫，声音很轻的道。
“……我是远山茜，请多多指教。”
她说完这句话后，回到了先前隔绝众人的状态，头微低一言不发，右手仍紧握胸前的衣领。
千叶星不好打扰她，缩在她身边不安的四望。
【十五——十四——】
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数即将走到尾声，几乎所有人都选好了队伍。
【九——八——】
就在千叶星认为会这样保持到最后时，有谁穿过人群，站到她身侧停住。
千叶星茫然的抬头，对上一张端正的对她微笑的脸庞。
男人有着蜂蜜色的头发和深色肌肤，五官英俊而身躯挺拔，放在少女漫画里是毫无疑问能作为男主角的人，语调轻松道。
“允许再增加一名成员吗，KING？”
千叶星吓得忙不迭道：“哪里……那个，当、当然……！谢谢您！”
于是男人坦然自若的立在她身侧。
千叶星呆住了。
哎……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这个男人……是来加入她的队伍的？这个一看就是凑数送死的队伍？？？
记得先前绪方美纱曾介绍过，这名男性似乎是服务员。但、但……他很高，看起来肌肉也很结实，为什么这样的他会……？
“呃、那个……”
千叶星嗫嚅着，不知该不该问出来。她缺乏勇气，连普通的与客人介绍商品都笨拙生涩，遑论现在和根本不认识的人交谈。
男人察觉到她的不安，偏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不能真的只让你们两个女孩子一队吧。”
这句话没能安抚千叶星。她受惯了别人的否定，对别人的好意总是心存怀疑，僵硬扯出一个笑后惴惴的低下头。
【——零。】
电子屏幕上的倒数数字清空，三支队伍最终人数确定，千叶队3人，白井队64人，藤村队32人。
电子音在大厅内毫无变化的响起，机械的公布规则。
【队伍确定，游戏正式开始——】
【每轮活动结束后玩家可重新选择队伍。】
【直到唯一一支队伍存活，则游戏结束。】
【现在，任务一开始。】
【请将队伍的总人数改变。】
片刻的短暂停滞后，大厅里响起了“嗡嗡”的交谈声。
总人数改变……
千叶星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身侧蜂蜜发色的男人反应迅速的挡在她们身前，笑意微微收敛，目光逡巡，锐利的回视向他们而来的打量。
“那个……这位先生？”
千叶星疑惑道。
“刚刚说的规则，‘每轮活动结束后重新选择队伍’，”男人小声提醒她，“意味着活动进行中更换队伍的做法行不通，只能……”
千叶星迟钝的运转大脑。
只能……
攻击别人……？让……人数变少……？
千叶星吓了一跳，慌忙四看，不少人停下交谈，用奇怪的难以分辨的眼神注视他们，仅有三人的队伍如同落入布满泥淖的险恶陷阱。
男人低声说：“一会我喊‘跑’，你就拉上这位同学往二楼的方向去，左转第六间，进门后锁住，里面有一张横木桌，你们两人应当能抬起，把桌子立起挡在门口，除非是我，否则听见什么也别开门。”
千叶星手脚冰凉，抖得不成样子。
男人问她：“能做到吗？”
千叶星紧张得连声音都说不顺畅：“可你……你怎么办？”
他笑了一下：“不必担心，记住，左手的第六个房间。”
就在此时，大厅内的窃窃在此时突然地、像是被谁暗下暂停键那样停止了。
某种默契出现在另外两支队伍中，大量视线同时汇聚在千叶星身上。
很难说清他们的表情，千叶星只觉得现在站在面前的不是人，而是野兽。
僵持间，自他们的后方，有一个人率先动了。
是名中年男子，畏畏缩缩的避开金发男人，而冲千叶星靠近。
千叶星理解他的这种表情，就和自己一样，到了一个新环境，总想着一定要主动的做些什么才不会被群体抛弃，孤注一掷的做些蠢事。
——“跑！”
蜂蜜发色的男人大喊，灵活的侧头避开挥来的拳头，挡住攻击。
千叶星慌忙拉着远山茜跌跌撞撞往二楼跑去，期间膝盖狠狠磕在楼梯上，她痛得险些哭出来，但来不及叫。
这种事一旦有人开头，后继者就很容易的跨过那根线。起先只是零散的几人来试图抓住她们，没过多久只觉得周围都是大喊的声音。
“在这儿、她们在这儿！”
“别想逃！”
“站住！！！”
“过来！这边包围！”
一时之间千叶星仿佛感觉无数双手伸来，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抱头缩在原地放弃。
但远山茜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让她想起小时候捡的幼猫，太小了，乖巧得不得了，整天在她脚边打转。
最后被妈妈扔到外面找不到了。
她也不想再找不到这孩子……！
数不清的喊声隆隆的响起，或许是她太过害怕，只觉得几十人全都参与了这场围捕，心脏恐惧的跳得飞快，紧张让胃部收缩想吐。
大多的骂骂咧咧被挡在身后，她们踩上二楼楼梯，没迈出两步，侧边横穿来一只手，用力的拉扯她。
“抓住了！”
一个男人兴奋的叫嚷，另一只手想抓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从楼梯扶手上翻下来。
千叶星尖叫！
“啊——！！”
就在此刻，一直被她紧紧握住的手从掌心落出，转而替她拦了一下，将男人的胳膊挡开。
