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林之江》万年台

7、第 7 章 过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马上也快过年了，江南也没打算提前回父母家，于是好几天都打着监工的名号，跟着林酚一起去出版社消磨时间。
　　等到了二十八，江南才驱车回到s市西边的父母家，似乎当初买房是故意的，江南自己的房子则是在东边。
　　虽然过年回家团圆是每家每户的习俗，但在江南家里，是个例外。
　　江南也没提前和父母说今年会回家过年，以至于她进门时，江父江母都很意外。
　　“小南？！”江母看着进门的江南，眼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江父本来坐在茶几上沏茶，听到江母的惊呼声，也站起身看了过来。
　　“爸，妈。”江南见两人的震惊，也没多大表示，只是打了声招呼。
　　“诶诶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人一块把江南给领了进来，江母接过江南手上的包，把她的拖鞋从橱柜中拿了出来。江南鞋刚换好，江父就让她进屋先喝口茶暖暖。
　　江南看着自己父母的热情，神情不是很自然：“我自己来就行了。”
　　但拗不过父母，跟着江父去到客厅坐着。
　　江父给江南倒了杯热茶：“快先喝点茶暖暖身子，外面冷的，脸都冻得发红。”
　　江南接过茶杯，小口小口酌着：“您的手艺还是没变，茶跟以前一样好。”
　　江父笑着，脸上的愉悦藏不住：“喜欢的话就常回家，爸给你沏就是了。”
　　江南只是笑了笑，也没多大表示，继续喝着茶，江父见状，也没多说，只是看着好久没回家的女儿。
　　江南回了家，江母就多准备了几道江南爱吃的菜，一家三口坐在一桌，看似融洽。
　　江母给江南钳了几筷子菜：“快多吃点，好久没见你，看你都瘦了好多。”
　　江南知道这是为人父母的通病，每次看自家孩子都越来越瘦，但也没拒绝，接下了。
　　江南和江父江母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家常，但大部分都是江父江母在说，江南听着。不知怎的，父母突然聊到了有个商业伙伴近期要结婚，说是有了孩子。见父母聊的正盛，江南也不吭声，默默地扒着饭。
　　“诶小南，你记得你李叔叔吗，就爸爸妈妈的一个朋友，他儿子最近都要结婚了，说是当了爸爸。”江母突然和江南说起了话，“他呀，就比你大几个月，你看看人家，孩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也能找个男朋友结婚，让我们也享享子孙福啊。”
　　江南不是很想聊到结婚生子的事情，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我才二十几，想什么结婚生孩子，您要是觉得有些无聊，我回头给您买只宠物来陪您，我看隔壁孙大娘也没有儿孙，人就一只狗也过的好好的。”
　　“小南，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虽然现在才二十几，可如果你现在不找一个，以后就更难找了。”江母似乎还想劝。
　　江南的神色有些冷了，她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意思：“爸妈，我说了我不想结婚。”
　　江父江母见江南这个样，也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啊？因为林酚吗？你就这么喜欢她，就非她不可吗？！你见到大街上有人这样吗，你就这么想当个另类？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啊，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
　　江南听到父母这么说，更是有些恼：“女孩子怎么了？爸妈，你们还在守着封建那一套吗？每次回来你们都要这个样子吗？每次说要一家人愉快的团聚，可最后闹的不愉快的还是你们。说实话，之前我身边不少人知道我跟林酚的关系，但她们也没说我恶心什么的，只有你们一直这么固执，如果每次都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彼此自留个空间，都冷静一下吧。对了还有，我再次见到了林酚，我忘不了她，我还是喜欢她，我非她不可。”说罢，她也没多留，起身就走了。
　　又是一桌冷掉的菜，一家人的团圆饭又没吃成。
　　虽然江父江母前几年只要一找到机会都会这样旁敲侧击，但江南都没多大反应，也许这一次是两个女孩再次走到了一起，彻底点燃了这个导弹，在此之前，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每次一家人都会闹的不愉快，也想不通为什么江南就是非林酚不可，这好像是面坚硬的石墙，将三人给隔开来了，而且谁也不想退一步走到墙门那儿去。
　　但这一次，江父江母好像隐隐中找到了那条路。
