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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集 ...
“退朝!”孟瑶尖细的声音响起,底下的一堆小太监也随声应合,接着,便是皇帝蓝忘机自龙椅上起身离去,孟瑶也随之跟了上去。
“陛下。”孟瑶在蓝忘机的身后亦步亦趋,“明日寿王大婚,想必如今已在候着了,可要宣寿王与寿王妃觐见?”
“宣吧。”蓝忘机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宣其他后妃来的意思。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一应事务由顺妃曦臣打理。
虽然不是母后,但也算是母妃,可是蓝忘机却没打算让寿王和寿王妃进宫请安时让他见人,就是没有为他晋升的打算。
回了书房,蓝忘机虽然宣见了儿子和儿媳,却没有上演父慈子孝把戏的打算,手上批阅奏折的动作不停,就算儿子儿媳妇请了安,他也没有抬起头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起来吧。”
寿王江澄不太讨蓝忘机的喜欢,但新晋的寿王妃魏婴却是个会来事的。他有心帮自己的丈夫讨皇帝的欢心,虽然知道自己的举止会有些逾越,依然向前一步,微微笑道:
“儿媳早便听王爷说起过父皇励精图治才有如今的大唐盛世,太平天下。儿媳便对父皇景仰已久,知道今日要与父皇请安,特意备下礼物。只是父皇富有天下,稀世宝物总是唾手可得,儿媳不敢以此献丑,只呈上一只承露囊,虽则简薄,但上面的福禄好歹是儿媳一针一线所绣,只盼着父皇能收下儿媳的一片丹心。”
魏无羡的一番话说下来是极为的讨喜,引得蓝忘机抬头看去。
这一看去,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陛下,可要收下?”孟瑶瞧着蓝忘机近乎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眼底甚至隐隐的透出了不可言喻的欲望时,有些心惊。他看了一眼下首的寿王和寿王妃,看他们皆是一付低眉顺眼的样子,可见没有看到皇帝的失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寿王妃手上还捧着承露囊,孟瑶还是要开口提醒一下皇帝,是否要将其收下。
答案无庸置疑肯定是要收的,蓝忘机甚至想起身,亲自从魏无羡的手上接过那只承露囊,但理智最终阻止了他,而是让孟瑶上前去接。
接下来,江澄和魏无羡就要告辞,但蓝忘机摇了摇头。
“阿澄,你如今既已成婚,但是大人了。所谓成家立业,你已有了家,如今就立业了。朕盘算了几天,今日方才定下让你先入大理寺,并遥领益州大都督。只是大理寺处先暂无官职,你且多听多看,待你有了心得再与朕说道说道,好让朕心中有数。”
江澄对此自是感恩戴德。
蓝忘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你今日便去大理寺吧。至于无羡……”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看了魏无羡一眼。
“你先留下来吧,关于阿澄他母妃……”蓝忘机故作深情的一叹,“朕想与你说道说道。”
“是。”
蓝忘机每日卯时醒后便会练剑半个时辰,用早膳再早朝,随后会在书房中批阅奏折,然后是午食,接着小睡半个时辰,接着再听乐赏舞。
因其人生性冷淡,甚少召见宫妃,是以通常都是形单影只,至多只有一位孟瑶公公长伴左右。
但就在今日,皇帝陛下竟然没有呆在书房中,反而领着一位俊美的男子在花园中散步,不由得被宫人们引为奇景。
可好奇归好奇,宫人们对于杀伐果断的帝皇自是退避三舍的,顶多几位宫妃的心腹们得了消息,各自去通知他们的主子罢了。
与其说蓝忘机在花园里赏花,不如说他在赏人,人比花娇这个词他听人说过许多次,平生见过的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但他都无法领悟到这个词中所指的美人到底该有多娇美动人。
直到今日,他见到了魏无羡。
已近午时,太阳倒有些酷热,魏无羡自小便怕热,即使御花园中有几棵树可以遮阴,但走走停停的,能正好站在树底下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早难耐的流了一身的汗。
美人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动人心,有一位比花更娇的美人站在自己身侧时,蓝忘机更是连心都留在了他的身上。见他额上划下几滴汗液,蓝忘机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近身帮魏无羡轻轻的擦拭起来,直把魏无羡惊得倒退了几步。
“父、父皇……”魏无羡因为受到惊吓而微微瞠大,丹凤眼顿时成了杏眼,十分可爱。他颤颤然伸出双手,低下头喃喃道:“谢父皇赐下帕子,便由儿媳自己来吧。”
这一伸手,倒让蓝忘机注意到魏无羡手上的一些小伤口。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声音因为心疼而多了几分气恼:“你这手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伤的?可是阿澄对你不好?”
“不不不,当然不是,父皇怎么会这么想?”魏无羡忙抬起头否认:“儿媳的伤口只是因为过于笨拙罢了。儿媳自幼被父母娇养着,因此于针线一道常常偷懒,哄着儿媳姐姐帮着绣给父母交差。只是此回要献给父皇的承露囊虽不是贵重之物,但既要代表儿媳的一片心意,自要由儿媳亲自来绣才好,所以这才……”
说到这里,魏无羡窘迫的脸都红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这足够挑动蓝忘机的心了。
怀中收着的承露囊是魏无羡头一次认真做针线下的产物,这份心意如何能不得人心呢?更何况眼前的美人自初见起,便已经入了蓝忘机的眼,更是入了心,再不想忘,更不愿弃。
“我很欢喜。”蓝忘机自登基之后第一次自称为我,而非朕。在心弛神荡之下,蓝忘机情难自禁的执起了魏无羡的手,把伤口用舌头一点一点的又舔又吮。
“不、不要……”魏无羡又惊又怕又羞。这御花园内虽然称不上人来人往,但也并非无人,更何况蓝忘机身边还跟着服侍的孟公公。
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让初初嫁人的魏无羡如何自处。
魏无羡想把蓝忘机推开,可面前这位不只是他的公公,更是当朝国君,万万人之上的存在,魏无羡怎么敢推?
等到后来,蓝忘机更是忘情的把魏无羡揽在怀中,手抚上了他的腰。“昨夜,朕的儿子可有好好疼你?”
