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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过往烟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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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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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觉得有一个疙瘩。念奴认真地计算着:“公子,你叫国舅爷舅父。而国舅爷是帝君的舅舅。那这样算下来的话……”
蓝有些生气:“念奴,跟我回寒烟居。”
“公子,莫非你也是先圣君的孩子?那为什么你没有受封勋呀!”穷追不舍是她的本性。
他是先圣君的孩子么?
他只识得,那些名正言顺的皇子们,看他时的那种嘲弄、不屑的眼神。
他只记得,那些王公贵族们,在他背后的指指点点。
从未停止。
自他尚在母腹中时,他便为他们所排斥。
于是,他只得被远远地送往郊野。与世无争。
那如水的年华啊。
当江水浩浩荡荡地从高原倾泻而下,东流入海时,那遥远的岁月却仍被众人铭记于心。
既是此,为何那些文人在千年以后,仍旧将光阴喻为流水?
水已逝,往事历历在目。
他知道自己是永远也逃不出这个牢笼了。
“公子?”
“走吧。”他顿了顿,走进内廊。
“……”公子,大门在那边。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说回府的嘛。念奴撅着嘴,尾随而入。
立在书房外的陈越年见到蓝的身影,长长地舒了口气:“决定见你娘一面?”
沉默片刻,蓝点头。
“好。”越年庄重地望向他的甥儿,“你进去吧。圣母太后在房里。”
推门。满满的书架中间,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虽然不复青春的痕迹,却亦是满身的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她是太后。
那他的娘呢?难道……
“我的儿么?”她看他,犹豫地喊出口,“娘好想你呀。”
“你是娘?”他问。
“是啊,我儿。”
“你确定二十三年前你生了我?”
“是,我、我确定。”
“那么,告诉我,我爹是谁?”
“什、什么?”语气中竟有无比的惊恐,“我儿啊,你要折煞你的娘亲不成么?”
“娘,是孩儿不对。”蓝对妇人感到歉疚,上前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娘,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
“好、好,非常好。”
掌心中,那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剧烈颤动。她不敢看她的口中所谓的儿。
他愤愤着拂袖而去,背影溶入门外的夜色,丢下一句沉重的话语:“为什么要戏弄我?为什么!”
“那便是蓝?”阴影中,女子指着游廊转角的蓝,问身边的国舅大人。
“就是那个孩子。”陈越年应道。
“很好,继续我们的计划吧。”女子得意非常。
一声惨烈的叫声突然冲出书房。紧接着,是杯盘跌落,破碎一地的声响。
“那贱人终于死了。”两人相视而笑。
黄色的烟火,蓦地自国舅府的后花园窜上已是漆黑的夜幕,划向天际。
“咦,那是什么!”念奴牵着马匹,驻足在府第门前。
“丫头,再不走,城门就关了。”蓝飞身上马。
那就走吧,念奴眨眨眼。
她还是喜欢寒烟居多一点。
朔风卷起满地黄叶,直扑上他和她的脸庞。凛冽的狂风中,沉闷的钟声依稀可辨。
噹噹噹噹噹……
长音未歇。
那是——
橙衣女子猛地勒转坐骑,寻找钟声的出处。
黄顶红墙。
琉璃筑顶,白玉为阶。
是禁城中,传来的丧钟呐。
这究竟是为谁而奏?难道……
公子!
公子?
她急忙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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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容三十六年。连熙帝君病势沉疴,无力为政。
生性善嫉的圣妃,借机诬陷宠妃陈越萦,将其打入冷宫。
后宫中,一番腥风血雨,至此开始。
数不清的才人宫娥,在圣妃和各嫔子间的明争暗斗中,枉送了性命。
而越萦则因为深居冷宫,闭门不出,奇迹般地在夹缝中存活了下来。
直到三个月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她在无意中被发现身怀有孕!
顷刻间,引发了皇室的轩然大波。
或言,那腹中娇儿是帝王血脉;或言,这孩子是她跟外人苟合而得。更有人极力主张将她立即处死。
圣君重病不起,这孩子如何会是龙种;冷宫戒备森严,外人又如何入内。
没有人知晓那个父亲是谁。
而越萦从来一字不语。
众说纷纭,却又难以决断。
与此同时,边疆传来捷报:西域特使陈越年劝降西域五国!
朝野震动。
此刻,是万万不能让这位特使的胞妹有半分差池的呀!
于是,执政的九王爷几番深思熟虑之后,决意做个顺水人情。
六个月后,婴儿出世。孩子被立刻送到陈越年府中。
襁褓里,小心地搁着一尺见方的素帛: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