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的理想型》毋躁

16、兄弟与小舅子

　　秦迭音一大早上就被席牧叫回东白疃，出来的时候走得急，甚至忘记了拿车钥匙，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这些事情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席牧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地问她。
　　“发生什么了？”

　　秦迭音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斟酌了相当久。
　　“谢氧昨天晚上向我表白了。”
　　席牧皱起眉头，万分肯定地道。
　　“你拒绝他了。”

　　秦迭音放下手里的笔，她按了按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穴。
　　“是的，我拒绝他了，然后我心神不宁，根本都办法睡着，只好盯着我们家的白墙看了一个晚上，可也没看出个花来。能力干涸，我早有预料，拒绝谢氧，我也早有准备，然而能力干涸我都没有失眠过。”
　　秦迭音闭了闭眼。
　　“我拒绝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轻而易举，因为他成熟且知进退，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但是我难以拒绝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因为他单纯赤诚，不懂放弃，倾其所有。”

　　席牧听完这番话，自觉所有劝告的话都不宜再说出口，他又何尝不懂得秦迭音的苦衷。
　　“你不是不喜欢穿高跟鞋，早点回家休息，今天的任务就可以早点结束了。另外，检测中心那边刚出来了初步的检测结果——毫无头绪。”

　　对于这个结果，秦迭音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离开。
　　她今天的任务是装扮成席牧的未婚妻，陪他去参加社会名流的大型宴会，为检测中心拉取更多投资。
　　研究经费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如今，沦落到靠脸在东白疃混饭吃的地步了。
　　秦迭音想到这儿，苦笑一声。
　　“我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席牧叫住了她。
　　“等一下。”
　　秦迭音疑惑地看向他。
　　“生日快乐。”

　　席牧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迷你可爱。
　　“生日礼物，你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吧？”

　　秦迭音失笑，她伸手接过礼物。
　　“普通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每过一次生日都是一次折磨，只有那些内心强大的女人才能无惧岁月。很遗憾，我好像是个普通女人，所以我选择忘了自己的生日。不过我必须得谢谢你，毕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席牧无奈，挥挥手，催着着秦迭音离开了。
　　眼睛那么红，还有那些化妆都没能彻底遮住的黑眼圈，都在诉说着她的心情。
　　扮未婚妻这种事，谁都可以，叫上秦迭音也不过是不想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
　　谢氧表白了秦迭音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他们有专人监控着，裴所思一日不出现，便一刻也不能放松对相关人员的警惕。

　　夏季风云变幻莫测，顷刻便有瓢泼大雨，秦迭音都回到小区门口了，却被雨水困在了小区的蛋糕店门口。
　　看来，她还是应该多自己开车出行，而不应该选择乘坐交通工具，忘了什么都不该忘记车钥匙。

　　蛋糕店装修温馨，精致漂亮的蛋糕摆放在橱窗里，从门内传出来的蛋糕香气不停地吸引着人们的味蕾。
　　秦迭音哪怕无心为自己买蛋糕，也忍不住嗅觉主动捕捉空气中的香甜味道，哪怕雨水已经将这种气味冲淡了不少。
　　秦迭音移开眼，目光一转，便落到了正前方的来人身上。还来不及思考别的，来人已经出声叫停了她想要离开的步伐。

　　“秦迭音。”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秦迭音不去看他。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心虚什么呢？”
　　谢氧来到屋檐下便收了伞，与秦迭音擦肩而过时把她拉进了蛋糕店。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走不由秦迭音控制了。
　　她感受到这个小孩诚挚的爱，她忍不住产生与之携手一生的荒唐想法。
　　最后，席牧的一通电话打醒了她。
　　“迭音，立即归队，裴润思不见了。”

　　秦迭音失了所有旖旎的心思，她再次推开谢氧，匆匆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车。
　　谢氧站在原地，四肢僵硬，没法动弹。
　　她刚才说什么？

　　“谢氧，你现在可能会觉得，你这辈子会永远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呢？那么我告诉你，你一定可以不再喜欢我，毋庸置疑。我还有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拒绝你，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被我拒绝的机会，你懂吗？我不值得你的喜欢。”