“父、父皇……”魏无羡真不知道该怎么答。
魏无羡从不曾听闻当今天子是个荒淫无度之辈,偏偏今日却对自己动手动脚,可见是被色迷了心窃。
昨夜虽是大婚,可是江澄进婚房时早已是被灌得烂醉如泥,如何能行房事?只能唤来宫人帮着江澄一番濑洗,两人虽是一张床,却是一人一床被子盖着,一觉到天明。
可是要如何答?
若说自己仍是清白之身,难保蓝忘机一时激动强要了自己。可若是自己和江澄昨夜十分恩爱,先不提那欺君之罪,魏无羡同样也怕蓝忘机过于激动,也依然会强要自己。
最后,魏无羡权衡之下,到底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昨、昨夜王爷吃醉了酒,回来便休息了,因此并没有碰儿媳。”
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魏无羡想起时,仍不免失魂落魄。
自从得知了美人仍是清白之身,那蓝忘机几乎是欣喜若狂,甚至不顾身份的问了一句:“那你可愿入宫伴驾?”
“陛下自重!”魏无羡唬了一跳,难得的在蓝忘机面前硬气起来,只是到底情绪上还是怕的,所以几个字几乎破了音,甚至连自称都变回了‘我’都恍然未觉。“我是寿王妃,是你的儿子的妻子,你的儿媳妇,若是我入宫伴驾,可成了什么人了?想我堂堂夷陵魏氏出身,虽比不上皇族,但也是世家子弟,你岂可如此侮我辱我!”
美人一怒,其艳色越发惊心动魄,把蓝忘机都看直了眼。但他到底还知道对方生气,若不想办法让其消气,到底也是麻烦。况且……
“气大伤身,朕心疼。”
可真是不知悔改,把魏无羡都给气笑了。
“看来陛下唤我来御花园并无旁事,那我就告退出宫了,寿王府中的事务尚需我总领,便不多留了。”说罢,魏无羡就要走,谁知又被蓝忘机拉住了手。
“你要走我不留你,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记得。”蓝忘机知道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索性就先让人走。反正该是自己的,总会离不开。而他贵为皇帝,富有天下,天下之大,何物不归属于天子。
所以,就算魏无羡是寿王妃又如何,同样也是天子之物。
知道蓝忘机愿意放自己走,魏无羡稍微平静了一下,听他说下文。
“寿王府的事务你不并多管,过两天我会为阿澄再赐下一位侧妃,到时候你离开了,我再下旨为侧妃扶正。”
魏无羡的手握成了拳头,勉强控制自己不一拳把蓝忘机打死。
而蓝忘机的话还没说完。
“至于你,进宫是一定要进宫的,关于你的名声,朕会帮你想办法。但你也要记得,你的清白之身要为我留着,你的第一次必须是我的。相信凭你的聪敏,定会有办法拒了我那个儿子的求欢,对吧。”
这话说的,终于让魏无羡忍不住一拳击中蓝忘机的胸口,然后气冲冲的跑了。
“陛下。”孟瑶忙上前扶起蓝忘机,见着魏无羡已然跑得不见了人影,忙问道:“可要人去捉拿寿王妃?”
“不必。”蓝忘机摸了摸胸口,笑着想到,美人便是美人,连生气都风姿动人,叫人心向往之。“就让他走吧,总要让他缓缓才是。”
“是。”孟瑶又如往常,退后了蓝忘机三步之遥,只因陛下不喜旁人触碰。这么多年来,只有魏无羡才让他破了例。
“陛下,为何还要为寿王再赐一妃?不若……”孟瑶比了个人头落地的手势,却被蓝忘机给否决了。
“无论如何,美人与阿澄虽未圆房,但既然是其夫君,如今与他感情最深自然还是阿澄。可是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对美人看得到听不到一段时间,总会被那侧妃吸引住的。朕要让美人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而不是不得已。”
“陛下真是煞费苦心了。”孟瑶笑着改了口:“日后娘娘进了宫,自会与陛下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蓝忘机看了孟瑶一眼,孟瑶知意,道:“陛下放心,奴才定为寿王选一位风情万种的世家女,为寿王开枝散叶的。”
虽然出宫之前,蓝忘机有言几日后便会赐下侧妃给江澄,但魏无羡没想到的是,蓝忘机竟然会失信,在第二天就把赐侧妃的圣旨下达到了寿王府,让魏无羡一点应对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江澄接过圣旨,毕恭毕敬的对孟瑶承诺定会尽早布置好礼堂时,魏无羡的脸都青了。
蓝忘机赐下的侧妃是云梦江氏江枫眠之女江厌离,圣旨上点明了三天后便是吉日,可是即使是侧妃,这江厌离既然是世家之女,这礼堂便不能偷工减料。魏无羡是新晋的寿王妃,江澄便把布置礼堂之事交给魏无羡操持,而他则进了宝库,亲自挑选出几样宝物来,好加到聘礼的单子去。
三日后,江厌离一身嫁衣进了寿王府的大门,寿王府内喜气洋洋,除了魏无羡独自一人坐在寝室内,独守空房。
这几日魏无羡一直以布置礼堂过于劳累伤神为由拒绝与江澄同房,虽然江澄面上体谅,可是魏无羡何尝不知其心底下十分恼火,还曾私下里口不择言的闹出一句:“嫉妒乃七出之罪!”的话来。
这可与魏无羡出嫁之前所想的婚后生活完全不一样啊。
“都怪那个昏君!”魏无羡咬牙切齿的迸出这么一句话来,却正好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
“阿羡是在说谁是昏君呢?”蓝忘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魏无羡吓得赶紧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对方一只手压制的动弹不得。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魏无羡的心中闪过了这个疑问,但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毕竟现在还是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更重要一点。
“父皇,您怎么来了?若是您想见新妇,那可就走错房间了。”魏无羡意图祸水东引,可是来者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而且从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阿羡,我想你了。”说罢,蓝忘机低下头萃取魏无羡口中的花蜜,同时也送了一点小礼物给魏无羡,只愿让他今天可以抛开顾虑,好好的享受。
“唔唔唔……”你给我吃了什么!
