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禅》王笑之

5、隔壁

　　这几天，溪禅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青栈还是日日端来一碗又一碗黑浓浓的汤药，溪禅实在是受不了药的苦味，但林府又不比顾府，可以随意出门去买了甜甜的果脯来，
　　溪禅只得忍着苦味，艰难的喝下一碗碗的汤药，有时青栈若是不在，溪禅便偷偷的把药倒在桌上的绿植里面，只是好好的绿植愣是被溪禅给浇死了。
　　青栈回来屋里看见枯萎的绿植，难受了好大一会，绿植是她好不容易向外面种植花草的婆子要的，浪费了青栈好些铜钱。
　　溪禅悻悻的看着青栈，很长时间都小心说话，生怕说漏了嘴。
　　有一日，青栈兴冲冲的跑进来，端来了一小碟果脯，小心翼翼的放在溪禅面前“小姐，你省着点吃，这样喝药以后就不苦了。”
　　溪禅拿了一个放在嘴里“你在哪儿得的”，并不是林府就少这些东西，而是溪禅作为这府里的一个小透明，下人们伺候正经主子们还来不及，这些个东西，有谁能替她想起来？
　　青栈兴奋道“我同看门婆子说话，冯坤递进来的，”
　　溪禅疑惑“冯坤是谁？”
　　“冯坤是林公子身边的小厮，常跟着林公子那个，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来说的是真的？”青栈洋洋得意道，像是觉得自己总结的异常精辟。
　　溪禅呸一声，把还没嚼完的果脯吐出来，青栈大叫起来“小姐，刚说了要省着吃的，你还没嚼完怎么就吐了，”
　　溪禅看着青栈好笑道“你这么喜欢便全赏了你吧”他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林景复院里，小厮正回着话，“东西已经给了顾小姐身边的那个婢女了，看表情很是高兴，”顿了一会又道“说是她家小姐这下不用担心喝药了”
　　林景复觉得溪禅真是颇为小孩子气“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
　　等溪禅已经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王太医也终于从家里省亲回来，林老安人院里的嬷嬷来传话，让溪禅从景慈院搬到了离温泉处更近的一处院子，说是为了方便治疗。
　　溪禅不知道林老安人什么时候这么重视她了？但也只能随青栈收拾了东西一路搬到那处院子里。
　　溪禅由青栈陪着慢慢的走着，箱垄那些东西已经提前搬过去了。好像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青栈，这丫头陪着她搬来搬去的，也是苦了她跟着这么一个主子。
　　等走到院子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林景复从隔壁的院子里出来，溪禅满脸惊讶，难不成她这院子竟和林景复是隔壁吗？
　　林景复见她一脸惊讶之色，好笑道“顾小姐可大好了？”
　　“已经大好了，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溪禅低下头撇撇嘴道
　　“大好就行，上次恒之托我给你拿了一副他的小帖，让你临摹着用，我晚些时候差小厮给你送过去，”
　　“你竟是喜欢草书的吗？女孩子家还是临摹婉约一些的好，我的字还算是规整些，等改日写一副，你照着临摹，恒之那副便收起来吧，太张狂的不太适合女孩子。”
　　溪禅竟不知他能这么不要脸，但人屋檐下，溪禅不想多和他纠缠，便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之前一直照着家兄的帖子摩，恒之大哥与家兄都是草书，我也觉得不太合适，那溪禅就多谢公子了”
　　林景复觉得那声恒之大哥实在是碍耳的很，但他决定先不想这件事，“你的名字是溪禅？顾溪禅，是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中的溪禅吗？”
　　溪禅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诗，只应和道“是呀，就是那个”
　　林景复许是看出她精神不佳，“你回去歇着吧，改日王太医便能入府给你诊治了”