　　江南开车回了城东的家，过两天的年可能又是她自己一个人过了，她也许不在意，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开始她刚上大学，那会刚闹僵，她赌气节假不回家，起初还争吵过几次，但后来父母也无奈，就没再逼迫她；后来有次回去，江南被安排了几场她不知情的相亲，她再一次和父母争吵起来，最终双方俱败，江南索性有好几年直接不回去了，她选择了去旅游，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过完了春节。
　　但这回这几年来闹的最僵的一次，也许是自己和林酚见了面，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情思，以及父母几年来的不知变通，但她其实也理解，换任何一个父母，恐怕都会这样。
　　江南不知道该和谁过年，苏杭肯定也回她爸妈那里去了，出国旅游的话又太赶了，她只好一个人呆着家里打发时间。
　　一天天耗过去，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想必此时此刻，家家户户现在应该都在和睦的团圆吧，江南心底虽然说不上很羡慕，但又确实想过一个举家团聚的好年，不然她也不会回城西父母家。
　　可是虽然她看着是个软脾气，骨子里可倔着，她宁愿一个人无聊的度过两天，也不愿意先低头服软。
　　好歹也是大年三十，怎么说也得做几个好菜。江南本来打算回家过年，冰箱都清空了，可发生变故，只得回自己家，由于没菜，她只能下去买菜，但临近过年两天，菜场和超市肯定是不开门的了，她只能下楼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小菜店开门。
　　大年三十的天，比之前要更加冷一些，外面的雪已经不知道积了多少层，以至于江南穿着雪地靴踩下去时，浅的地方都没过了脚踝。她一个人顶着大雪天，在小区外围走走转转，找菜店。
　　终于在小区后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面有些基本的蔬菜，有些冻肉卷，本来找到菜店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肉，江南挑选了一些菜，准备着三天的量。
　　正准备结账时，门外一人推开卷帘进门，带着门外的风雪，哈着热气，似乎也是来买菜的。
　　江南回头一看，见是林酚，有些惊讶，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来买菜？”
　　林酚见是江南，眼中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稍微点了点头。
　　江南见着林酚随便挑了几样菜就来结账了，连忙提着自己的东西让到一边，给林酚腾空间，林酚结完账，两人一块向外走。
　　江南问：“你不回家过年吗？”
　　林酚看向她，似乎脑袋没能转过弯来，江南见对方没懂，问的详细了些：“就是，你不和你家人一块过年吗？”
　　林酚这会听懂了，回答道：“我家只有我和我父亲两人，他环游世界去了，好几年没回来。”
　　江南听着对方的回答，有些愣住了，回过神听完对方的话，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我不知道这些，真是对不起。”
　　“没事，我也习惯了，你呢，怎么没回去。”林酚面上没什么变化。
　　“啊…我啊，我前几天回去了一次，又回来了。”江南有些神色呆滞，后不知想到什么，可不是很好意思开口：“那个，要不你带着东西来我家过年吧，咱俩孤家寡人凑合着过过，要不然也怪冷清的。”
　　林酚听到江南的话，有些惊讶，但也同意了：“好，要不这次…去我家？”
　　江南欣然答应。
　　于是林酚领着江南回家去了。
　　到了林酚家，先进了玄关，林酚拿出一双备用拖鞋给江南，换鞋进屋后，江南把买来的菜先放在了餐桌上，随后环顾了下林酚的家，和江南自己家一样，对方的装修风格也是走简约大气向的，但不同的是，林酚家是主冷色调，而江南家是暖色调。
　　林酚倒了两杯白开水，递了一杯给江南。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水，由于时间还早，江南打算等会再做晚饭。
　　“那个，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江南扭头看向林酚。
　　林酚见对方问自己意见，摇了摇头：“没，我都行。”
　　江南见着林酚不挑，就提议说吃火锅，林酚也没什么意见，表示赞同。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火锅弄弄很快，江南准备好锅底，准备好配菜，先让锅底自己煮沸，把难熟的丸子类先倒了下去，将将八点两人才开始动筷子。
　　每年除夕都有春节联欢晚会，到点后，本来就开着的电视已经开始播放，歌舞声响起，洋溢着新年的味道，满是欢声笑语。
　　江南已经好几年没看春节联欢晚会了，想想上一次看，还是高三那一年的春节，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眼睛就没离开过。
