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宫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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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雷乍起。
“母后，下雨了。”谢长宁说完趴在窗边用手接了两滴雨，小声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淋到。”
皇后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还听到一两声短促的尖叫。
侍女刚要出去查看，门口就闯进来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
“快走！丞相府反了！贵妃正带人往这里来！”贺朝眠目眦欲裂的大喊。
在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听到风声直接逃跑了，路上连个拦他的人都没有，都顾着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说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兵器声。
皇后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好在还算镇定，拉着谢长宁和贺朝眠把他们藏到了柜子里，对贺朝眠说：“长宁就交给你了，千万保护好她。”
“母后！”谢长宁挣扎着要出去，却被贺朝眠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贺朝眠知道事情过后谢长宁或许会恨他，可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况且，以这位皇后的本事，他们在外面才是拖她的后腿。
“六六听话。”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柜子关了起来。
前脚刚关上柜门，柳贵妃就来了。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裙在乱军的簇拥下走进了寝宫，看似放松但是却谨慎得连乱军的攻击范围都没出。
见此皇后不禁冷笑：“本宫还以为贵妃多大的胆子。”
柳贵妃没在意她的嘲讽，笑了笑：“娘娘见笑，毕竟见过您当年的风姿，臣妾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小瞧了您的。”
皇后不接她的话茬，只说：“陛下对丞相府不薄，你也是宠冠后宫多年。”
“现在看来自然是风光无限，可臣妾总要为以后打算，为孩子打算。我这些年树敌无数，若是让你的孩子上位，岂有我们娘俩的活路？若是长英再大一些，与你们争一争倒也无妨，可他这么小！”贵妃攥紧了拳头，“自然只有我这个当娘的帮他争了！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的本事，还请您歇了心思，多为孩子们想想，臣妾也送您走的体面些。”
语毕，贵妃一招手，一个侍卫端上来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个长命锁璎珞和一支凤钗，皇后认出这是小皇孙和太子妃的东西。
突然窗外咚的响了一声，贵妃等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皇后便抓住机会近到她身前，用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刀抵住了她的喉咙。与此同时，侍女们和几个黑衣蒙面人掏出了武器围在皇后身边，逼得乱军不得不退后。
“退后！”皇后微微用力，一丝鲜血从贵妃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乱军又退后两步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贵妃却是笑了：“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可是娘娘就没想过，臣妾既然知道您的本事，为何还敢来吗？”
皇后心里一沉。
“我算算……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之后我还是没出现，他们母子二人怕是凶多吉少呢。”贵妃笑容不减，“娘娘要赌赌看吗？”
谢长宁气的快疯了，可贺朝眠力气太大而且还捂着她的嘴，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慢慢松开贵妃，在贵妃甜腻的笑容中接过她递来的药丸。
柜门被关上了。
“别看。”贺朝眠在她耳边用气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了，可谢长宁还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块柜门，像是要把柜门盯出一个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柜门被侍女打开了。
“母后！”谢长宁连滚带爬地跑向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了一脸。
“六六，好孩子，别怕。”皇后抱了一下谢长宁，笑了笑用袖子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去找你父皇。”
如果说现在哪里是最安全的，那一定是乾清宫。
皇后把那把小刀塞到谢长宁的怀里，看着谢长宁的眼神里有太多沉重的东西，她勉强地牵起嘴角“六六，拿着这把刀……要好好保护自己。像母后教你的那样。记住了。”
谢长宁抹着眼泪胡乱的点头，皇后咽下一口血，低吼一声：“走！”
贺朝眠把佩剑给了皇后，自己拿着捡来的剑和侍女、暗卫开路。
大雨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血花，雷声掩盖住了悲鸣。宫墙上溅了一片斑驳的血迹，有两个宫女在争夺值钱的器具，角落里的太监在悄悄偷走尸体的金银。谢长宁抹了一把眼睛，差点跌进水坑里。
她神情恍惚的跟着皇后走过了一片又一片的刀光剑影，耳边是两军厮杀的锵锵声、惨叫声和不知道是谁的咆哮。直到皇后身形一晃快要倒下，谢长宁才像是被惊醒一般，她抓住皇后的手搭在肩上，背着她往前走：“母后，我们快到了，再撑一下。”
“你疯啦！那是六公主！”
“你慌什么！等丞相大人夺了位，她算什么公……”癫狂扭曲的面孔定格成惊愕，没说完的话吞在了涌出猩红的嘴里。
