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all27】天生猎手》阿土斯基

4、第 4 章

　　第四章
　　哪怕沢田纲吉满肚子怨言，但到底面对四个哨兵他也没什么办法。
　　坐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沢田纲吉抚开额前长长的头发，镜子里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
　　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呢？
　　是从成为被人人唾弃的白塔废柴向导的那天起吧？没有存在感对他而言就意味着安全，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能最好的抵御来自外界的伤害。白塔里的一切虽然让他痛苦，但那里是象牙塔，至少让他还不用接触更加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世故人情。如果真的走上战场步入社会，面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一切和复杂如同吞噬万物的漩涡一样的社会，他不觉得自己是那个能从边境战争里活到顺利回来的人。
　　他还有妈妈，他的妈妈就只有他了。

　　已经很晚了，但是沢田纲吉却睡不着，不论这些舍友们究竟是处于什么原因想要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因为这些人从不带恶意的态度，他没办法真的去讨厌他们。
　　但——果然还是会觉得困扰。
　　接连几天的逃窜更像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但对于这些让他觉得困扰的室友，他也不觉得让他们看到他的脸会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就单单是这些天来，他们虽然一直在想方设法的伏击，但是从来都没有动用过哨兵信息素就已经让他对他们好感倍增了。
　　他既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国色天香，也不是什么有碍瞻观对不起观众的妖魔鬼怪，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如果硬要说优点的话，就只是比一般的男性向导要长相秀气些而已。
　　“如果——”
　　如果他们还是坚持要看的话，让他们看看也无所谓吧……
　　沢田纲吉默默想道。
　　“如果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沢田纲吉贴在墙上，紧张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厨房里的六道骸。
　　黑暗里，六道骸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一红一蓝就像是不祥的鬼火。
　　“骸？”
　　“クフフフ……沢田纲吉，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是认识的人，沢田纲吉的紧张稍稍放松了些，“我有点睡不着，起来倒水喝。”
　　“你为什么不想进入军部？”夜晚的六道骸似乎比较容易相处，他甚至主动倒了一杯水递给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垂头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我讨厌战争。战争会夺去一切。”
　　“真是天真的想法，如果是正义的战争呢，你也会讨厌吗？”六道骸继续问道。
　　沢田纲吉应了一声，“正义不正义都是胜利者说了算，可战争本身就是无情的机器。”
　　“为了你的妈妈？”
　　沢田纲吉握住玻璃杯的指尖泛白，“战争也许能够缓解一时的麻烦，但对于庞大的联盟来说根本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クフフフ……没想到还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废柴向导。”六道骸笑了起来，似乎很是愉悦。
　　“既然这样，你应该选择进入毕业进入军部的，有想法就要去实施不是吗？”六道骸像是在诱拐一样循循善诱地说道。
　　沢田纲吉摇摇头，“我不是能做大事的人，我做不到的。”
　　一时之间，厨房里陷入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有率先离开，但也没有人开口打破宁静。
　　忽然，六道骸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六道骸的话让沢田纲吉周身再度裹上阴郁的情绪，他想也不想地说道：“因为今天晚上外面没有月亮。”
　　六道骸愣了一下，“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跟你不愿意露脸有什么关系？”
　　沢田纲吉将水杯放回原位，面无表情，“那我不愿意露脸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六道骸，“……”
　　“哼。”一声哼笑打破让人尴尬的寂静，云雀恭弥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难得吃瘪的六道骸，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嘲笑之情。
　　六道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云雀恭弥，你来做什么？”
　　“喝水。”云雀恭弥连个眼神也懒得奉上，自顾拿杯子倒水。
　　倒是沢田纲吉主动问道：“你们真的很好奇我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然了。”厨房的门口再度传来声音，原来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沢田纲吉迟疑了一瞬间，“……你们真的要看？”
　　“クフフフ……姑且可以一看，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笑的。”
　　“保证会让你们失望的。”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说道，“狱寺君，可以麻烦你开一下灯吗？”
　　几人转移到客厅里，正中坐着沢田纲吉，其他人哪怕口头上不在意但也围坐在茶几边。就连云雀恭弥都站在不远处等着沢田纲吉掀开自己长长的刘海。
　　沢田纲吉再度叹一口气，然后果断地将自己的头发掀了起来。
　　总是被遮挡的眼睛忽然见了强光还有些不适应，眼角甚至还有些泛红。
　　沉默，还是沉默。
　　如果说在看到沢田纲吉的脸之前他们有过诸多的想象，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以至于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腔中不安跳动的声音。
　　并非绝色，但也绝对称不上丑陋。
　　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孔白皙的像是未化开的凝脂，蜜糖一样的眼睛里好似有晴空万里，也有朗朗日光。蓬松的总是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细瘦的身板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株横生在陡峭崖壁上的脆弱的花，带着朝露无所畏惧地向着天空生长，于是不经意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沢田纲吉默默数了十秒，然后果断地将头发再次放下。
　　“你们看过了，这下不用再好奇了吧？”
　　那双像是盛着天空一样的眼睛被挡住了，所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点遗憾，却又好像在窃喜些什么。
　　“阿纲，为什么不露出来，明明长得很好看啊！”山本武骤然凑近说道。
　　“因为没有必要吧，我跟他们也不熟。”沢田纲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换个发型吧阿纲，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你现在的头发也不方便打理吧？”山本武笑眯眯地说道。
　　沢田纲吉想想也对，目前在古堡里，除了日常采购以外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白塔那些已经毕业进入军部的家伙们。
　　他犹犹豫豫地说道：“换个……什么样的发型？”
　　“クフフフ……和我一样的怎么样？”
　　“跟你一样确定不是在糟蹋沢田纲吉的颜值？”狱寺隼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六道骸并不想理狱寺隼人嘲讽他发型的丑恶嘴脸，继续问道：“我这样的发型可是很有潜力的，要不要试试？”
　　沢田纲吉默默吞了口口水，想象自己也变成凤梨头的样子，好吧，他果然是拒绝的。
　　“帮、帮我把头发稍微剪短一点吧，不用麻烦做造型了。”沢田纲吉小声说道。
　　六道骸万分惋惜地摊摊手，暗叹这群凡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审美。
　　最后，由山本武设计狱寺隼人操刀的发型出炉。
　　剪去了那些长到打结的乱发，将他柔软蓬松的棕色头发修剪的层次分明。狱寺隼人的手在发间穿梭的时候，沢田纲吉竟然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温柔。
　　他抬眼悄悄看了看狱寺隼人的表情，见对方没有一点不耐的样子，反倒认真的像是对待什么艺术品一样。
　　沢田纲吉吸吸鼻子，忽然觉得能够到这座古堡里来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然而当沢田纲吉顶着他深夜被剪出来的新发型重新投入梦乡，以期盼今夜能睡个好觉时，梦里好似在追杀他一样的凤梨让他觉得自己的感动都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