但远山茜自己反倒被男人猛地拉翻下楼梯，重重撞上地面。
千叶星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扶手：“远山同学！”
远山茜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千叶星在仓皇中难以辨别她的情绪，只觉有些异常——不说害怕，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只素白的右手被男人捏住，手指深深陷进肉里，千叶星怀疑手臂或许下一秒就要被捏碎了，而远山茜居然以右手为支点稳住身体站直，然后抬起左手。
“在这儿！这里有一个！！”
抓住她的男人亢奋大叫，尚未来得及邀功，远山茜按住了他肋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
千叶星看不清她的动作，那太快了，但这个——看起来像一碰就碎的玻璃花瓶般的人——用那只纤细的白色的手，就那么克制的一下用力。
——那个比千叶星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竟然“啊”地惨叫，忍受不住地松开手跄踉后退，跪在地上剧烈的干呕。
千叶星目瞪口呆。
远山茜轻轻活动右手腕，那里被捏出明显的握痕，看起来已经不能灵活使用。
“没事。”
她甚至还能抽空平静的对千叶星说。
“我没用力，他不会死。”
有几人吓得不敢上前，远山茜没有在意他们，侧身避开其他扑上来的人——他们的动作与她相比实在显得多余和累赘。
客厅旁是厨房，她从里面找出一柄餐刀，又窄又短，并不锋利，用来切蔬菜或许还行，但若要说给人划个口子，造成什么伤害，也太不可能……
可见到接下去的一幕，千叶星不由得呆住。
那把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小餐刀，被远山茜精巧的握在手中，对冲上来的人进行干净利索的收割。
餐刀只有顶部开刃，远山茜倒握刀身，刀柄对准袭击者一击一个，以单薄的身躯给予了千叶星超量的震撼。
在她面前，无论是谁的攻击都显得笨拙。她像是经历过数不清的战斗，对人体要害非常熟悉，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近乎于行云流水的防御姿态让人移不开眼。
那些攻击的人如同在舞台上排练，每一次挥拳上扑，都被她以最小的幅度躲开，去迎上刀柄那般精确的为她送上要害，然后恰到好处的被打倒在地。
如果说旁边蜂蜜发色的男人是极有力量的反击，那么远山茜的动作则流畅冷静，像一场富有美感的交响乐指挥。
她和蜂蜜发色的男人同时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为千叶星拦住所有人。
三人、五人……等击败的人数超过二十人，这在平常难以见到的场景有效喝阻了其他人，很快，想要击破数量上最吃亏的千叶队的人们气喘吁吁停手，不敢再上前。
远山茜的额头渗出一点汗，千叶星发现她的身体确实很差，几分钟的动作已经让她呼吸不稳，放在身后的右手也微微发颤，但只从外表来看，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仍是那样淡淡的。
“继续？”
她抬起眼睫，平平的向人群问。
人群骇然的回望她。
蜂蜜发色的男人甩甩手腕，露出镇定的笑容。
“暂时休战，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怎么样？就算抓住我们，难道你们真的会做什么吗？”
生活在普通日常中的人，哪怕在高压下也不容易轻易做出杀害同类的决定，先前被恐惧驱使的大脑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众人犹豫着面面相觑。
人群里小个子的中年女性大着胆子问。
“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这个嘛……”
蜂蜜发色的男人笑容加深，一幅可靠又沉稳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的一切都太可疑了，比起在未知的情况下自相残杀，先收集整合已知的情报，说不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是气场吗？还是话语的技巧？
千叶星弄不明白，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有着信服的力量，他很习惯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不仅如此，方才展露出的武力也令人忌惮，千叶星发现几个立场不稳的人慢慢放下拳头，想听他要说什么。
远山茜收回餐刀，视线偏移，对接下来将发生的讨论看起来并不在乎。
“最开始是……”
人群中缩在后方的一道声音胆怯的传来，众人很快把他露出，是名大约五十岁上下的男性，四肢瘦削。
