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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九 ...

  •   等一行人到达失火地时,火已经完全被扑灭了,地上残瓦、木块散落一地,空气中还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失火的宅子位于西市的最里面,又在比较偏僻的街巷最深处,平时便很少有人前来,很安静,恐怕这一天也是它人丁最旺的一天了。
      正在一堆冒着灰烟的碎瓦砾中乱蹦的少尹,听到马蹄声便转头看来,发现来人是他的大人后,立马朝这个方向奔来。
      “大人,您总算来了。”再看到严致远身后跟着一行人后立刻收敛了自己表情,恭恭敬敬标标准准地行礼:“林公子,林小姐,这位公子,小人刚刚不知几位同来,失礼了。”
      “无妨,先说说这里的情况吧。”林知龄摆摆手说道,而后与蔚瑶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默默道,果然是受严大人毒害颇深啊,这么端正的行礼简直如出一辙,肯定很受司礼老人家的欢迎。
      “是,最先发现起火的是住在巷口的夫妇,男主人正好晚上起夜,闻到空气中浓重的焦糊味,出门察看,见这里有火光,便与其妻一起赶来扑火,那时应为寅时刚过,据男子说自己起夜时正好听到更夫打更。而等他们到这里时,没成想主厢房已经烧起来了,且火势凶险不可灭,于是赶忙叫起临街的街坊一起帮忙并差人前来报官,等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卯时已经过半,到辰时才刚把火扑灭。”侍从指着远处还拎着水桶,一脸疲惫的街坊们说到:“等火扑灭后,我们也先进行了一番查探,在厢房和偏房各发现一具女尸和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共有三人遭遇不测。”
      “这家主人的身份是否查清?”严致远点了点头,理了下思路说道。
      少尹摇了摇头,有些窘迫,料是无法答上这问题:“禀告大人,尚未查清,街坊们说,这家女主人虽搬到这里有很多年了,但一直黑纱遮面,很少外出,据说脸上满是疤痕奇丑无比,所以大家都叫她丑婆。不仅如此,这府中的下人除了置办物品会上市集,平时也极少出门,且性格怪异也不大与人交流。不过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也未曾给街坊们添过什么麻烦,大家便猜想,这家主人可能由于长相丑陋或是丈夫缟丧,不愿与人交集,便也不常来往,所以也不知其姓谁名何。”
      “嗯,等回府查一下户籍再说。”听完侍从的解释,严致远简略地说道,而后迈步府中查看情况。“给街坊们做一下记录以备不时之需,特别是那对最先到夫妇,既已忙了一夜了,也让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由于火势较大,救火人数众多,随着人群散去,地上已狼藉一片,无法得知昨日走水时的相关线索,严致远不由得皱了皱眉。
      来到厢房的位置,木质的结构只剩下一片断垣残桓,由于仵作还未前来,尸体都还躺在原地。
      女尸俯卧在地上,全身焦黑,身上的衣物大致已被点燃,在身上形成一块块凸起的痕迹,手脚并未蜷缩,严致远围着尸体走了两圈,本来皱着的眉头丝毫没放松反而蹙得更紧了,走上前去,用丝帕掰开了女尸的鼻嘴,仔细查看着。
      不远处,知龄一行人也随着严致远在失火地四处观望着,对于严致远的行为,林蔚瑶有些疑惑:“严师兄在干什么?他何时还学了仵作的本事?”
      “在检查口鼻中是否有烟尘。”吴寒枝和林知龄异口同声地回答。
      一起出声的两人相视一眼,而后拱了拱手,看来,大家的疑问是一样的。一边的蔚瑶摊了摊手,继续问道:“对于查案,我不是很在行,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严兄,是想看看这户的女主人是被杀死的还是被烧死的。”知龄略带深意地看了眼石止离,而后解释道:“这女尸,双手双脚遇火并未蜷缩,已是怪异。故而需进一步查看口鼻,若是生前被烧死的人,其尸口、鼻内有烟灰。究其因,人未死前,与大火必会张口呼吸,以致气脉往来,故呼吸烟灰入口鼻内。若死后才被烧,口鼻内即无烟灰。”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蔚瑶认真地点点头。
      “寒枝兄,你觉得这女尸口鼻中是否有烟灰?”知龄望向吴寒枝,眼中有几份探究和机敏。
      “我觉得吧……”被问到的吴寒枝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这位严大人,可能要去庙里拜一拜吧,这年看似开得并不好啊。”说完便低头向严致远走去,剩一脸若有所思的林知龄和还在疑惑中的林蔚瑶。
      “严兄,探查得如何?”随后跟上来的林知龄问道。
      严致远站起身,表情中满是严肃,摇了摇头说到:“这里并不是偶然走火那么简单,而是有人纵火!”
