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自由行》水中的落叶

65、第65章：李仲夷（上）

　　大明朝廷的行政管理体制和行政区划，有一些特色。首先从最高层开始，他没有宰相或丞相这一职务，不是说没有朱元璋开国的时候设立了丞相胡惟庸，后来胡惟庸案的爆发，朱元璋觉得丞相的权力太大了决定分权政治，于是撤了丞相一职设立内阁并下属6部。下面的省一级部门称为司，比如湖广省，就称为湖广行都司，他的管理体系是三司并列，分别是主管行政的是承宣布政使司，主管民政，归户部管辖，布政使官居从二品，相当于省长；主管司法和监察职能的，是提刑按察使司，上面是刑部和按察院，按察使官居三品，相当于法院和检察院院长；还有就是都指挥使司，属五军都督府管辖，听兵部调令，掌管军政，官居三品，相当于省军区司令。此三司，共同掌管一个省的行政，监察刑法和地方卫所的军队。而湖广省的行政中心，并不在汉阳武昌和长沙这些大地方，也不在襄阳，却是设在湖广最西北角的大山里：郧阳府。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无论是朝廷的塘报还是行文，走到那个犄角角落里，最快的速度比起汉阳长沙来也要多走1~2天，而且行政中心偏居一角，对掌控全省来说也不是个好事，这是朝廷的法度下面的官员也没有办法。于是他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虽然行政中心在郧阳，但办公的场所却移到了襄阳，这里离开郧阳不过一天不到的路程，由汉水往汉阳也只需半天多一点的功夫，从汉阳经洞庭湖、湘江到长沙也极为方便，襄阳在交通上非常便捷，掌控全省也比较有利，朝廷也知道他们的难处，也就眼开眼闭了，所以此时襄阳已为湖广省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除了以上三司，大明朝廷在湖广还有两个权力部门存在：一个是监军，这就不要多说了，大部分都是以太监组成，太监是大明朝廷里最贪的那一部分人，他们的权利都来自于皇帝，虽然人不多但玩弄权术都有自己的一套，除了战时，这些人在地方上的存在主要是为朝廷捞钱，比如说开矿，制造等等，顺便还对地方上进行监督；另一个权力部门的存在就是大明锦衣卫在地方上的派驻机构，这也算是个中央单位，是公安部和国安局在地方上的分支机构，在湖广省的最高官职是镇抚司的千户，官居五品。虽然品阶不高但权力极大，锦衣卫撇开地方独立办案，锦衣卫的职责，是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包括监视各地方的王爷，以防他们谋反作乱，当然这是朝廷的最初想法，后来就发生了许多衍生，后世电视剧里锦衣卫的种种做法，多非当初所愿。所以锦衣卫的权利一点也不比三司差，不过是隐身在后面。当然朝廷曾经也还有一个部门在地方上很有存在感，那就是东厂，不过自从魏忠贤倒台后，东厂在地方上几乎销声匿迹。
　　襄阳锦衣卫的大门口站着两个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当喻梅萍走到离他们三步距离时，其中一个锦衣卫拔出了刀：“站住不许靠近，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喻梅萍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年轻的锦衣卫，便开口道：“大叔我找人，我找李仲夷李大人。”
　　看着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那锦衣卫的口气稍微软了下来：“快走吧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能来玩的地方，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是你想见谁就能见谁的！”说完用另一只手挥了挥。
　　“我真是来找李大人的，是他叫我来的！”
　　说完喻梅萍掏出了一颗银子，嘴里还说到：“他给了我一件信物！”
　　喻梅萍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就是那块李仲夷留给她盖了印的布，连同银子一起递了过去。
　　那锦衣卫接过来打开一看，他是识货的，不像范进才、钱师爷那种窝在小山沟里没见过世面的人，拿块布还要颠过来倒过去反复的研究，那锦衣卫把布打开一看，便知道事情如喻梅萍所说的一样不会有假。他向对面的锦衣卫使了个脸色，抛下一句话：“你等着！”便头也不回的往里面奔去。
　　此刻李仲夷正在他办事的屋子里，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来往公文，他正心烦意燥。一大堆琐事烦的他片刻不得清静，他早就想去保康一趟，可是明日复明日，天天有说不清的事情缠着他。加上他被袭的事情至今没有眉目，心里总是十分不甘，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拖了下去，说心里话，他很想立即就去保康，那个叫俞梅儿的小丫头，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身上也给他留下了太多的谜，高明的医术，精准的推断，与之年龄不相称的冷静，临危不慌的神色，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回到襄阳以后，他也判断不出治疗后的效果如何？于是请来了襄阳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夏墨轩，夏大夫是他的至交他想请夏墨轩判断一下伤情。
　　夏墨轩对他的伤口看了半晌，久久不语，最后抬起头来对他说：“李兄，你遇上高人了！”