他说：“在信箱里收到了广告传单，正准备扔掉，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我来的时候，已经有六个人，我吃了一包饼干，吃掉之后，凭空出现了相同味道的饼干，也有人试图撞破房子，但不成功……然后陆陆续续有人来……”
“我也是，手机上突然出现讯息，准备删除……就到了这里……”
“还有我……”
众人间或有谁补充一两句，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略微松弛的气氛中。
远山茜蓦地抬头——
她望向右侧客厅的茶几，与视线同去的还有餐刀。
餐刀刀柄向前，直直飞速冲茶几的方向射去，精准穿过狭小的人群间隙。
但小刀的力道不足，没有抵达目标，中途“铛”一声跌落在地。
“——啊！！”
千叶星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茶几处传来，一个男人握着水果刀，把它捅进另一个男人的心脏。
“……”
有那么一会千叶星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离得不近，看起来像融为一体的两块黑色色块，接着红色慢慢从背对她的那个人后背溢出。
一个男人的心脏被刀尖捅入，捂着胸口猛地倒下。另一个男人甩甩水果刀，一脸的满不在乎。
一场活生生的凶杀案发生在了她眼前。
“唰——”
面对众人吃惊的视线，杀人者耸耸肩。
“你们接着聊，我先把任务做完。”
“……”
或许过了好一会，也或许没过多久，千叶星分辨不了时间，尖叫后知后觉的响起。
“你、你杀了他？！”
“杀人了！出人命了！”
“啊啊啊啊！”
“谁、谁快把他抓起来！！”
“医生呢，有没有医生！”
“出人命了，别再继续游戏了！快放我们出去！！”
“我不要再待着这儿，呜呜……我要出去……”
崩溃的人群混乱拥挤，蜂蜜发色的男人匆匆拨开他们，在重伤者的身边蹲下，用力捂住伤口尝试止血。
但大量的鲜血依旧从胸膛涌出，重伤者死死抓住他的手，双眼大睁，从气腔里发出“嗬……嗬”的古怪声音。
“绷带、医疗箱！”
蜂蜜发色的男人扭头对人群大喊，顾不上一旁的凶手。
“我要对他急救！谁带了药物和绷带？！”
“我……”一名女性嘴唇发抖，仍然道，“我带了绷带！”
“拿过来！”
杀人者“嘿”地笑了一声，对女性挥挥手中的刀。
“这可不行，我才刚杀了他，险些被那边的小姑娘打断——喂，小哥，你也别救了，我可是用刀在他心脏上转了几圈，那里现在就是一个空洞，救不了啦。”
蜂蜜发色的男人没管他，对女性伸出手，急切道。
“给我！”
“都说了不可能救活啦。”杀人者道。
有人恐惧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杀人者——河合说，“先前那个相扑手你们没看见吗，可是被拧成两段了。这活动又没说完成时限，如果有隐藏条件，让我们在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以内完成，不然就进行惩罚。假如是饿肚子啊被揍啊之类的惩罚还好，要是随机抽一个人去死该怎么办。”
他大大咧咧道：“我才不要那种几率落到自己头上，相比之下，当然是别人去死更好吧。”
人群一时被他的话语吓住了。
“仅凭那种‘如果’‘假如’之类的设想……”另一名黑发的少年惨白着脸，摇摇欲坠的问，“你就杀了一个人？”
“当然。”河合轻快的说，“我的命不能经受一点风险，还要回去打游戏呢。”
那少年终于支撑不住的跪坐下去，不知是被强烈的血腥气或是河合刺激。
散发着腥气的鲜血浸到远山茜脚下，她半跪在地，看清伤势后闭了闭眼，将重伤者的手握到自己掌中，空出伤口位置让蜂蜜发色的男人更好做急救。
“我……我……”
重伤者的声音和着大量的鲜血吐出，目眦欲裂的死死瞪着她。
“我还没有……我的……女儿……”
远山茜的手被他掐得发白，他就那样大口的喘着气，极其痛苦的断断续续呻/吟，双手在半空乱挥。
紧接着，那双手在下一刻脱力的掉了下去。
整座大厅仿佛随着他一同停止了呼吸。
大厅里的机械音在此时响起。
【任务一完成，藤村队人数减一，白井队人数不变，千叶队人数不变。第一日活动结束，进入休息时间。】
话音落下，尸体被彻底抹去，连同空气中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就像一场幻觉，一个噩梦，死亡的实感被最大程度的抹消，但那一瞬间的惊骇恐惧仍然残留着。
“……”
蜂蜜发色的男人停住动作，先前被染满血迹的双手恢复干净。他低下头咬紧牙，握拳重重砸向地面。
白井队的成员面对河合不知所措，他是自己队伍的成员，也是凶杀者，空气陷入恐慌的凝滞。
“没意思。”
插手站着的河合撇撇嘴，对千叶星吹了一个口哨。
“说起来，任务结束后就能换队伍了吧。”
他盯着蜂蜜发色的男人，又看向远山茜。
“看起来这边要有趣些。”
他对千叶星露出一个粗鲁的笑。
“喂、那边的国王，我要加入你的队伍。”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