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纪事》温陌常

4、第 4 章

　　淮南是水乡，一座座石拱桥连着河两岸，两边白石墙黑瓦房，高低错落，人稀稀落落，若非盛大节日少有熙熙攘攘的时候，甚有淡然的雅致韵味。
　　京城不同。商铺鳞次栉比，四角阁楼，朱梁碧瓦，来来往往的商贩路人，巡街的官吏，大家族的马车仆从，牵马的侠客江湖人。那是一派喧闹的市井情趣。
　　常听师傅提起京城这家驿客斋油饼好吃，那家春风楼姑娘漂亮。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至少油饼是真的好吃。
　　路过春风楼的时候没踏足，也往里瞄了一眼。
　　不似淮南的姑娘，衣服颜色素淡，饰品多为玉石珍珠，京城的姑娘们打扮多样，衣服五颜六色，花纹繁复，首饰初玉石珍珠外，金银铜款式各样。
　　似乎就连性格都外放很多。
　　阿姐适合这里。庄玉溪想。
　　“哟～小公子长的俊俏，看着眼生，进来姐姐们带你享乐享乐啊～”
　　迎客的姑娘妆容浓重，身上香粉味混合着九曲十八弯的腔调萦绕在周遭，让庄玉溪打了个寒颤，也没应答，就走过了。
　　“小公子别害羞啊～”
　　那个姑娘还在身后嚷到。
　　按理说，庄玉溪六岁就饱览书卷，实践启蒙应该也很早。偏巧，闲荡的好日子只再多过了一年，师傅元真人在他七岁这年，突然找上门，说要收他为徒修道。
　　“这孩子看着灵气，必成大器。”虽然庄家一家没修道，也未曾听闻元真人的名号，但是一身仙气及修为该是骗不了人。
　　“真人多有谬赞，犬子顽劣，怕是不适合修仙道。”庄素对于孩子修仙是不支持的，一辈子辛苦 ，如果当不了大家族的关门弟子，就靠自己修个散仙，也不过是身体健康点，寿命长很多，比平民多了点本事，算是精英阶层受尊重点，可以用修为及本事赚钱，不归皇族管而是归京城三大家族管。
　　要真想彻底的长生不老，就得花很大的代价修炼并且飞升，上了天庭，能成为什么仙职无人知晓，但长生不老是真的。
　　这条路太苦，道阻且长。
　　“非也非也。”元真人故作玄虚的抚着胡子，深沉的笑道。
　　无论如何他都要收这个徒弟，所以好说歹说，庄素不好拒绝，叫来庄玉溪亲自问他愿不愿拜师。孩子如果愿意吃苦，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修道苦吗？”庄玉溪先抬头看向父亲。庄素点点头。而且是神情凝重得点了点头。其实庄玉溪知道苦，就是想和父亲一唱一和爽快拒绝。
　　“那我……”话未落，庄玉溪突然听到隔空传来一阵声音，“不仅不苦，还有趣的紧。”
　　明明是元真人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张口。是通过传声的方式。
　　哎嘿，这个技能有趣的紧。原来修为可以这么玩。
　　元真人好似看出了庄玉溪心中所想：“还有更多好玩的招式，你要看看不。”
　　本就贪玩的庄玉溪像是终于在人生中找到了莫大的乐趣。
　　“真的不苦吗？保证？”庄玉溪心里想着。
　　“童叟无欺。”元真人又看出了他的心思，意念回应道。
　　“好，再苦我也要好好修道。”庄玉溪信誓旦旦的看着父亲，认真的神情倒是让庄素有些讶异。他孩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这算是什么剧情发展。
　　但是毕竟孩子自己做了决定，庄素不得已也点了点头。只嘱咐一句：照顾好自己，别给师傅惹事情。
　　跟着元真人来到淮南城外山脚下的一座院落里，开启了长达六年的修炼。
　　七岁的庄玉溪本来没有真实接触过志怪修为，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人可以隔空传声，有千里眼，隐身术，当真是趣味无穷！
　　“我要修！这仙道忒有趣了。”
　　庄玉溪以为元真人找上他是要修仙道。能明目张胆招收徒弟，那必然是正义的仙道。
　　当元真人收起一身痞气，言辞肃穆起来说完接下来的话，庄玉溪却哑声，没了往常的嬉闹。
　　刚刚叩拜的师傅告诉自己，自己要拯救苍生。
　　为了拯救苍生，要修妖道。
　　师傅不是偶然找到他。不是偶然要收他做徒弟。
　　“一切为天定。”
　　“老天具体怎么说的？怎么救苍生？为什么救？救了之后呢？”庄玉溪早熟的很，听完师傅的言语后，也不吵闹或是惊怕，只是一连发问。
　　“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耳熟的紧，话本子里经常这么忽悠人。”
　　“……臭小子，我都展示那么多功夫了，难不成还要用这种看似滑之大稽的话糊弄你一个七岁幼童？”
　　元真人朝着庄玉溪的脑壳来了一响栗。
　　“但是师傅，你明明是修仙道的人，怎的会妖道的修炼门道。莫不是你想转换修妖道但是没试过，拿我当人肉靶子吧。”
　　庄玉溪别的强项不一定有，拆台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单刀直入的水平在整个淮南这种讲究朦胧美的地域，算是扛把子。
　　“招式都是仙道的招式，却要用妖道的法子修。这是为师琢磨了很久原创的。”其实元真人的话真假参半，很多事情他不便言明，想着反正合计着庄玉溪应该会听话。
　　“用妖道的法子修仙道？那我岂不是左右都不是人。”
　　“……虽然为师现在还不可以言明，简而言之，你命数里就不能修仙道，鬼道乃万恶之道。只有妖道亦正亦邪，拿捏的好的人也可用来济世救国。”
　　“师傅怎知徒儿就能拿捏的好？况且，妖道不能飞升啊。”
　　“……你怎么就确定你修了仙道就能飞升。”
　　“能不能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修妖道那就肯定不能。”
　　“*******”
　　“……&&&&&&&”
　　“*******”
　　“……&&&&&&&”
　　爱刨根问底的徒弟到底是福是祸。
　　庄玉溪眨巴着他水灵瞪圆的眼睛，不只是问底刨根，简直是要刨个祖坟。
　　最后总算是让庄玉溪满足了点。
　　招式的学习是安全的，不是做人肉靶子。元真人也是用亦仙亦妖的法子修的道。平时展现出来的是仙道修为。
　　济世救人也是真的，这是庄玉溪的命数，无论是习哪家的道都不影响结局他的重要性，而且救世之后他肯定可以长生不老活成个老妖精。
　　于是乎，庄玉溪安心了下来。当然，元真人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姑且没人知道。
　　修妖道没有修仙道那么艰苦，不用清心寡欲，不用起早贪黑。
　　幸好元真人提供的法子也不是什么诡异血腥暴力的途径。
　　像是在学堂学习一样，背各类心诀，逢月圆之夜吸月华，逢电闪雷鸣之夜在室外淋雨打坐、喝刚降的雨水，除了定期要吃一种药丸，好像也没什么痛苦的地方。
　　药丸味道还可以，至少不是苦涩，吃了两次后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庄玉溪也就放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