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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八仙过海显神通 ...

  •   周达义回到周宅后,闭门谢客,安抚了妻子孙儿,安葬了周达义,即遣人从红木林运了一棵巨树到加工厂,开始做起木工活。

      申宝书和兰氏则分别负责监视言府和情园,密切关注言禧和凤钗的行踪。兰氏观察到,十几天中,言禧乘轿到访过情园三次,其余时日则是情园把女子送到衙门里,供言禧差使,有时是一人,有时是三五人。宝书守在言府外,接连多日,从未见到凤钗的身影,倒是时常看到贺氏在青梅坞进进出出。

      晚间等言禧回长春堂后,宝书和兰氏回倪府歇脚,顺便做些清理打扫事务,不至让倪府荒废。

      一日深夜,倪府响起敲门声。

      两人在客房里睡得正沉,听到敲门声不疾不徐,应不是官府的人,不约而同地披衣出来查看,认得来者却是丁氏等人。

      丁氏、龚氏、苗奶奶、袁冬明、袁崇山五人,自离开袁大同后,果真没再回去。他们先出城把袁冬青的遗体安葬到袁杰的墓旁,然后在墓地里搭了棚子,住了七天。天气寒冷,这七天几人几乎不眠不休,只靠烧火取暖,掘草根充饥。守过头七,就去找言禧报仇。只不过言禧出行一向前呼后拥,报仇哪有那么容易,在暗处跟踪了几天,始终找不到下手机会。

      于是想到来找宝书和兰氏。

      其时,苗奶奶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挨饿受冻非止一日,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倪府大门一开,她一口气一松懈,立即昏晕了过去。

      兰氏从周宅拿了不少银子,因此手头宽裕,给倪府置办的物产颇为丰富,忙亲自给众人叠被铺床,烧水做饭。

      一行人垫过肚子,丁氏扶苗奶奶安歇,冬明照顾袁崇山,都出去了。龚氏方拉住兰氏,说要跟兰氏和宝书一起暗杀言贼,愿为兰氏驱策。兰氏为难,说跟言贼作对,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不愿龚氏等人跟她豁出性命。龚氏却说,她们五人一出袁家大门,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冬青给他们树了一面旗帜,他们不想让冬青白死。

      兰氏见他们所受饥寒交迫之苦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显然已做好赴死准备,却不忍她们一家死于贼手,故而始终不肯松口。

      正说着,丁氏推门而入。

      丁氏谁也不看,冷冷说道:“我们要报仇,倒不是非跟着你们不可。你们要是知道言贼落脚的地方,就说出来,我们一样可以自己想办法要他的狗命。”

      丁氏的口气本来十分无礼,一般人听了必然恼怒,兰氏却十分欣赏,不过她出于对丁氏等人的爱护,依然不肯吐露计划。

      宝书心念一动,突然把周道生绘制的地图拿了出来,说:“言贼在情园天窗舍有落脚点,这张地图上标明了位置,这里防卫较为松散,或许可以下手。只不过……”

      丁氏未等他说完,低着头接过地图,也不道谢,低头朝龚氏道:“今晚睡一觉,明天一早出发。”撇下众人,走了出去。

      龚氏只得作别。

      第二天,兰氏起床,到厢房看时,丁氏等人早已将房屋收拾干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倪府。

      .

      又过了十几天,周道生遣人来请宝书和兰氏。

      两人来到城西红木林,见一排铁皮棚屋横卧林边,跟仆人入内,赫然只见一座大雕塑矗立于地面之上,占去了棚屋的一大部分面积。细看之下,雕刻的是八仙过海图样,八位神仙持拐横笛,或站或坐,衣袂飘飘,皮肤色泽宛如真人,眼神晶彩生光,端的是个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八仙脚下浪涛如云似水。凝神观之,似闻八仙交头接耳之声,耳听海浪淅沥流转之韵。

      两人此前以为周道生是个只会耍嘴皮子自吹自擂的生意人,没想到他竟有一门如此出神入化的雕工手艺,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少倾,周道生从雕像背后转了出来,道:“十几年没再雕过这么大的作品,手艺生疏了不少。要搁以前,二十多天就能完工,这次花了一个多月。不过话说回来,同样一座八仙过海,以前也卖不到现在的价钱。市面上要是有人知道这是我周道生亲自雕的,作价二十万两银子,他们也会抢着要。不过嘛,只要能救出我孙女,这算不上什么。这么好的东西,献给慕老板,我就不信他不要。”

      兰氏道:“行了,不用你吹,我们也知道这东西是做得不错。”

      周道生听兰氏夸他,那真是比别人恭维他更高兴百倍,当下在蓝采和和曹国舅鼻孔中一按,两座雕塑即从背后裂开,露出一扇暗门,叫两人藏进雕像体内之后,又告诉他们从内开合暗门的方法。

      一切就绪,周道生召集八十名壮汉,将巨型雕塑径直送到情园门口。

      .