　　坐在江南对面的林酚见江南不好好吃饭的样子，夹了一筷子肉给江南，筷子伸到碗边的时候江南才注意到，刚想拒绝，肉已经到了自己碗里，她抬眼看了看林酚，想退还给林酚，但看见林酚眼里的“威胁”，只能乖乖的低下头把肉一点一点吃掉。江南偷偷瞟了眼林酚，见对方眼里似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嘴角有些微微上扬。
　　两人慢悠悠地吃着火锅，电视里的节目也一个接着一个，此时窗户外也是万家通火，想必都在也团圆。
　　吃饭中途，林酚还问了问江南喝不喝酒，从酒柜中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江南觉得过年稍微喝点也没什么，就同意了，两人边吃着火锅，边酌着红酒。
　　这顿饭吃的有些久，到了十点才吃完，两人吃完谁也不想动，想着桌子只能明天再收拾，于是都拿着高脚杯到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江南已经有些微醺了，但意识还清醒，看着电视里的相声节目，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个不停，不知道是节目逗得她开心，还是身边的人在。
　　已经到了11:59，电视里的主持人也跟着开始倒数时间，江南拿起手机找一个角度，对着手里的酒杯拍了一张照片，正好能反光看见电视里的节目，在最后倒数几秒间，卡着点发了新年的第一条朋友圈，由于林酚在旁边看着女孩的一系列动作，知道她想干嘛，于是守着点第一个给她的朋友圈点了赞。
　　一到12:00，江南手机上各种信息就收了进来，先是苏杭和陶家二兄妹的新年祝福，而后跟着的是些亲戚好友的群发祝福，林酚也不例外，第一条进来的就是陶明月的信息，两人拣了些熟悉的人回复，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江南酒喝的有些多，手机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她脑袋往林酚那边倒了过去，林酚注意到肩上多了个小脑袋，看了过去，见身边人已经睡着了，手机上还亮着光，不断的进来信息，林酚无意间看了一眼，看见了一条江母发来的信息：
　　小南，新年快乐，一家人也没能过个完整的年，爸爸妈妈挺遗憾的。同时，我们还要向你道歉，对不起啊孩子，对于前天的事情，爸爸妈妈也做了深刻的反思，我们想了很多，对于当年你和林酚的事情，其实爸爸妈妈这些年也很愧疚，当年逼着让那个孩子转学，我们知道是我们的错，所以这么些年你不常回家，和爸爸妈妈感情越来越淡，我们也时常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做错了，所以上天来惩罚我们了，前天的事情，是我们的考虑不周，以及你的生气爆发，这才让我们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我们好像才意识到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凡事都听爸爸妈妈话的小女孩了，你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你已经长大了。想了想，其实爸爸妈妈没说一定要反对你们，只是我们第一次见这种事，还是发生在我们自己孩子身上，换哪个家长，他们都会不能理解，所以我们没遇见过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了，我们希望你能理解爸爸妈妈，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也仅此而已。所以你和林酚的事，爸爸妈妈会好好想想，会尝试着去接受，希望你也能多多理解爸爸妈妈，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常回家，一家人团聚，好吗？爸爸妈妈也会去理解你，希望明年我们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开开心心的过一个年，哦当然了，希望到时候林酚也是我们的家人了，好了，新年快乐。
　　林酚看完信息，心里有些酸涩，看了看倒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她能为了自己和父母起争执，她还喜欢自己。林酚小心翼翼的抱起怀中熟睡的可人儿，对方很轻，不需要多少力就能抱起，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江南往林酚怀里拱了拱，梦呓了一句：“林酚…新年…快乐…”
　　林酚听见对方小声的一句祝福，低头看了看，见是梦话，可想着她梦里还念着自己，林酚眼里早就温柔的化成了一滩水，低声轻语：
　　“新年快乐”
　　把人放在了床上，给捻了捻被角，林酚拿着睡衣去洗了个澡，随后钻进被窝，抱着往自己怀里挤的人，极轻地在其发梢上留下了一个吻。
　　两人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