　　“那小女先告辞了”说完溪禅便快步走进院中，再不看身后的林景复一眼。
　　进到院中，主仆两人目瞪口呆，院落干干净净，还种植了一些花草，虽然一看就是新移过来，有些品种还颇为名贵，进到房间里，收拾的齐齐整整，比起她刚去景慈院时，可真是天差地别，
　　“快，去看看我的东西收哪了，”
　　青栈来回翻着道“小姐，东西都在呢，珠花和兔儿灯都在，”。溪禅放下心来，她不知道这些奴仆们什么时候这样勤快了？
　　青栈没有想许多，只觉得有更多人伺候小姐了，而且这院子离林公子的院子那么近，那岂不是离冯坤就很近了？她也有可以随时唠嗑的人了，青栈沾沾自喜的想。
　　傍晚时分，溪禅吃完晚食，让青栈拿出珠花，拿在手里不停的把玩着，好像怎么都玩不厌似的。
　　林景复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手里的珠花经常把玩的缘故，已经有些磨损，看料子是误会普通的东西，不过是图个时兴
　　“你原来喜欢这种样式的珠花？我下次让冯坤多给你带些别的样式，省的你只有这一支。”
　　溪禅收起珠花，仔细的放在盒子里，有些恼怒青栈竟也不通传一声，林景复察言观色“你的丫鬟和我的小厮在外面说话，我进来的时候她没有看见”
　　溪禅努力的收起自己的怒气，“林公子今晚是有什么事吗？”
　　“给你送小帖啊”林景复举了举手中的小帖，溪禅看着夹在中间何恒之送来的小帖，她生怕是何慎之送来的书信，
　　便伸了手去拿，林景复举的再高一些逗弄着她，看她涨红了脸，才放在她手中。
　　溪禅拿到手也不看，万一夹了阿慎的书信，让林景复看到了，岂不连累了何恒之这个传信人？
　　溪禅便假装拿起林景复的小帖仔细看着，林景复见她把何恒之的放在一边，单拿了他的仔细观摩，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你先拿着这些练，等练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写些新的”林景复欣慰的看着溪禅。
　　“我定会好好练的，谢谢林公子的心意了，”溪禅客气道
　　林景复眼眸微垂，溪禅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若是生气了，不知道还肯不肯为何恒之给她传递东西？
　　溪禅忐忑道“我练好了，差青栈给你送去检查，行吗？”
　　林景复看她态度这么好，又陪着小心，气早就消了“我身边的人都叫我卿至，我们也算认识了，我叫你阿禅可好？你也别叫我林公子了，听着怪生疏的，”
　　溪禅松了口气，还以为怎么了，便回“好啊”。她还得指望着他给她送东西呢，哪能得罪他？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景复心满意足的离去，临走前还嘱咐青栈以后定要每日送溪禅练的小帖送过去。
　　林景复一离开，溪禅便扔开他的小帖，拿着何恒之送来的小帖轻轻展开，里面果然夹了张字条，溪禅笑着打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阿禅，安好”
　　溪禅拿着纸条湿了眼眶，他安好便好。这些时日没收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那边是怎样的环境，看完何慎之的纸条倒好似心里安定下来，连新搬的房间此时看来都顺眼起来。
　　溪禅拿着纸条看了很长时间，临睡前才让青栈把纸条放在了放珠花盒子的夹层里。
　　不久王太医果然如林景复说的般，来到院里为她诊治，只是情况不太乐观，溪禅自己知道，这是多年的旧疾了，哪能说好便好？
　　倒是青栈听了王太医的话，跑到屋外偷偷哭去了。虽说没有根治的方法，王太医还是开了几个缓解疼痛的方子，再有就是叮嘱溪禅每日最好去泡泡温泉。
　　溪禅一一点头称是，心里却没有多少在意，只青栈在旁边一五一十的记了下来，每到时辰便提醒溪禅喝药泡温泉按摩一样不落。
　　溪禅的小帖也都按时送到林景复手中，林景复偶尔会提一点建议，差青栈送回来，往往都被溪禅扔在一边。
　　只是青栈有一天急匆匆的跑回院里，摒退了屋里的丫鬟，关了门，神色奇怪的望着溪禅说“小姐，我从冯坤那儿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