魏无羡拼命的挣扎都没办法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蓝忘机,甚至随着药物在入了肚之后在体内挥发起药性来,魏无羡的身子越来越软,神智也有些不清楚,对于蓝忘机的吻也跟着回应了起来。
“宝贝儿,你真甜。”蓝忘机的呼吸越发的凝重,手上的力道却十分轻柔,一点都不愿意伤到身下美人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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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醒过来的时候,蓝忘机早已经走了,他摸了摸枕头的温度,一时间想起他昨夜的温柔,不知道是喜是忧。
如今,倒是彻底成了皇帝的人了,这个寿王妃又名不符实,还多了个侧妃来争宠,这将来可如何是好?
魏无羡忧心忡忡的起身,毕竟他已经算是起得晚了,若是不赶紧去厅堂,可就怕江澄要以为自己是要故意为难侧妃了。
当魏无羡起身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虽然身子酸痛得厉害,但身体明显被清理过,干干爽爽的,竟然十分的贴心。
一时又想起昨夜翻云覆雨之时,蓝忘机的温柔,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涨红了脸。
“也许,他并不是这么坏,只是太喜欢我,所以情不自禁?”魏无羡刚有这种想法,马上又唾弃起自己:“魏无羡啊魏无羡,你想什么呢!他宫里这么多妃嫔,哪个不漂亮,你又算哪根葱哪根蒜。他八成就是一时被迷了眼,等时间久了,哪里还会记得你是谁。”
这么想着,魏无羡竟有些心灰意冷。
最令魏无羡心烦的是,即使如此,他的内心竟然还有些期盼蓝忘机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想办法接他入宫。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魏无羡的内心从隐隐的期盼,终究还是灰了心冷了意。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江澄自有了侧妃之后,竟似被那江厌离给迷住了,没踏进过魏无羡的房间。连着那蓝忘机也是,没再来过,更别提传个信,又或者召他进宫。
就仿佛那天那夜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梦里的人便记不清了。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了消息,竟是皇帝病了。又过了没几日,这皇帝的病竟越发沉重,再一日,又有钦天鉴的官员上奏称,陛下这病并非偶然,而是天意。
那名钦天鉴官员有表:昨日翻看往昔婚嫁事宜之时,偶然发现寿王妃魏无羡的八字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凤之命。此等命数之人,合该嫁于一国之主,天子之尊,如今却沦落入了寿王府。那寿王江澄本不是帝皇之命,却因天凤之故,身上的龙气越发浓厚,才致此龙气伤了陛下的龙气。
钦天鉴官员便齐齐请命,让寿王与寿王妃和离,以免乾坤颠倒,国运不存。
帝皇允之,颁下令寿王寿王妃和离的圣旨。
次日,帝皇病愈。
只是这寿王妃魏无羡的命数过于贵重,却偏偏曾是天子的儿媳妇,父娶子媳,有乱人伦也,可该如何是好?
若是天子不欲乱人伦,又日后不让他成婚,未免显得皇家不近人情。可若是让他成婚,又怕生了如今之事,害了天子万寿……
钦天鉴众官员们议了章程,又再次上奏,曰:请原寿王妃入道观修行。
入道观意味着凡尘种种已死,待修行些许时日之后,涣然新生再出世,便如新人一般,再不是当初的魏无羡,更非往日的寿王妃。
既已不是天子的儿媳妇,再纳入宫中也无乱人伦之嫌。
帝允之,下旨。
自从被赐了与江澄和离,魏无羡心中就有所预感,他乖乖的收拾了自己的嫁妆,回了夷陵。
对于自己被迫和离一事,族人们都义愤填膺,可是他们虽然是世家子,却只能算得上是二流世家,于皇权上能影响的并不多,所以气愤归气愤,终究没有能为魏无羡出头的能力。
魏无羡之父魏长泽也只能看着儿子叹息不已。
朝庭中传出话来,说是魏无羡乃天凤之命,不能随意嫁人娶妻,且等议出个章程再言婚事。
为此,魏长泽也不知该拿这个独子怎么办了。
初初寿王来求亲时,魏长泽便不太愿意,毕竟他只有一个儿子,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继承魏氏的,谁曾想寿王求亲被拒之后,又去请来圣旨,这才让魏长泽不得不妥协。谁曾想成婚不过一月有余,自己儿子竟然闹出个所谓的天凤之命来,使得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怕是日后得孤独终老了。
正在魏长泽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发愁时,宫中竟然又颁下了一份旨意。
听着当今天子身边的心腹太监孟瑶宣旨,让魏无羡进道观修行,还为他赐下道号‘太真’,魏长泽只恨自己无能,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原先不能娶妻嫁人也就罢了,至少仍能继承这魏氏族长之位,百年后也依然可得族中香火供奉。可是如今却要入道观修行,与家族脱离了干系,这可、这可真是……
魏长泽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族人,魏长泽按捺住了脾气接下了圣旨,谁知那孟瑶竟然凑上前来,小声叮嘱了几句:“恭喜魏大人生了个好儿子,日后魏公子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宠爱,可莫忘了奴才啊。”
魏长泽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还没等他询问,孟瑶便领着一干太监侍卫回宫复命去了。
魏长泽双手捧着圣旨放入祠堂中供奉,魏无羡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祠堂,见四下再无旁人,魏长泽便把孟瑶的话告知了魏无羡,问他可知此言何意。
魏无羡有羞又愧,低着头把自己大婚第二天进宫向圣人请安时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父亲。
魏长泽听得头痛欲裂,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再不甘愿也无大用了,只怪我与你母亲把你生得太好,竟惹来此桩破事。只不知是良缘还是逆缘了。”
魏无羡跪倒在地,“只怪孩儿进宫向皇上请安时一心为寿王出头,才致于此,倒累得父亲为孩儿忧心致此,是孩儿不孝。”
“行了,快起来吧。”魏长泽摇了摇头,到底有几番见识,怕儿子日后真进了宫因为心存怨恨而闯下大祸,便对他开导了一番。
“你进宫一事怕是已成定局,只是份位如何还未能定下。你且记下为父所言。”魏长泽看着魏无羡听进了自己的话,便认真的叮嘱:“待你入了道观便竟味着往昔种种已与你无关,你也不再是曾经的寿王妃,再日后出道观又进宫,更是皇上的后宫妃嫔,无论是妻是妾,也要记住你的夫君是天子,而非凡人。切记谨言慎行,待皇帝不可轻慢,更不可恃宠而娇,也不可心存怨念。”
“可是……”
“没有可是。”见魏无羡要驳,魏长泽的脸板了起来:“你且照为父吩咐的行事便是,为父还能害你不成,终归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还想日后让我与你母亲为你担忧不成?”