      “安华城是京畿重地,巡夜的人本就不少,昨日又有外使入京,晚上值守的人更是增加了一倍,竟能如此容易的纵火伤人,这案子不好查啊。”严致远分析了现下的形势,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怪不得,寒枝兄刚刚那样说。”蔚瑶低声细语。
      “师妹,你在说什么?”看到蔚瑶低声呢喃,严致远疑惑道:“话说你们怎么知道这是纵火,我说完以后你们一点儿都不惊讶!”
      林知龄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不确定,倒是吴兄应早有察觉了。”
      “哦?吴兄,不知有何高见?”严致远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青年。
      “在下并无什么高见,只是把很多迹象连起来以后的推断而已,昨日大雪纷飞,及夜才停,夜晚正式融雪之际,这火不可能烧的那么快,也不会那么难扑灭这是其一,其二,少时家中有仆人以桐油为生,对这气味很是熟悉,刚到此地时便觉有些怪异,若是一般取火照明,这气味着实过重了些;其三,看着损毁的状况,我稍稍转了转,发现最严重的两处确是遭遇不幸之处,这便过于巧合了。”吴寒枝将几处自己发现的疑点娓娓道来,“不过还是严兄最终证实了结果。”
      “没想到吴兄对查案也颇有一手,观察得十分细致。”听着吴寒枝的分析,严致远不由得点头称是。
      “严兄,既然已证实却为凶案,那你可要抓紧查喽。”知龄看向严致远,略有些担忧:“这动静那么大,不消几时,便会满城风雨啊。”
      对于知龄的担忧,严致远也颇感无奈,不由得长叹一声。
      “吴兄,又有何发现?”见到吴寒枝不住地向宅子门口打量,严致远忍不住出声问道。
      “若严兄查案过程中却无任何线索时,倒不妨可以换个方向。”吴寒枝收回眼神,没油头地说道:“这地方是不是有很多乞儿啊?”
      “乞儿?”严致远也不知这是何理,带着疑惑地眼神看向吴寒枝。
      “二公子,侯爷和公子请你即刻回府,有事相商。”未及吴寒枝回应,一个侍从从远处跑来,显得很着急。
      “既有要事,那你们也快些回去吧。”对于能送走这两位大佛,严致远定是不遗余力。
      “严兄,那我们告辞了。如有需要,可派人来侯府。”知龄和蔚瑶对了对眼神,无奈说道。对于父亲和大哥,他们一向言听计从,说完便拱手告辞,向门口走去。
      “吴兄。”严致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叫住了走在最后面的吴寒枝,问到:“请恕鄙人唐突,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吴寒枝转身,定定的看了一眼严致远,微微一笑:“以严大人过目不忘之能,难道也无法确定么?”
      听到吴寒枝这样回答,严致远楞了一瞬,但即刻迎向对方的目光:“过目不忘的仅仅表像而已,对于识人,这能力不过了了,这时候我更遵从感觉,吴兄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所以还请吴兄明示,勿怪。”
      吴寒枝淡然一笑:“严兄,何须纠结于此,世人总善变换,既是过往,不必执着。”说完便转身向门口等着的兄妹走去,一边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没变,这固执的个性真的很想让人欺负一下。”
      望着吴寒枝远去的身影,严致远半晌没动,似是在思考,似是在回想,直到被少尹的新发现打破。
      一边的少尹喘着粗气向自己的大人禀告:“严大人,刚刚仵作搬运主厢房女尸时,在女尸身下发现有东西,望大人前去探查。”
      女尸已被仵作抬到一边,在一团焦黑中,严致远隐约可见有一块已部分被烧毁木块,从仅剩的形状来看大致能辨别是一个木牌位,“这东西你们动过么?”
      “禀告大人,没有。”一旁的人恭恭敬敬地答道。
      林致远点点头,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起面前的木牌位,牌位的边缘已被烧焦,用点力便会碎裂开,而碎裂的部位却暴露出玉白色的石质光泽,正当他准备将其翻转过来时,突然发现,牌位的下面还有一块圆形的玉佩,而那形状自己不仅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霎时,他放下了正在拨弄木牌的手,望向四周,幸好,周围的人见自己的大人在认真探查便也不打扰,各自完成着自己的任务,于是趁人不注意将那块还有着余温的玉佩死死地攥在了自己手中。而后站起身,冷冷吩咐道:“这牌位中应是藏有其他东西,将其小心带回府中,而后再细细探查。”
      忙了一上午,雪后的暖阳正当空,而面向日头站着的严致远却无任何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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