“公主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贺朝眠杀红了眼，他的虎口被震裂了，但是现在还不能松手。
“那……那是皇后和六公主！”
“快放她们进来！”
“太医！太医呢！！！！”
几个太监宫女手忙脚乱的从谢长宁背上接过人，太医一窝蜂的围过去。贺朝眠拿着纱布随意的裹了裹，就又拿着佩剑冲进了那一片刀光剑影里。侍女们拿着热毛巾过来给谢长宁擦脸，此时她才发现脖子上都是皇后吐的血。
她像是被那些血烫着了一样猛地站起来，踉跄地跑到皇后身边一声声的叫她。可是皇后此时已经没法再安慰她了，她惨白着脸躺在榻上，连呼吸都微弱。
“太医！我母后怎么样了！”谢长宁转头揪住一个太医的衣领，“我母后不能有事！要是你们治不好她，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那太医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结论，谢长宁正待发作，另一个太医扑通一声跪下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殿下，皇后娘娘中的毒与陛下中的慢性毒药一样，源自北越，现下虽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北越药材药性刚烈霸道……怕是……怕是……”
“什么？你在说什么？”谢长宁松开手怔在了原地，父皇和母后都中了北越的毒，而母后中的毒是贵妃……贵妃？丞相府居然连同北越谋反？
寝殿里传来几声咳嗽，谢长宁意识到什么，看向那太医。
“陛下知晓此事之后便疏远后宫，御前也换了一批人，可症状仍不见好转。前几日陛下自知大限将至，命微臣强行用药吊起精神，写下遗诏准备后事。”
“咳……六六……，来人，扶朕出去。”
谢长宁看向寝殿，皇帝在一众太监的搀扶下缓慢地坐到皇后身边。皇帝凝视着皇后惨白的脸，抹了一把脸。
“是朕对不起你母后，是朕错怪她了。”
看着皇帝的脸上不自然的酡红，谢长宁愣住了。
她该怪他吗？怪他居然怀疑母后给他下毒？怪他居然这么相信贵妃？怪他居然因为这些破事疏远母后和皇兄？怪他可笑又可恶的戒备心？
说实话，谢长宁是怨他的。
可是现在就连他也快要死了。
“之后的事，朕已经办妥了。长烨做事稳当，朕也能安心把江山交给他。有你皇兄护着你，我们在底下也不用太担心。”
皇帝说完太监宫女惶恐的跪了一地。
“父皇！”谢长宁惊恐的攥住皇帝的袖子，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在衣袍上。
她不明白，不久前她还高高兴兴的放河灯许愿，为什么现在却要面临这样的场面。这是梦吗？如果这是一场噩梦，求你快点醒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满脸喜色，磕了个头便说：“启禀陛下！诸位殿下与各位大人带着御林军前来救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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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烨收到消息时只来得及对太子妃草草交代了几句，便立刻差人去通知御林军，自己则带着府里的护卫快马加鞭前来救驾。
但即便谢长钧等人很快赶来，他们手里的人还是太少，只能争取时间等待御林军赶来支援。
谢长烨奋力的劈砍着，绝望的哀嚎不能动摇他，阴狠的眼神不能吓退他，炙热的鲜血不能蒙住他的眼睛，愤怒的咆哮不能令他胆寒。就算现在虎口裂开，双手脱力，他也不能松开手中的剑。
谁都可以胆怯，但是他不能。谁都可以心软，只有他不行。他是皇帝的长子，是南朝的储君，这是他要肩负的责任。
“是御林军！御林军来了！！！”
听到这一声几乎破音的叫喊，谢长烨心里一松，周围的将士明显士气大增。贺朝眠和皇宫内的禁军见势与御林军里应外合将乱军包围，没一会儿就颠倒局势占了上风。
乱军眼看大势已去，人心溃散之下竟被谢长烨与谢长钧等人生生撕开一条血路。敌方将领躲闪不及被谢长烨一刀斩于马下。
终于要结束了。
谢长烨转头看向谢长钧，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便感觉到脖子一凉。
他低下头，看到了从喉咙穿出的箭矢。
“长烨！！！！”
他想伸手想堵住伤口，却身形一晃从马上坠了下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满天的箭矢。
柔柔，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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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依旧是那个小太监，只是这次带来的不是喜报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太子怎么了？！”
“太子殿下被……被叛军乱箭射杀……当场身亡，三皇子……重伤。”
“什么？！”
闻言，皇帝一口气喘不上来，捂着胸口脸憋得涨红。一个宫女突然尖叫一声，只见皇后嘴里不停涌出黑血，看着就要不行了，太医们又围着他们一窝蜂的涌上去。
谢长宁呜咽一声扑跪到皇后榻前握住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喊，“不是说暂时保住了性命吗？！你们不是说暂时保住了性命吗？！！！！！”
皇后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来：“……别……哭。”
谢长宁抹了把脸，眼泪仍止不住的掉：“我不哭，我不哭。你不会有事的，太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皇后的血把胸前染红了一片，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她贪婪地看着小女儿的脸，眼都不肯眨一下。
这是我娇惯了十七年的心肝宝贝，没了我们她以后要怎么办啊？
皇后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下的眼泪和血混在了一起：“你要……好好的……，之后……照顾好自己。”
谢长宁抽泣着点头，皇后逐渐没了声息。
“母后？母后？！母后！！！”谢长宁彻底崩溃了，哭得快要喘不过气。
然而祸不单行，皇帝那边也传来了惊呼。
谢长宁心里一惊，猛地站起来想过去看看，突然眼前一黑。她掐了一把大腿，咬着牙往那边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宫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