“……”魏无羡嘟着嘴巴,到底还是应了一声:“是。”
道观的日子是难得的清静,但魏无羡并不是真的入了道,不过是来挂个名罢了,所以观主并没有要求他做早课,更没强求他日常颂经,又或者让他熟读经书典籍。
不过,魏无羡闲来无事,倒喜欢翻阅一番道家经典,竟也是难得的沉下心来看了进去。
可是好景不长。
蓝忘机不可能这么快就接魏无羡进宫,因为为了防止流言蜚语,亦是为了不显得那么迫不及待,蓝忘机自然早早就定下了章程,要等到至少半年才能把人接进宫来。正如同他不是立刻就装病让江澄和魏无羡和离一样,而是拖了一个月才动手,便是为了杜绝让人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觊觎儿媳一样。
只是,半年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蓝忘机思前想后——既然不能让魏无羡提前进宫,那我就瞒着众人出宫去见美人不就行了?
蓝忘机仗着武功高强,连孟瑶都没带,直接就潜进了道观里,想与魏无羡来个相见欢。
谁知相见是有人,魏无羡却欢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陛下,您怎么来了?”魏无羡抽了抽嘴角,勉强自己露出一付笑模样来。这还是多亏了魏长泽的一番话让魏无羡听进去了,否则他见到蓝忘机本人的话,若按本能行动,可能这当朝天子就该成了一摊烂泥了。
当然,这也得是在他打得过的情况下。毕竟蓝忘机的功夫实在是深不可测,魏无羡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想你了。”蓝忘机上前把魏无羡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吻得上去。蓝忘机的吻技十分高超,又舔又吸,任着唇舌纠缠,直把魏无羡吻得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当。
好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阿羡,我这辈子只要你一宫,等你进宫,我先封你为妃,但你放心,妃子只是起点,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与我并肩共立。”蓝忘机一边许下了承诺,一边撕扯着魏无羡的衣服,一边把人往床上推,真真是一付急色鬼的作派。
“陛下轻点,弄痛我了……”魏无羡软着身子任蓝忘机对他为所欲为,只是心机尚在,便开口试探一番:“陛下富有天下,什么样的美人不能拥有,,何苦盯着我不放?虽是如今势在必得,可到了手,怕是不到一年,陛下就要腻歪了我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一个负心薄幸之徒?”蓝忘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头看向魏无羡:“也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与见色起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你又何苦妄自菲薄?没关系,我总会让你知道你是大错特错了。”
“陛下别说了,我相信你便是了……”魏无羡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不这么想。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从来多是不可信了。
“别叫我陛下。”蓝忘机轻轻的咬着魏无羡的耳朵,“叫我忘机。”
“忘机……啊,轻、轻点……”魏无羡在陷入欲望的旋涡之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皇帝的名字不是应该叫蓝湛吗?
自从蓝忘机告诉了他的名字是蓝忘机而非蓝湛之后,魏无羡就上了心。
当然,名字的不同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比如忘机这个名字是亲近之人才能叫的小名,又或者是他在继承皇位之前曾经用过一段的名字,或者说,如今的天子,并非是昔日的天子。
魏无羡有心想要查证,可是他如今与魏氏已经断了联系,便是能联系,凭着他的聪敏,也不敢真用魏氏的人来调查的。
要知道,蓝忘机敢告诉魏无羡自己的真名,总归是有依仗的,这让魏无羡不得不把那些疑惑放到肚子里,明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就在魏无羡胡思乱想,以及蓝忘机时不时的造访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令魏无羡返俗的旨意和宣召进宫的旨意也同时颁下,又准其回归夷陵待吉日入宫。
如今,随着旨意颁下,魏无羡算是彻底的和蓝忘机绑在一起了。
而不管蓝忘机是不是真正的天子,从他们被绑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着他们要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了。
魏无羡安安分分的进了宫,初一进宫就受封妃位,赐予尊号凤。凤妃虽为妃位,但能被称为凤的非皇后莫属,明明是再嫁之身,却获此殊荣,后宫妃嫔们便是心态平和的,也难免多生出几分嫉妒之心。
更别提已经有一年没进过后宫的皇帝,日日都召见他,夜夜都离不开他。
真真是——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蓝忘机甚至亲自为凤妃谱了一首曲子,只是从不在外人面前弹奏,而是二人闺房之乐。还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欢喜的赏给凤妃,还曾对后宫人说:“朕得凤妃,如得至宝也。”
