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倚西窗》舒抒

12、Chapter12.

　　苏知真被郭子陌灌了很多酒，饶是他酒量还不错，也禁不住这样的灌法，于是在失去意识前连忙制止了郭子陌再喝下去的决心。
　　郭子陌把苏知真送回去，对来开门的曾喜说：“老苏酒量不太行。”腰被狠狠掐了一把。
　　“看看，喝多了还掐人。”
　　苏知真告诉他赶紧滚，最近一段时间都懒得看见他。
　　目送郭子陌回去以后，苏知真才进院，回身锁门。
　　小姑娘一脸探究地看着他：“你真的醉了吗？”
　　苏知真挑眉，反问她：“你觉得呢？”
　　曾喜不知道苏知真的酒量到底什么样，她不知道苏知真的事太多了，就比如郭子陌。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亲近的朋友。”
　　“就他一个。”苏知真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兜头浇下去，抬头时又看见月亮，于是笑着叫曾喜：“阿喜，你看月色多美。”
　　原本曾喜相信他的酒量，这下子却疑心他是不是醉了。
　　苏知真坐下来，和她说：“《围城》里面写：他说的‘让她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说完问她，“你懂得我的意思吗，阿喜。”
　　曾喜不懂，她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孩。
　　苏知真眼睛里积蓄着温柔，让曾喜觉得无论几分月色也比不上他半分。他说：“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阿喜，我都会照顾你。我总会让着你的。”他把曾喜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她，“千万别离开我。”
　　曾喜连呼吸都是轻的，怕极了打碎这氛围，“好。”

　　苏知真觉得自己兴许是醉了的，不然他怎么会在月色下这样放纵自己，肆无忌惮地品尝曾喜唇齿间的味道。
　　曾喜最后被他吻得受不了，甚至主动过去要脱掉他的衣服。苏知真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把玩，告诉她：“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还小。”苏知真环抱着她，“至少要等你满十八周岁。”
　　曾喜垂下眼，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苏知真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指腹抵在她唇上，苏知真说：“不要急。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曾喜嗯一声，靠进他怀里。苏知真说：“等我毕业，陪你去走走，好不好？”
　　“你不继续读研吗？”曾喜问他。苏知真和她不一样，她耽误自己太久，可是苏知真在学业上精通，不该荒废。
　　“晚一年也不迟。”他很坚定，再次问曾喜，“你想不想？”
　　“当然想。”
　　“那说定了。”
　　“好。”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就是曾喜在曾宅和苏家之中奔波几次，似乎也快要到头了。
　　洪洋的事早就有了结果，但她没有留心，全心全意惦记着苏知真和她的约定。
　　有时候去找他，他在学校忙得像个陀螺，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找，更加不愿意做个闲人。于是和曾宁一起学习高中的课程，从她遗失的那几年开始补起。大概是脑子聪明，居然学得也很快。
　　曾宁很惊讶，甚至说出“假如你要是没耽误这些年恐怕也是个高考状元”这样的话。
　　有关曾太太的事，曾先生也有了决断。她到底是曾宁的母亲，并且会做出这些错事，也不乏他的纵容的结果，因此在勒令她少于家里那些不懂事的亲戚往来以后，并没有太苛责于她。
　　曾宁恢复了从前和姐姐的亲近，再也不说她是怪物这样的话。这倒让曾喜想起一笔旧账。
　　“是你和苏知真说我像个泼妇一样指着你妈鼻子骂的？”
　　曾宁心虚极了，“是…是我。”
　　当初她会那样失态，也是因为曾太太一再提起她做的那庄错事，于是借着机会狠狠骂她。曾宁不知道内情，但不妨碍她扭着曾宁的耳朵骂他：“胳膊肘往外拐，什么事都和苏知真说。”
　　“真哥还算外人吗？”曾宁一边矮下点身子让她扭的方便些，一边呲牙咧嘴地说。
　　倒也不算。看在这句话还中听的份上，她暂且饶过他。

　　一次苏知真来看曾喜，结果曾喜居然捧着一本高一年级的物理习题册过来，向他请教问题。
　　苏知真那阵子被各种论文和数据折磨得要疯，看都看不想看一眼，曾喜好说歹说他才愿意接过来，拿到手里看一眼，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只是因为曾喜缺乏基础训练，所以才做不出。
　　果然，苏知真把基础知识给她补上，她立即就有了解题思路，磕磕绊绊解完，被景大物理专业的高材生笑话好一阵子。
　　曾喜很不服气，扬言要是她也学了这么久物理，一定学的比苏知真还要好。
　　苏知真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羞辱，刚要反驳，结果被岑教授一个电话叫走，说他们研究的项目终于有了结果，这回要吃庆功宴。
　　他应下来，起身要走，被曾喜拉住。
　　“这次不是低质量的社交了？”
　　苏知真无奈地弹弹她额头，“庆功宴，我总不能不去。”看似勉强，脸上分明也有喜色。看在这个项目他跟紧也有两年多的份上，曾小姐小手一挥，恩准他去赴宴。

　　苏知真的毕业论文完成得很完美，他本就优秀，在学校里履历也漂亮，校内议定把保研名额给他。全校公认的“物理男神”许教授亲自和他说了这个决定，结果苏知真拒绝了。
　　许教授不太理解他的决定，“这是很好的机会。”
　　“我知道。”苏知真表现的谦恭有礼，但很坚定，“可是我答应我的女朋友，要陪她出去走一走。研究生什么时候都可以考，但是约定不能推翻。请您理解。”
　　许教授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非常理解他的决定，“那好，明年，我在景大等你。”
　　等到苏知真和曾喜说的时候，曾喜差点儿跳起来揍他，“你傻的吗？那么好的机会。”
　　苏知真却说：“我要是想考，什么时候都考得上。”他说的是实话。
　　曾喜既因他为她放弃保研机会感到遗憾和愧疚，又因即将可以践行的约定感到喜悦和兴奋，她悄悄和苏知真说：“我成年了，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苏知真敲她的头，“整天都在想什么。”

　　苏知真陪曾喜走过烟雨江南，走过荒凉大漠，也去过北方的草原和南方的雨林，走过中国的每一片土地，这双曾经用来跳舞的脚轻盈的踏过世间，连陌生人的梦都没有惊醒。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江南的古镇里。
　　不是游人如织的景区，而是从地图里都寻觅不到踪迹的所在，像安逸的桃花源。
　　两人当时迷了路，误入这片桃花源，还好有人收留。
　　刚下过一点小雨，曾喜冻的不行，一边烤火一边往苏知真怀里躲，躲着躲着，就睡在了一起。
　　苏知真很温柔，温柔到曾喜一度以为这只是个梦。若不是第二天早上醒来腿心微微的痛，她会真的以为这是个梦。
　　她不自觉的微笑，被苏知真撞见，问她：“在笑什么？”
　　曾喜爬进他的怀里，把十五岁那年的事情说给他听。虽然苏知真已经听曾先生讲过一次，可是再听曾喜和他讲的时候，心里还是痛。
　　他把曾喜紧紧抱住，对她说：“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曾喜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