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度过的光阴》言风儿

1、起源

　　当他踏进校园门，当他走上那一个个阶梯，当他看见了讲台上讲的正欢的老师，当他察觉到日后的同学正齐齐对他投来注目礼，墨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再次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陌生的环境而带来的茫然不是一点点可以说明的。墨染打量着新的教室，新的老师，新的同学，叹了口气。
　　希望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此时是英语课，老师是个男老师，此刻正大谈各种语法，唾沫芯子喷了前排一群无辜者一脸。墨染注视他的眼神逐渐庄重了起来。看看看看，顶着那无数充斥怨念的眼神都还能慷慨激昂地操着一口不知哪个土著人民的方言英语，勇士。
　　墨染静静站在教室门口，静静接受其他人的目光，静静看眼前的老师手舞足蹈地讲课将他无视。
　　他就这样僵持着，也不肯说句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
　　直到一个人犹豫着出声提醒，老师才停止炫耀他那套撇脚而又辣耳朵的英语。
　　英语老师看了墨染一眼，抬了抬下巴，引得墨染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风水宝地，五行回旋交替之处:垃圾堆。
　　墨染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师:你老人家意思上是要我坐垃圾上听课？
　　老师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再次指了指那个地方，让他仔细看看。
　　这次，墨染除了垃圾，还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和一群“侍者”。
　　简单来说就是一大群舞蹈的苍蝇与脏乱差的课桌椅。
　　墨染握紧了双手，而后又松开。深呼吸……不要惹是生非……
　　不要再一次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墨染一步一顿地走向那个根本不算是座位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一阵阵恶臭味围着墨染的鼻翼间迅速铺开。
　　墨染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再思考，只是低下头去，十分自然地拿出了原来高中的英语书——
　　英语老师经过墨染的身旁，微微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便瞟到了那“桌”上十分不对劲的教科书，突然停下脚步，冲出了教室。旁边原本正饱含着清晨的“朝气”和与“激昂”的感情朗读着英语单词与语句的同学，声音戛然而止，转而都紧张兮兮的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等到确定老师已经走的连影子都没了时…
　　瞬间，墨染眼前，看到了一群脱缰的野马，又或是冲破了重重阻碍的滔滔洪水向他而冲来，片刻后，一个个全部围着墨染的课桌，观猴儿一样，晚了一步没能到视野可观处的同学直接简单粗暴的蹦了起来，哪怕只能看到墨染因过分紧张而高高竖起来的呆毛都心满意足。
　　墨染望着乌压压的一群人和后面黑不隆冬的人脑袋，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一个个刚开始不是除了学习以外，对任何事情态度全是爱答不理的吗？！
　　“看什么呢？国宝来了还是你们的始祖类人猿？！给我全部滚回座位上去！！”英语老师吼一吼，全班抖三抖。于是乎，男男女女都十分不甘地走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和墨染离得近的一个男生还依然坚持不懈的往他这瞟一眼又瞟一眼，哪怕实在看不到也决不放弃。墨染都被这种精神感动了，不禁都想向他豪迈的大吼一声：兄弟，你尽管放心看！你能不被老师打算我输！
　　此时，老师朝着墨染这边走来，甩（划掉）给了他几本教材，并低下头十分“亲切”的“嘱咐”这些个玩意儿是什么都有什么用，就像墨染的母亲在他4岁时指导他认一个一直记不住的字母，核善无比。
　　墨染看了一眼眼前比山的书，轻笑了一声，固执地不肯动上一下。
　　老师不可理喻地看向墨染，而后者完全不以为意，仿佛早已习惯。
　　不知又过了多久，墨染才肯翻开那堪比一块厚砖头的所谓教材，懒懒散散。
　　正当他准备敷衍着读上点什么时，墨染瞳孔却突然放大，瞠目结舌。
　　……这些句子…怎么读来着的。
　　英语老师那灵活无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而练成的千里眼一下便发现了墨染的不正常反应，叹了口气，快步冲了过去，全班的目光顷刻间便从课本上转移到了老师，并以惊人的速度预判到老师要找的人，接着视线就如牛皮糖一样再次紧紧粘在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墨染身上。
　　老师凑过来一看，果不其然，甚至是一个单词都读不出来。
　　老师：“一个单词都不会？”
　　墨染：“……”
　　好吧肯定是不会的意思。
　　老师：“第一个单词，欧元。”
　　墨染：“……”
　　老师：“这都不会读？这起码是初中甚至小学都学过的玩意了吧？”