只是两个人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自从得知了蓝忘机特意暗示的秘密之后,魏无羡终究还是交了心,与他也算是恩爱了起来,有时候还恃宠骄纵,对着蓝忘机的求欢有时候还会拒绝,有时候还会因为喝得酩酊大醉而把蓝忘机赶出寝宫。
后宫之事难免被传扬了出去,就有一些朝臣上奏。只是因为之前皇家宣扬魏无羡乃是天凤之命的关系,他们到底不敢要求降了凤妃的份位,只能以无规矩不成方圆之由,要求皇帝好歹小惩大戒一番,让魏无羡安分一些,也让皇帝雨露均沾,莫让宫妃们守了活寡。
可是蓝忘机却是一位专权的帝王,最是说一不二的。他们说让自己对凤妃小惩大戒,他却偏要力排众议升了魏无羡的份位,封他为贵妃。
如此一来,倒让朝堂后宫皆有些怨声载道。
而此时,寿王府内,几位皇子聚集在一处,纷纷论起最近朝堂中的变化。
寿王并非是皇帝最得宠的皇子,非嫡非长,也没什么拿得出手政绩,是以,寿王府内一向门庭冷落。
但在今日,却是异常的热闹。
因为陛下的几位皇子都聚集在了寿王府里,意图怂恿他做为出头鸟,试探一下皇帝的底限。
自一年前起,皇帝不再踏入后宫,对于几个儿子更是半冷不热,甚至时常因为一些政事上的失误而恼火。虽说不至于破口大骂,可是动辄就关禁闭、罚俸禄也足够让这群天之骄子们颜面无存的了。
更何况,随着他们的不得君心,朝臣们纷纷远离,这让他们想巩固自己的势力都无能为力。因为皇帝已然表明了立场,他对自己这些儿子都不满意。
当今天子成年的儿子有那么几个,未成年未领朝政的也不缺乏,而且天子身子康健,便是再活个几十年的也不成问题,是以聪明人自然不会选择早早的为皇子们站队,免得因为结党营私而刺了皇帝的眼,落个祸及家族的下场。
如此一来,成年的皇子们难免就心急了。
更何况,皇帝自登基起,几十年来从未像如今一样宠幸一位妃子。那夷陵魏氏不过是个二流的家族,偏偏那魏无羡一入宫就无视了那些一流世家出身的嫔妃们,直接就被封为了妃,而且皇帝还任由他在宫中恃宠而骄,以妃之名行皇后之命,如何不能皇子们忧心忡忡。
生怕他生养了孩子之后,皇帝就越过他们这些成年皇子,直接封其子为太子。
而今日在朝堂之上,好不容易就着昨日凤妃所行之事说动了几位骨头硬的言官向皇帝上奏,结果目的没达成不说,皇帝偏还力排众议,升其为贵妃。
眼见那魏无羡离皇后宝座越来越近,夷陵魏氏在皇帝的帮扶上越发的蒸蒸日上,他们自然要团结一致,共商大事。
江澄在几位兄弟的挑拨下,自然也是气愤难当。只是,他气愤的点与其他皇子们有所不同。
江澄不是傻子,况且他自小便不受宠,对皇位也没有觊觎之心,自然也就不愿意跟兄弟们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
可谁曾想,江澄处处退让,他的兄弟们还更是要凑上来,甚至意图让他强出头,去得罪父皇,更甚者,还要去伤害魏无羡……这是他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江澄活得不能说窝囊,但至少是遇事便忍让,唯一一次动用了寿王的名头,甚至为此特意去求了父皇的,便是与魏无羡成亲。
对于魏无羡,江澄是真心的,只是他早已将懦弱的面具戴得太久了,久到已经摘不下来了,所以明知道大婚第二日父皇见到魏无羡的第一眼时,那惊为天人的模样,也不敢拆穿,甚至放任父皇留下了他的新王妃。
甚至当日晚间,魏无羡寻了借口不与自己同房,江澄看着王妃那忐忑不安的容色,心中寻思着必是父皇做了什么吓着了他,便不愿强人所难,去睡了一夜书房。
只是这一睡书房,便再也没能回房间了。
第二日父皇颁下圣旨,赐了云梦江氏之女江厌离为寿王侧妃,江澄虽不甘愿,但还是强撑着应下了。
接着,便是看着魏无羡与自己越发的离心,又被父皇编造了命数而赐旨强行和离,又见他入了道观,出了道观,再入宫。
一步一步,魏无羡走的艰辛,虽然世人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但腹议的却从来不少。
江澄看在眼里,却更恨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无用,偏偏还要招惹了他。
江澄看着口蜜腹剑的兄弟们一直拿父皇抢了寿王妃魏无羡,又拿魏无羡将自己视为踏脚石,背叛自己勾引父皇好入宫为妃做理由,挑拨之言不绝于耳。
江澄点了点头,黑沉着脸应承了要与父皇分说一二的话。
江澄口中应承着去找皇帝分说一二,但一见着蓝忘机的面,他就把挑拨是非的兄弟们都给卖掉了。
不过他们本就是不安好心,江澄也就卖得毫无愧疚之心,十分的心安理得。
而蓝忘机,对于江澄的识时务的观点也更上了一层楼。但总归利益的是自己,所以蓝忘机颇为乐见其成。
对于江澄所说的,众皇子们有异心之事,蓝忘机其实早有所觉,甚至早就有了安排,只是不欲与旁人多作言语罢了。既然已经心中有数,蓝忘机便对江澄所言颇无动于衷,只是点了点头,就要把人打发了。
可是蓝忘机这般作态,反倒是把江澄急坏了。
自小到大,江澄唯一执着过的就是魏无羡,如今出场兄弟,为的也是想让魏无羡的未来能够光明坦途,偏偏蓝忘机摆出的态度却显得他并不上心,江澄自然不愿心就这么走了,而是要留下来据理力争一番。
可是蓝忘机本就因为江澄的身世而不太待见他,如今见他张口闭口的都是魏无羡更是厌烦不已。
“你乱喊什么。”蓝忘机拧紧了眉头,“那是你母妃,岂可直呼其名?”
对于魏无羡的再嫁之身,蓝忘机并非不在意,但在意又能如何?当初的圣旨还是他下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少魏无羡在与自己之前尚还是清白之身,而且若没有江澄的请旨,自己也未必能遇到魏无羡,怕终究会错过了。
便是为了最后这一点,蓝忘机的脸色都好上许多。
“凤贵妃是朕未来的皇后,难道朕不紧张他的安危?你且下去吧,此事朕早有打算。”
江澄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会错了意,脸上乍青乍白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意欲告退。
“等等。”蓝忘机又叫住了江澄,边说边看他脸上的表情变换:“你如今府中后院也没个能顶事的人物,那江厌离可还合你的心意?若无错,朕便扶了她为正妃,亦或是你还有别的欲娶之人?”
