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辟之

1、序幕

　　于是在这纯白色的序幕之下，我们终于得以窥见现实中的那些鬼魅。

　　我们走在人群之中，总是会突然感到一种陌生感。可能是路边的一粒灰尘，也可能是一卷衣袖带的微风。它不会使你的身体受到损害，也不会使你的神经昏昏欲睡。只是，这份陌生感会让你背脊一凉，隐隐发抖。
　　我们的人生是陌生且漫长的，在这陌生与漫长之中，我们自己决定想要看到哪些东西。

　　有些艺术家喜欢蹲在一条马路的角落观察熙熙攘攘走过的人群。蚂蚁是群体性的动物。人类也是如此。人类生活在巨大的巢穴之中，他当然也可以离开这座巢穴，但是，离开了巢穴的人类，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似灰尘一样烧烬了也就不见了。
　　皱巴巴的宣传单落在了未干的水谭中，游行的人群踩了一脚直接没入了，只剩下模糊的字样——乌托邦万岁。
　　街上的广播里传出的广告词浮夸而又空洞，漫无目的的人在街上到处都是。啤酒瓶、香烟蒂、装“药片”的保鲜袋被塞满了整座城市。
　　男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渍，从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塞入大衣中。街上的人们并不会在意他如同窃贼一样的行径，但他仍然小心翼翼。直到他走到一间红房子面前，那屋子与灰败且肮脏的周围不同，这是一间漂亮的房子。房门开了一个缝隙，男人把报纸递了进去，接着缝隙变大了，男人进去了。
　　“恐怕外面很糟糕，就像是疾病——它们到处都是——它们根深蒂固。”男人进了屋才仿佛活了过来，磕磕绊绊地开始说话——他也并不在意有谁在听。
　　而实际上，屋内坐着的那些人的确没有在听，他们各自摆弄着一个奇怪而又尖锐的铁块。它像是一组异形的魔方，所有人都在转动它，企图将它转成一个合适的形状。
　　“你不必慌乱，也不必踌躇，我神必将在世界终结日里给予你应得的，你将在灰烬中化成白鸽，自由自在。”
　　三楼的走道上，只看见一只伸出的手，他的其余部分只隐秘在厚重的阴影幕布之后，徒留那伸出的手，捏着茶杯的杯托。然后他骤然向后一倒，茶杯像窗外坠落的流星一样，落入地毯——悄无声息。
　　楼下摆弄“魔方”的人们动作一致地停下了，他们停下了一秒，然后将那魔方塞进口中，企图吞咽下去。
　　他们最终如同星辰落下那样迅速又无声的成为了一地破碎的玻璃珠，有序地滚进了那杯滚烫的茶水中。
　　乌托邦万岁。
　　那男人呆滞地张开嘴，无声地念叨着口号，在午夜三点的钟声中死去了。

　　“洛尔特街区收到报案，昨日凌晨三时，维尔特先生猝死在家中，同时街区失踪了十三位和他同在读书会的核心成员。”
　　宛如华尔街精英事务所一般的大堂内，人群如游鱼一样拥挤。广播内传出的广播使他们齐齐停下。
　　“……拟派出三组成员前往调查，请有意者前往D1603办理出行手续，请有意者前往D1603办理出行手续……”
　　“出行人员请检查好随身携带物品，魔法类物品需提前登记，遗忘类药水需提前两日申请……”
　　“诺亚大厅祝您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