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一季传闻秘事》红妆夜未眠

15、倾斜时光

　　【Chapter 1】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白哥！”
　　韩野叠起了沾满血迹的信封，口气里是被委以重任的认真，转而又变成了担心：“不过白哥，你真的不要去趟医院吗？”
　　那个被叫做“白哥”的少年在他说话间，已经将身体重新归置到阴影处。
　　他淡淡地摇摇头，脸上满是乌青和伤口，下巴处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警了韩野一眼，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你帮我重新抄一份，别吓到她。”
　　韩野板着原本就不严肃的脸应承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难道不更酷吗，这好比一段战火纷飞里的爱情啊！
　　骨子里都是迸发出来的中二气息。
　　在夕阳已经能照进教室的黄昏，他悄悄摸到了信封上所写的女生的座位，将信封掏出来放到了女生的抽屉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翻出自己的笔，在那原本就沾满血迹的信封上，写上了大大的两个字——
　　信被摆在抽屉最醒目的位置，仿佛等待着明天主人的检阅。
　　但上面沾染的红色，又好比某种狰狞而温柔的心迹。
　　那两个字，清晰地写在信封上，看起来竟还像某种邀功的炫耀——
　　“白起”。
　　【Chapter 2】
　　说起初遇，真是一件玄乎的事情。
　　那天白起刚帮宫老师搬好桌椅，却遇上了一场雨。
　　来得很巧的雨，就在白起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刷拉拉地从天上下来了。
　　白起无视了宫老师在身后的那句“你带把伞吧”，径直走进雨里。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遇到了那个女孩。
　　路过巷口时，他看到蘑菇一样蹲在墙角的女孩，团成了一团，没有打伞，只靠着微薄破败的屋槍的遮挡。
　　白起听到了纸箱里不断传来的声响，有些疑惑地停住脚步，原来是一只小奶猫。
　　女生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淋湿了，水珠沿着她柔软的侧脸往下淌着。
　　她却并未在意，依旧在专心致志地抚摸着纸箱里的小奶猫，小猫的身上盖着一张手帕，不时发出“喵呜”的声响。
　　女孩轻笑了一声，低头细语：“你是饿了吗？”
　　白起有刹那的错觉，好像女孩是在询问自己。
　　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零食撕开，一点点喂给小猫。
　　路边昏黄的灯光伴着细雨簌簌地落到女孩的发梢，在那里晕开一片白起从未见过的霓虹，不知为何，白起就这么站在原处看了许久，直到女孩回头。
　　她错愕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巷口的白起。
　　他身上不断滚落的水珠，浅色的刘海湿哒哒地垂在额前。
　　对峙了几秒之后，女孩的错愕化成一个清澈温暖的微笑，蛮不讲理地闯进了白起的心头。
　　白起烦躁地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又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股脑披到女孩的头上，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到了身后一声细微的“谢谢！”
　　白起直直冲进了雨里，身上的白衬衫是被雨浸湿的颜色，领子处还有小半截露出来的脖颈，挂着点点雨珠。
　　他整个人，如同他的传说一样，在女孩眼中被赋予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回去把这件事跟好友说了说，却被对方惊吓地捏住了手：“你没事吧？”
　　女孩一脸疑惑。
　　好友煞有介事地说，高年级那个桀骜不驯的学长，叫白起，千万不要接近。
　　因为那是个“□□学长”。
　　【Chapter 3】
　　白起再次遇到女孩，是三天后的黄昏。
　　他路过图书馆时，恰好遇到女孩走进去的背影，于是神使鬼差地刷开了图书馆的门禁。
　　女孩在一个书架前皱着眉头，看着那本被摆放在老式书架最高层的书，有两米多高吧，她怎么踮脚都够不着，懊恼得差点要去搬椅子过来踩上去。
　　白起的手轻巧地越过她的头顶，把书递到她的手边。
　　那是一本染了尘埃的《拜伦诗集》，白起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动作却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
　　夕阳透过窗户，在一格一格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影。
　　那些黄而旧的书上散发着油墨的味道，混合着空气里悠悠浮沉的尘埃，以及难以言表的情绪，一股脑涌进沾满了余晖的空间里。
　　女孩回过头时，看到白起一手插着口袋，嘴角带着让人看不真切的弧度，站在逆光里。
　　还没来得及等他说出那句，在心底演习过无数次的开场白，女孩已经摞下一句“谢谢”，就迅速逃开了。
　　后来，韩野兴冲冲地告诉他：“白哥我帮你观察好了，她每天下午放学了，都会在图书馆自习！喏，位置就是固定的那个，方位我都给你画出来了！”
　　阳光热烈地打到韩野递给他的那张纸上，白起心里涌起一股不具名的情绪。