“儿、儿臣并无……”江澄嗫嗫嚅嚅了半天,再一看蓝忘机一直盯着自己时的眼睛竟然隐隐含着杀气,最终眼睛一闭,妥协了下来:“厌离挺好的,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把江厌恶扶为正妃。”
“嗯,好孩子。”蓝忘机唇角微勾,脸上的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既然江氏女挺好的,那就早些开枝散叶,免得朕为你的后院忧心,再赏你几个美人。”
“儿臣告退。”
看着江澄落荒而逃,蓝忘机心情大好,抛下手边已经批阅了大半的奏折,又跑到魏无羡的寝宫去腻歪了。
魏无羡已经承欢许久,再不复往日清丽秀色含苞待放,而是如同一朵盛开的红玫瑰,令人垂涎欲滴。
昨日承欢,魏无羡直躺到如今还未醒,蓝忘机又有意纵容,更不许人通报,直接就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脱下外袍,窜上了床。
真香。
蓝忘机的呼吸越发沉重,可是昨晚太过乱来已然惹得魏无羡哭得如梨花带雨,若今日再来个白日宣淫,怕就要连着几日孤枕难眠了。
于是他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火气,强迫自己只是紧紧的抱住怀中佳人,与其共眠。
对于蓝忘机会对皇子们出手这件事,魏无羡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蓝忘机竟然会告诉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魏无羡想问问他,欲如何处置江澄。只是欲言还休的结果,还是决定闭口不谈。
蓝忘机确实对魏无羡极好的,好到他都不愿意生二心,更不愿提起自己曾经的丈夫,免得蓝忘机吃醋。
因为魏无羡知道,蓝忘机不会因为他提及江澄而生他的气,正如他不再怀疑蓝忘机对他的感情一样。
感情总是相处出来的,真心总是以真心才能相换,一如蓝忘机与魏无羡。
其实魏无羡更想问的,为什么会对这些皇子爵这么大的恶意,甚至摆出一付恨不得他们立时死去的态度,这实在有些不符常理,毕竟到底是血脉父子不是吗?缘何一点都不顾忌亲情?
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从来都不是魏无羡所关注的,只是听闻蓝忘机把这些皇子们废的废,弃的弃,或发回封地,或禁于王府,闹到最后甚至连王爷之位都没了。
虽然皇家没有杀子的前例,可是没有了身份地位,只能于一府中郁郁一生,怕也与死……不,对于这些从出生起就锦衣玉食的皇子们来说,怕是比死还要可怖、
只除了江澄的身份地位依然伫立不动之外,其余皇子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魏无羡思量着,对于这江澄来说,蓝忘机若是动了他,怕是比不动他日子要好过些。他那些兄弟们个个如狼似虎的野心勃勃,看了他那不被动摇的地位,日日的嘲讽怕是少不了,而且他们一旦眼红起来,很难说会不会使些什么让人难堪的手段。
而魏无羡更关注到,随着皇子们一个个的没了下场,蓝忘机的心情越发畅快,因此,魏无羡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蓝忘机并非蓝湛。
只是他二人如此相像,相像到整个朝堂后宫的人都分辨不出来,怕关系也不简单。
御花园园养了一窝兔子。
原本是没有的,这是蓝忘机怕魏无羡在宫中无聊,特意认人挑了有灵性又漂亮的送过来,哄美人开心的。
虽是给魏无羡解闷用,但蓝忘机从不许魏无羡将它们带进寝宫内,甚至不允许它们在自己与魏无羡恩爱时,同样出现在魏无羡的视线之内。
这种无谓的嫉妒之心,实在是让魏无羡哭笑不得,但也只好依了他,也省得蓝忘机得了借口,越发忘乎所以,折腾得他不能下床。
随之朝堂上成年的皇子除了江澄之外再无旁人时,魏无羡发现蓝忘机的心情除了越来越好之外,还越发的粘人了。
比如这日,蓝忘机竟然难得的抛云雅正的姿势,睡在榻上,拿着他的大腿当了枕头。
魏无羡却是觉得十分温馨。
在嫁给江澄之前,魏无羡一直认为自己是会娶妻生子,继承夷陵魏氏,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日常又会怎么与妻子相处。
画眉之乐,琴瑟相和,赌书饮茶,举案齐眉。
如今与蓝忘机成婚之后,却是他成了妻,蓝忘机则为夫,日常多是蓝忘机纵容溺爱于他,却少有像如今这般,显得蓝忘机格外依赖他一般。
想着这些时日蓝忘机一直在想着法子处置那些皇子们,许是累了,魏无羡索性解了蓝忘机的发冠,用着巧劲帮着蓝忘机按揉着其头上的穴道。
察觉到蓝忘机原先有些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魏无羡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陛下,累了便睡会吧。”魏无羡安抚道:“须知世间之事总是没完没了的,何不好生歇息一阵再继续,这样更事半功倍也不一定。”
“似乎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总是不叫我的名字,便是叫,也是唤我做陛下。”蓝忘机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谁曾想他却突然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魏无羡笑而不语,其中缘由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只是不拆穿罢了。
可是心结解了大半的蓝忘机却想开口了。
“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亲密之人。”蓝忘机睁开了眼睛,却依然枕在魏无羡的膝上,一动不动的。
但一旁的孟瑶却识趣的挥了挥手,把寝宫中服侍的宫人把遣了出云,他自己走之前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我是个私生子,那个男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蓝忘机说话之时,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毫无波澜,仿佛是在说旁人的事,而非他自己。
“我娘亲一家虽然贫苦,但也是安贫乐道,一日上山采药,却正好碰到了遭人暗算是皇帝。皇家中人因怕人下毒,多是从小就调养出几乎百毒不侵的体质来,但碰到了迷药春药一流却无法了,因为它们并不能算做是毒。是以,我娘亲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就被已经迷糊了神志的皇帝给玷污了。”
蓝忘机说到这里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魏无羡也不催他,只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又过了一阵,蓝忘机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回,却是真的睡着了。