　　李仲夷大感不惑：“给我治伤的不过是山里的一个普通人，何来高人一说？”
　　“那你肯定遇上了隐世的杏林高手，这个传承在我们大明朝是没有的！”
　　李仲夷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她只是小山村里的一个村民，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我遇上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山里寻找猎物充饥，何来杏林高手这一说？”
　　“你能把治疗的详细过程告诉我一遍吗？”
　　李仲夷没有隐瞒，他把当时喻榆说的话以及后来喻梅萍的补充还有他醒过来以后，喻梅萍对他所做的，都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夏墨轩一边听着他的叙述，一边低头沉思，过了半晌他抬起了头：“李兄，我依然认为这是个高人，而且高不可攀，请问这位高人有多大年纪了？”
　　李仲夷哈哈一笑：“只不过是一个10岁多一点的山里丫头！”
　　夏墨轩大：“，李兄，你肯定没有说谎吗？”
　　“我为啥要说谎？我昏迷的最初这段治疗还是她弟弟告诉我的，她弟弟只有6岁，还能说谎吗？”
　　夏墨轩摸着下巴：“你整个治疗过程，我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我们通常都用清水来洗伤口，可她为啥要用盐水来洗？割除腐肉这我能理解，但这也要有强大的意志力，一般的人真的下不了手！但用线来缝伤口这是开天辟辟地我第一次遇到的，而且从伤口的结疤情况来看这种方法确实有效，你知道吗，在三国里的周瑜最后是怎么死的？”
　　“金疮迸裂！”
　　“对，受伤以后的伤口，是最难愈合的，周瑜不过是受了箭伤被诸葛亮三气两气的都会迸裂而死，你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居然短短十几日就痊愈了，你说这不是奇迹吗？”
　　“不过我走的时候也留下了100多两银子酬谢！”
　　“李兄李大人，你堂堂一个锦衣卫的千户的命，别说是100两，就是1万两也买不来，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按照你刚才叙述的伤情，我治不了，整个襄阳都没人能治得了，你这个伤能撑到那个时候已经是奇迹了，再要把你救回来，那是绝无可能，神仙也难救。”
　　“难道京城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行吗？”
　　“哼，他们还不如我，你以为这些太医都是杏林高手吗？一个个都是庸医！小病大治，大病小治，遇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病，他们用足了补药，生生把你补成一个胖子，而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他们又会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我们三五帖能够去根的病，他们可以用上三五十帖还不见起色，除了用补药用温药，对症下药的量小之又小，生怕担风险。嘴里还会振振有词，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按照我的经历，李兄，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整个大明朝都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你的伤，你算是真的死过一回的人了！”
　　“这么说我是九死一生？”李仲夷有些疑惑的问。
　　“对，你本来是十死无生，遇上了这么一个高人，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还说100两银子，我的李大人，这点钱对治你的伤来说零头的零头都不是，不过你手里的金疮药倒是好东西，这个可能对你的伤势恢复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是，我是从大内花50两银子买来的！”
　　“不过你也别得意，我只不过说你的金疮药比民间的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关键是里面还放了麝香，冰片等贵重药物，这些药只能起辅助作用，民间治伤哪里来那么多钱，这些贵重的东西只能不用，而皇宫里面太医院库房里这些东西多的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区别就在那里，你这个伤如果在那位高手手里，民间的伤药一样可以治好，无非是恢复的时间多花一些罢了！”
　　李仲夷这才觉得后怕，原来这丫头对自己的救命恩情有这么大，他原来想给予一定的回报补偿就了结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夏墨轩突然打起了精神：“李兄，我有个请求，我想去见见这位高手，尽管对方是个小姑娘，但三人行必有我师，英雄不问出处，志高不在年龄！我想去见一见，顺便解解惑，如果能够知道她的医承，从她那里学的一针半点，那对我们医道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一生的追求不就是精益求精吗？”
　　“过两天我准备去保康一次，咱们同行吧！”
　　“好，李兄，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啊，哈哈哈哈！”夏墨轩带着满意告辞了。
　　李仲夷正在遐想之中，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