　　他干脆坐在离她遥远的角落，安静地看那些以前他并不喜欢，甚至是很厌恶的课本书籍。
　　女孩每天会在时针指向下午五点时，收拾好书包拉好椅子，走出图书馆。
　　路上会遇到三三两两熟悉的同学，她一一点头打着招呼。
　　而他则挎着书包，双手放在脑后枕着，走在离她十几米的身后。
　　有的时候韩野也在，不安分地在白起的身边乱窜，又被白起一个眼神吓得安静下去。
　　“白哥你真酷，你就像那骑士，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白起内心毫无波澜，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Chapter 4】
　　十月末时，这个城市已经进入昼短夜长的作息状态，连带着天气也开始变冷，特别是下过雨太阳落山之后，温度骤降，让人觉得一天之内是不是跨了两个不同的季节。
　　在身旁的韩野冻得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喷嚏之后，白起看了看站在人行道处的女生。
　　女生跺了跺脚，将双手圈起来往里呵气。
　　女生被冷空气冻得通红的鼻头，点衬着象牙色的皮肤，却好看得让人心动。
　　白起扯过一旁的韩野说道：“你去给她买一杯热饮。”
　　韩野一脸懵逼：“哈？”
　　白起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天气冷了。还有，别说是我给的。”
　　韩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脑袋瓜转了两圈后，那句“为什么”被自己拍回了肚子里，只当他的白哥，又把小嫂子惹生气了不敢亲自道歉。
　　于是，自己在送热饮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弄得对面的女孩一脸的震惊。
　　大约是因为偶遇的次数多了，女孩开始注意到不论是拐角或是窗口，似乎总能看到白起的身影。
　　有时是在图书馆里，他面前摆着形形色色的书——有课本有题集，还有一些课外书，不过每次都是草草翻过两页又放下。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睡觉，女孩定睛一看，他交叠的手臂下居然还枕着一本《拜伦诗集》。
　　有时是在琴房，她还在反复调音时，就看到他白衬衫的一片衣角，被风吹起与枯叶共舞。
　　慢慢地，她开始觉得，这位人称“□□”的学长，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甚至有些友好。
　　比如在小卖部遇到时，他会把最后一瓶水让给她；会帮自己把书架上够不到的书取下来。
　　虽然她向对方说“谢谢”时，对方永远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她开始会在遇到白起时冲着他微笑，起初是很细、弧度很小地牵起嘴角，后来连眼睛都整个眯起来的那种。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白起在困兽环境里遇到的最暖善意。
　　直到后来，女孩偶然在某一条巷子里，看到了和传说里一模一样的白起。
　　【Chapter 5】
　　在毕业季的前期，比毕业典礼来得更早的，是自己的父亲。
　　他只是寥寥数语，表达了想让白起加入组织参与特训的想法。
　　白起一开始还梗着心气拒绝，父亲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非常清楚，你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你真的有能力保护她么？”
　　“白起，她和你一样是特殊的，她的生活注定会不平静。而现在的你能做到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白起想起女孩初次见他时，眼中的惊慌与怯懦，握紧了垂放在身侧的拳头。
　　那段日子大概是白起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
　　暗无天日的考验过程，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受了多少伤。
　　他获得短暂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孩写信。
　　但是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应该写什么，不应该写什么。
　　他似乎有许多的事情想说，从两人那场雨中的相遇开始，一直说到女孩不知从何而来的疏离
　　但是最后——
　　落笔处却只有一个名字，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周六上午9点，我在学校图书馆等你。”
　　“白起。”
　　因为正是周末，整个学校看起来空荡荡的，偶尔有人骑着小电动，或是自行车经过时掀起一阵风，交织在夏天的气流里显得清爽无比。
　　白起已经不知道在图书馆里坐了多久。
　　距离“周六上午9点”这个时间点过去了整整14个小时，从太阳初升到星光缀缀。
　　他起身巡视了无数遍这个空荡荡的图书馆，看着温柔的月光挣脱了窗户，斜斜地流淌到课桌上方。
　　他用指尖轻抚了一下自己依旧没读懂的那本《拜伦诗集》，小心翼翼地将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夹入书中，突然有些自嘲。
　　他起身，刷了最后一次图书馆的门禁卡，将卡片归放到管理处，走向了一片夜幕，走出了这片，保留着他青春痕迹的回忆之地，永远走出了这一段倾斜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