那天蓝忘机向魏无羡透露了一点点关乎自己身世的私密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却仿佛忘了那件事,再次如同往昔一般,闭口不言。
魏无羡本该松一口气的,毕竟心照不宣是一回事,一旦知道了真相的话,难免会担心日后恩宠不在之时,此事会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可是理智归理智,情感上却难免会有所失落,心态上也随之有所不足。
后宫中的生活对于魏无羡来说分外的冷清,日日除了蓝忘机之外,能与他四目相对的,就唯有御花园中的那一窝兔子了。
却是连一个能一起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是魏无羡不说他寂寞,蓝忘机就没发现不成?可是后宫之人蓝忘机放不下心,生怕那些人因为嫉妒而面上和善,实则害人之心暗藏腹中。
孟瑶倒是足够善解人意,可是如今的蓝忘机心中有了别的打算,倒没办法放任孟瑶清闲下来,更别说让他去开导一番魏无羡了。
幸好除了武功稍弱之外,其他样样皆强的孟瑶确实是十分的善解人意,在看出蓝忘机的为难之后,为陛下分忧解难,提出了一个人选。
那就是清河聂氏子弟,现任聂氏族长聂明玦的弟弟,聂怀桑。
蓝忘机一听这个名字,立时就知道了孟瑶的小心思。可是仔细想想,聂怀桑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身世合适,性格合适,连着身份……未来的身份也是合适的。
只是召进来要用什么理由却是要好生斟酌一番了。
幸好,除了成年皇子之外,宫中还很生活着好些公主和皇子们,只是全都还未成年罢了。
蓝忘机寻思了一阵,便颁下圣旨,要为未成年的公主和皇子们挑选侍读,这样一来,把身为世家子的聂怀桑放入侍读候选中一起被召进宫,就不算起眼了。
待到聂怀桑成了侍读候选之一,再寻个理由把他放进魏无羡的身边,陪着他解解闷,也是熟悉一些宫中事务,为日后进宫做准备。
聂怀桑入宫之后的日子,魏无羡因为心情好,倒比往日多了几分灵动。
因为后宫之中虽然规矩甚多,却由于得过蓝忘机的金口玉言,恩准过魏无羡可以不必遵守宫规的缘故,观景池中的锦鲤被魏无羡拉着聂怀桑联手祸害了不少,御花园中的小兔子固然不能动,但养在兽园中的其它动物却遭了殃。
一时间,后宫中竟是不复往日的冷清,难得的热闹了许多。
清明节将至,宫中由着顺妃张罗着安排当日的活动——如斗鸡、蹴鞠、拔河等,是这冷清的宫中难得热闹的节日。
为此,连在清明节一二日前的寒食节要吃些冷食也没人过多在意了。
除了蓝忘机。
蓝忘机素来在意魏无羡,在饮食方面也一样不落。对于寒食节不能用火一事,蓝忘机倒是无所谓,却不想让魏无羡吃冷食,生怕他吃上一日的冷食就会伤了脾胃似的。
寒食节那日,蓝忘机索性带了魏无羡出宫,名为微服私访,实则是去踏青。当然,还要祭奠一下先祖,只是蓝忘机想要魏无羡去拜的,并非是蓝氏先祖,而是他的母族。
自替了蓝湛之后,蓝忘机便令孟瑶把自己母亲一家的坟都移到了姑苏城郊外,今年,是他登上高位后第二次去拜祭,也是第一次带着他认定要相守一生的人去拜祭。
孟瑶是随着二人一起出宫的,他在马车上放着两个篮子,一个放着拜祭先人时需备着的子推燕、蛇盘兔和纸钱,另一个篮子则放着调料和火石。
致祭、添土、挂纸钱,然后将子推燕、蛇盘兔撒于坟顶滚下,一列事做完之后,蓝忘机又拉着魏无羡,齐齐跪于其母亲坟前,拜了三拜。
“母亲。”蓝忘机拉着魏无羡的手,轻声说道:“我身旁是魏无羡,是要与我相伴一生的人。你想让我为你报仇,如今我已遂了你的愿了,日后,便让我好好过我想要的生活吧。”
说完,蓝忘机猛得站了起来,又急又快,仿佛多跪一下便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一般。但他伸向魏无羡的手,却是轻轻缓缓,仿佛动作重一点快一点都会伤害都对方似的。
“走吧。”蓝忘机说。
“去哪?”
“我记得这附近有山鸡,我陪你去捉吧。阿瑶带了调料和火石出来,等我们捉到了我帮你烤。”
“你烤?你会烤吗?你烤得能吃吗?”
“相信我,你才是不能下厨的那一个。”
“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魏无羡气鼓鼓的说道:“呆会你给我捉三只山鸡,两只你烤,一只我烤,然后我烤得给你吃,你烤得就是我和阿瑶的份!说!到时候你吃不吃!”
“……吃。”蓝忘机从心的回道。
做为工具人的孟瑶在他们身后捂着嘴巴偷笑。
随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飘渺,一阵微风拂过坟头,发出了仿佛是叹息的声响。
生活可以漂泊,可以孤独,但灵魂必须有所归依。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幸而,蓝忘机找到了灵魂可以归依之处,也找到了正确行进的道路,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幸福。
往事随风,早该逝去,早该放下……早已放下。
清明节过后,蓝忘机放了孟瑶出宫。而孟瑶出宫后摇身一变,成了当今陛下的私生子,又被蓝忘机认了回去,被封为雍王。
于是,皇子们的排序便随之而动,孟瑶变成了四皇子。
对于孟瑶的身世,朝堂市井都难免议论纷纷,可是当今天子乾坤独断,容不下半句异声,于是吵闹了三两个月后,渐渐便没了下文。
况且御牒都入了,事情已成了定局,说得再多,也无所益。
清河聂氏当属一流世家,族长聂明玦性格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还十分得蓝忘机的重用。
为了巩固孟瑶的地位,也是因为孟瑶和聂怀桑早年便相识,而后相知,最后已然相许的关系,蓝忘机便为他们赐下了婚事,还令钦天监算好良辰吉日,令孟瑶于宫中成亲,并于宫中赐下飞霜殿供二人长住。
这下,孟瑶虽没有皇太子之名,却有了皇太子之实,朝堂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氛围又重新沸腾起来,显得格外的热闹。
但凡上过朝的,就没有没见过这位孟瑶的,也正是因为见过,反对之声越发多了起来。
毕竟孟瑶其人,出现在朝臣们眼中时,是以太监的身份啊。如今便是恢复了皇子之身,大家也只当他多了几分尊贵,却不会多上几分尊重,因为他是无根之人。
可是如今,皇帝为他赐婚,嫁于他的还是清河聂氏子弟,这就出现了两种可能。
一种,便是无根,也要为其娶妻,为孟瑶正一正名声。
一种,便是从一开始便没有净过身,却一直在后宫中晃荡,就算他声称一直呆在皇帝的身边,也难免让孟瑶的身上多了几分秽乱后宫的嫌疑。
前一种,可是拉拢清河聂氏,后一种,可以使言官参孟瑶,而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别有用心之余,搅得朝堂大乱。
无论怎么说,成年的皇子们虽然都已经被皇帝判了出局,可未成年的皇子们到底还有呢,尚有竞争之力,何苦非要奉一名妓子之子为皇太子?乃至未来的皇后?