　　谢氧在这一刻终于见识到了秦迭音不输任何人的傲慢，她口中明明说的是自己不值得，可是看起来，就好像是他不配喜欢她一样。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贬低自己时会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她怎么做到的？
　　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

　　谢氧想了好久，才没被秦迭音的观点洗脑。秦迭音很聪明，加上年龄阅历的碾压，她一心想要说服他，他很难毫不动摇。
　　理智上，他认可秦迭音的说法，世界上有爱情，但绝对没有永恒的无可替代的爱情。
　　情感上，他其实同样认可，然而他不想放下这份对于秦迭音的喜欢，放下太容易了，容易到他未来想起他的放下时都会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太难，世界上的绝大一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
　　他何其有幸。

　　秦迭音归队回到东白疃的时候，东白疃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基本都被派出去搜寻裴润思的下落了。
　　“怎么不见的？”
　　二十四小时几乎贴身的监控，不可能让她变成漏网之鱼。
　　她是所有监控对象中的重中之重，光是监控她的人里就有两个特殊能力者。

　　“秦姐，我们怀疑裴润思就是金发公主，恶龙的世界剑与魔法并存，大概隐藏自己的身份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况且金发公主能够躲过恶龙逃生异界，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原地待命的队员神色复杂。
　　“我们监控是不会监控人家的私密空间的，但是会盯着所有的可能被她逃脱的出口，然而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我们向来没有掉以轻心的习惯，无论对方多么纯洁无害……她骗过了所有人。”

　　裴润思的高考分数甚至和谢氧不相上下。
　　其他的异界生物，纵然武力值满分，但几乎完全没有学习她们本土知识的耐心和智商，连她们的语言都不会，更别提伪装成人类参加高考。
　　裴润思这种高智商的存在，比任何异界生物都要来得恐怖，她可以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这个世界。
　　但凡她有一丝坏心，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事情。
　　秦迭音又问。
　　“她身上的定位钮呢？”

　　“三十天监测期已过，她没有任何破绽，于是我们按照规定拆除了。”
　　特殊能力者因为自身过于强大，不得不受到更多的条条框框的束缚，脱缰的野马纵然神骏，但大家都喜欢温顺的家驹。

　　“谢氧，你联系得到裴润思？她不见了！”
　　秦观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焦急，谢氧都能想象出他火烧眉毛的样子，一串话噼里啪啦地砸出来。
　　“我昨天晚上约她出来玩，她拒绝了，然后我打算直接到她家里去，你别问我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但是绝对是真的地址，等我去了以后，给她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然后我去敲门，也没人理。我情急之下，我就报警了，然后人家过来查监控什么也没查着，进了家里就没再出来，裴润思凭空消失了！”

　　毫无征兆，谢氧的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片段，熟悉又陌生。
　　“你在哪儿？”
　　“我在裴润思的家，她爸妈正在往回赶。”
　　“地址给我。”
　　“好。”
　　谢氧打了辆车。
　　“秦观。”
　　“什么？”
　　“没什么，见面再说。”

　　谢氧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那天他们根本没有去泡温泉，而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怪物，一个如同西方恶龙般的巨型怪物。
　　那根本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他的身上的事情。
　　秦迭音真的拿命保护过他。
　　或许，他认识秦迭音也和裴润思脱不了干系，她不是普通人。
　　裴润思似乎在他的脑子里动过手脚，让他遗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谢氧满心忧虑地来到了裴家，却出乎意料地见到了秦迭音，她看也没看他，冷酷无情，不假辞色。
　　果然是因为裴润思，他们才得以有频繁的交集。
　　如今裴润思不见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断掉了。
　　见到谢氧，秦观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愁眉苦脸的。
　　“谢氧，我姐叫我们回去，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很担心她。”

　　谢氧直直地看向秦迭音。
　　“我也不想回去，我也很担心她。”
　　秦观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氧，而后自己的视线顺着谢氧的目光落到了秦迭音身上，他目瞪口呆。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小舅子？

　　秦迭音不肯施舍给谢氧半分关注。
　　“清场。无关人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自觉离开案发现场。”
　　谢氧不肯罢休。
　　“我有裴润思相关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