      情园大门略显寒酸。

      门口并无“情园”字样的牌匾,也无石狮,只有一扇可容八辆马车并行的大石拱门,和二十个英武健壮,手持金枪的护卫分列左右。周道生亲自递上名帖和腰牌,请人通报慕思危。

      等了片刻,慕思危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

      慕思危一见雕塑,果然十分喜欢。

      宝书通过曹国舅的瞳仁,看到慕思危果真风流俊雅,大概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白无须,举止从容。不过听他的声音,尖细而清亮,不像成年男子。宝书心想,此人莫非是个太监?再一想,情园中美女如云,都属言贼私人所有,他分不开身坐镇情园,只能请人代劳,以他的作风,自然不放心把一大群姑娘交到一个男子手里,所以请个美貌太监做园主,也就在情理之中。

      联想到皇帝后宫,其间所有男子都是静过身的,情园中想必也有使力气做杂活的男人,若都阉了,那言贼也太过残暴。

      慕思危绕着雕塑细看,赞不绝口。

      当他目光扫到曹国舅时,宝书连忙屈膝半蹲,躲开慕思危的眼光。宝书藏在曹国舅腹内,一动不敢动,不多久听到仆从“诶”一声,听出此人是个青年,声音雄浑,不像太监。接着听到有人爬到了雕塑上,这里敲敲,那里推推,想必是仆从在慕思危的授意下,寻找暗格,以防入园物料被人做手脚,危及言禧和园中姑娘的安全。

      宝书更加不敢稍动,连呼吸也极力放缓,好似铁铸的一般,跟木头人融为一体。好在周道生做的机关极其隐蔽,人体木质厚实,才未露出破绽。

      慕思危笑着收了礼物,从仆从手里接过银票递给周道生。周道生一瞟银票,微微一笑,显然很满意,假意推让两次,收进了怀里,吆喝着让壮汉把雕塑往园里抬。这时,慕思危突然黑脸,道:“周老板,园子里的规矩还用我提醒你吗?”

      周道生一听,吓得慌忙跪地求饶。

      慕思危一甩长袖,没再理他。周道生往宝书这边望一眼,爬起身倒退着带人灰溜溜地走了。慕思危这才给仆从递个眼色,那青年又“诶”一声,退了开去。

      不一刻,仆从带着五十个兵卒走了过来,个个都佩戴腰牌。只是他们的腰牌不是红木所制,而是镔铁材质。五十人抬着雕塑过情园大门,看门人一丝不苟,拿起镔铁腰牌一一核对,逐一放行。

      五十人负重等待,无一人敢抱怨半句。

      .

      进入园内,当先就见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溜光圆滑,通体雪白,如同一颗剥了壳的鸡蛋,一半显露在外,一半埋在地下,一看就不是人工所造之物,更像是一块陨石。陨石正对大门的一侧,有几道鲜红发亮的裂痕,在白色背景映衬下显得流光溢彩,组成一个类似甲骨文的“情”字。

      想必这就是情园名字的由来。

      绕过陨石,眼前所见,更让宝书拍案叫绝。

      整个情园白雾缭绕,虽是仲冬寒日,园中古木依旧郁郁葱葱,瑶池蒸腾,一水连着一水,阡陌迤迤逦逦穿插延伸,偶有几间木屋瓦舍若隐若现,行人穿红着绿,点缀其间,当真有如人间仙境。

      宝书低头细看,原来雾气来自于水池。

      可见水池中的水必定是热水,不知是天然温泉,还是人工烧煤所煮,总之当此寒冬,有幸泡此池水,必定舒泰至极。宝书极目远眺,见水池有大有小,大的可供百人共浴,小的仅限鸳鸯戏水,式样或圆或狭,各不相同,数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心想若真是人工煮水,耗费必然不小。

      守卫一路抬着雕塑直到一座大屋前,方才放下。

      宝书见屋前竖着一块大石牌,上面写着“涤目洗耳”四个大字。寻思这座大屋应该就是歌舞戏剧大厅,如果凤钗来看戏,应该会到这来。又见守卫放下雕塑后,被几个长相俊美的少年送了出去,立即想到,慕思危要把“八仙过海”雕塑安置在献艺厅,当做插屏使用。献艺厅是情园最为喧嚣繁闹之处,人流通宵达旦络绎不绝,他二人想从雕塑中溜出行事,可不容易。

      果不其然,接连两天,二人都呆若木鸡。

      园中客人也罢,姑娘们也罢,仆役们也罢,但凡见到这座雕塑的,无不驻足赏玩品评一番,逼得二人屏声静气躲在其内,直如木雕泥塑一般。宝书对周道生所说的百名佳丽,一个个赛似仙女,有些不信,悄悄趁人观看张果老、何仙姑等人时,偷眼打量,发觉那些女子的确年轻貌美,但总觉得缺点神韵。且听她们的口音,都是外地人。真要跟凤钗相比,自然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宝书看了几个,也就无心再看。

      至午夜,涤目洗耳大厅内依然笙簧婉转,宝书找个人流稀少的时机,侧耳倾听,确保近旁无人,方轻触曹国舅鼻中机括,听国舅爷背部嚓一声轻响,暗门打开,便推开一条细缝,往外张望,未见人影,于是跳下木台,扶兰氏下来。

      两人猫着身子,跳下游廊,沿廊脚离开了献艺厅。

      两人协商,凤钗尚未入园,可趁机去找容如容若姐妹。

      宝书记着园中路线,领兰氏直奔天窗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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