　　学过吗？墨染抿心自问。不，我没有，没教过，别瞎说。
　　老师活活给气笑了：“得，你自己去捣鼓吧，我不可能拖着全班的进度来守着一名插班生来教好几年前就学过的知识。”
　　墨染无话可说。
　　同学一看到老师起身，瞬间正襟危坐地看着课本再次参差不齐的读了起来，老师也破天荒的没有揪出来骂，而是回到了讲台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思个什么东西。
　　下课铃声识时务地响了起来，老师站起来，同学齐刷刷地喊着老师再见。
　　估计是因为依然还在专心思索着什么吧，大概是三个还是四个憨批玩意喊完见字立刻就拖着嗓音，突然欢呼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个把后两字改成了快走，而英语老师好像听不到似的，只是跨出了教室的门槛，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原本身旁那位眼睛像铜铃看起来无比老实并老实得过于做作的男生突然一蹦三尺高，吓得墨染一抖，而身旁的同学却不以为然，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诶诶，我问你，你怎么无视门槛竟然成功中途入学的啊？”男生兴奋无比地问，一甩课堂上乖乖男的作风，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的动来动去。
　　猴子。
　　墨染脑海中一时只联想到了猴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他的嗓音不出众，有些人是低音炮，墨染是倒过来，他得声音大一些才好听，但他偏偏不喜欢大声说话，自己还意识不到自己低着嗓音说话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有点……神经质，再配上这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笑声。
　　“猴子”：“……”
　　无辜路人：“……（看智障眼神）”
　　墨染：“？？？”
　　墨染怀疑他可能要在懵逼、当河豚和怀疑人生中徘徊着过完一天。
　　平时如催命的上课铃这次却如下课铃一般，仿佛是上天馈赠与墨染的甘霖，让这短暂的尴尬和沉默自动解除，同学都慌慌张张的向自己的座位上跑去，当确认自己没有在老师进入教室后才回到自己的“营地”，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难不成，是什么很可怕的老师要出现了……？
　　墨染:突然兴奋jpg.
　　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皮鞋踩到瓷砖所发出的细微声音。
　　墨染眼神聚焦在门口的人身上。
　　好家伙，第二次见到除了体育老师的男老师。
　　没错，墨染从小到大上学除了体育老师就全是女老师，而体育老师明明体格健壮却老生病，一学期能上节体育课跟买彩票中了一亿大奖还让人欢喜、雀跃。
　　正当墨染怀疑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老师是个看起来斯文实则“猛男”的体育老师时，老师开口了：“你们……”
　　瞬间墨染察觉身边气温瞬间至少低了八度，他那脆弱的小心灵直接吓的不轻。这是个什么来头，还自带冷气的。
　　“你们写的论文乱七八糟，中心不突出，不知道你们想写什么东西！暂且抛开这点不谈。字迹潦草，如同才2岁被大人强迫练字的儿童写出来的字一样，差点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仓颉附体给我写象形字让我开开眼！”
　　墨染：“……”
　　同学：“（习以为常）”
　　好了确定了这个老师毒舌功底那是极其深厚的。
　　老师深呼吸了一下，注意到了正在那宝地中戏看得正欢的墨染，调整了一下状态后，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向墨染走过来。
　　“是墨染……同学吧？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名为程叶萧，初次见面，不必太紧张，非要称呼我的话，直接叫程老师也挺好的。”
　　当这位名字叫什么程叶萧的老师脸上浮现微笑时，哪怕只是一个假笑，但那种环绕于此人身边那抹寒冷都依然会开始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温和。这次并非是戏言，是真的，很温暖的感觉。
　　墨染楞了愣神，随后也笑了起来：“啊，原来您是班主任啊，嗯…初次见面，我就是那名‘臭名昭著’的插/班生墨染。”糟糕，糟糕，说好永远不会结巴卡壳或忘词的墨染同学今儿个竟然因为一个“普通不过”的微笑而首次打脸了呢。
　　“臭名昭著？不至于，只是挺让人不可思议而已，毕竟在正式开学后还申请入学并且还成功的，你是第一个。”程叶萧的笑容虽然不是完全发自内心，却在某种意义上成功解除了墨染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和不爽，并且还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怎么说呢，莫名其妙的一箭双雕？
　　程叶萧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讲台，笑容消失，那冰冷的气场又袭卷重来，但墨染之前的抵触，如今已全然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