这些时日以来,因为皇帝的看重,而频繁重用孟瑶,而孟瑶的能力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可是他的身份到底使向来看重正统的朝臣们意难平。
可是随着拉拢清河聂氏的举动随着聂明玦的喝斥而宣告失败之后,连着奏折都被皇帝压下而无疾而终,便有人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意图在朝堂上同仇敌忾,请求皇帝莫要糊涂行事。
可惜了,蓝忘机又哪里会是轻易就能被威胁的。
想撞柱的,蓝忘机以冲撞御前为由收监。想长跪不起的,则被他唤了侍卫来把人抬到皇宫之外跪着,还派了人来监看。有想辞官做胁迫的,蓝忘机直接恩准其挂冠求去,随即便点了人补了他的官位。
出头的椽子先烂,有了前车之监,那些原先还沆瀣一气官员们立时就消了心思,畏畏缩缩的模样却显得他们如同鹌鹑一般乖巧。
如此,四皇子孟瑶的大好姻缘才没被搅黄了去。
孟瑶从所谓的假太监摇身一变成了皇太子,聂怀桑就成了皇太子妃,婆媳二人名正言顺粘在一起的时间就更久了。
可怜的孟瑶,好不容易娶到了心上人,聂怀桑比起权衡之道,反而更喜欢享乐,一点都不愿意帮忙。
当初孟瑶与聂怀桑的相遇相知,起源于一次误会,可是其中斗智斗勇的乐趣真的是让孟瑶十分享受,那时候他便想着,有这么一个聪明人相伴余生,下半辈子怕都不会无聊了。
可结果呢?
娶了回来之后,聂怀桑就曝露了他的咸鱼本质,虽然聪明,却一点都不爱动脑子,画扇听戏捉鸟摸鱼,把一身的聪明劲儿都用在了敷衍孟瑶上,让孟瑶时常对其恨铁不成钢。
只是人到底已经娶回来了,又是自己的心悦之人,况且聂怀桑为人清醒,独立,更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行事上自由而不放荡,这些特质从来都没变过,而且孟瑶就是喜欢他眼里长着太阳,笑里全是坦荡的模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外面陪着魏无羡玩闹了一天之后,聂怀桑回来时总会带着些许心虚,而这些许的心虚,正好被孟瑶利用着来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闺房之乐,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况且,有时候孟瑶有些事真的处置不了的时候来寻聂怀桑,两人有商有量的,办事也事半功倍,也算是妻贤的一种了。
只是这样美好的日子,随着需要孟瑶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蓝忘机转而成了位甩手掌柜之后,两位热衷于体会上山下海乐趣而不得,只能在御花园里拿人工湖以及假山来将就的婆媳二人只能分别了。
孟瑶为了政事之多而焦头烂额之际,聂怀桑就会被强制性的帮忙。
而蓝忘机轻闲了下来,就时常带着魏无羡出宫游玩——逛百花节的花市,放花灯,放河灯,在许愿树挂着许愿签,倒是十分写意悠然。
蓝忘机的作派,魏无羡大概明白了对方想要退位让贤的打算,却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
魏无羡并不贪恋权势,皇宫里的日子固然锦衣玉食,可却少了那难能可贵的自由。最重要的是,魏无羡不希望蓝忘机过于操心,他还想与对方白头偕老,好好的过日子呢。
毕竟二人的年数差距近一倍有余,魏无羡可不希望蓝忘机早自己许多离世。
只是这份担忧一直未能诉出口,魏无羡既是顾忌着蓝忘机的自尊心,也是怕对方以为自己嫌弃其年纪大。
待到一年后,孟瑶处理朝政的手段越发纯熟,蓝忘机果断禅位给他。接下来又做了近两年的太上皇,确定孟瑶已经坐稳了皇位之后,这才带着魏无羡搬至了夷陵新建的行宫中。
又是一年后
魏无羡扶着腰,颤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来时,蓝忘机忙把软枕放至其身后,让他能舒服一些。
“腰是不是还很酸痛?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用了。”魏无羡摇了摇头,“你帮我按摩了,回头又控制不住,那我的腰就得彻底废掉了、”
看到蓝忘机一脸失落的样子,魏无羡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自己呆会一心软就中了计。
“说起来,过两天你就该整岁的生日了吧?”魏无羡心里盘算着整岁生日是个大日子,该送些什么礼物给蓝忘机才好。可是这些年过生日,魏无羡但凡能送的都送过的,如今竟然也想不出个好的章程来,不由得有些心急起来。
“你最近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吗?说出来供我参考一下。”
“我自始至终感兴趣,也想要得到的,只有一个你罢了。”
“蓝忘机啊蓝忘机,你可真是……”魏无羡耳朵都红了。二人都算老夫老妻的了,可是面对蓝忘机面不改色的说着情话时,魏无羡还是会觉得格外的肉麻,但也格外的甜蜜。“你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
“……”蓝忘机原本想伸向魏无羡腰窝的手顿住了,神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魏无羡皱起了眉头。
而蓝忘机斟酌了半天言词,最终还是放弃了,选择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魏无羡真相:“我过几天才整岁三十。”
瞠目结舌!
“等等,你说你比我只比我大了八岁?你不是先皇蓝湛的兄弟吗?”
这下蓝忘机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其实你把我的辈分涨大了,我是蓝湛的私生子,与孟瑶才是兄弟。”
没什么好写的了,完结了。
魏无羡嫁人时十八岁,现在二十二。蓝忘机当时二十六,现在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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