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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   安华城在作为王都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四方城,四四方方的外城套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内城,城中街道也是齐刷刷直挺挺的排列其中,往来的人也就被框定在这如棋盘般的格子中,进退不由己。
      明德门是大夏皇城的中心,也是整个安华城的中心。明德门正对着是中正街,宽约三百步,是整个都城中最宽的一条,从外城城门直通延伸至皇宫,进了内城便为御道,任何车马不能行走,往来行人必须走两边五十步以内。
      吴非梧一行人沿着中正街旁的左走廊慢慢走着,考虑到他的伤,其余两人的脚步比起平时慢了许多,小林姑娘乘机边走边介绍起周围逐渐繁华的景象,一路上倒也算有趣。
      “吴兄,你看那边,靠着右走廊的便是掌司府。”刚入了内城,林蔚瑶指着对面的大片府邸说道,而后又回头指了指身边的府邸:“这边是内府台、尚书台和御事台,不过府门要从前面的长兴街向西行三百步左右。”
      “瑶瑶,你这一路说个不停,怎知吴兄从未来过大都呢?”夏宗清牵起嘴角笑着对林蔚瑶说道,眼神却飘向了一旁的吴非梧,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吴非梧看了眼一下愣住的林蔚瑶,笑着解围道:“劳烦林姑娘讲解,这大都对在下来说确实陌生得很。”
      “那敢情好,等吴兄安顿好,我领你再好好游一游这大都。”林蔚瑶舒了口气,一脸兴奋。
      “瑶瑶,你还想着玩儿!”一旁的夏宗清打趣道:“想想你兄长,刚在城门口闯的祸若是被他知道的话,你该怎么办吧。”
      话音未落,只见林蔚瑶的脸色霎时由红转白再转青,最后苦了张脸道,“希望大哥手下留情吧!”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见林蔚瑶这一脸的丰富表情,剩下两人也不由得相视一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过了明德门,至西直街后向左拐入,在街巷的最深处,他们停在了一个古朴的府邸门口,门口上方的匾额只是简简单单的刻着“侯府”二字,时近黄昏,街面渐渐清寂起来,天色暗沉沉的向地面压来,整个宅子显得越发古老,屋顶的瓦片已在时光的氤氲下显出墨色,门上的木质也在反复的釉漆里被吞没了本应有的光亮,只剩下一片沉甸甸的黑。
      “侯府!”虽说之前看到林蔚瑶与身为五殿下的夏宗清颇为熟稔,便也知眼前这位姑娘非富即贵,但没想到对方是侯爷之女。
      “嗯,这便是我家了,我父亲便是永定侯林渊,他若知吴兄舍身救人之事,定会钦佩于你!”林蔚瑶看到吴非梧脸上惊讶的神色连忙解释道,随后便步上台阶拾环敲门,却遗漏了身后吴非梧和夏宗清脸上各自浮现的复杂表情:“福伯,开门,我回来了!”
      看到侯府的牌额时,吴非梧便知此为永定侯府,在整个大夏国能够封侯之人并不算少,但能在安华城内立府建第的也只有永定侯一人。说起永定侯,那也算是大夏的一个传奇,大夏建国数百年,有多少智者英豪被湮没在波涛翻涌的历史长河中,任凭朝堂诡谲、人心叵测,这侯府确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安静长久地定立在这不大的街巷中,从未被撼动。
      “咿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着干净朴素、面容慈祥老伯打开门,探出身来,“是小姐回来啊?快进来,小姐这是又惹祸了么?”
      “咦?福伯什么时候和司天监的大人们学了一手,也能掐会算了?”林蔚瑶瞪大了眼,眨巴眨巴望着面前的老人。
      “福伯我能哪有什么能掐会算的本事啊,不过这大公子的脸色可不太好,能让大公子脸色如此差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那胶着不断的战事,二是家里两位爱闯祸的弟妹,这段时间大夏边境还算太平,二公子又不在家,能让大公子如此生气的也只有我们的瑶瑶小姐喽。”说完,福伯便摇了摇头,无奈地望着林蔚瑶。
      “唉,这次我也知错了,但愿兄长的责罚别那么重就好。”林蔚瑶叹了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到林蔚瑶顿时打焉了的神情,夏宗清上前安慰道:“一起进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大哥,等会儿见到他,我帮你求求情。”
      “是五殿下啊,好久不见,快请进,有你在,大公子应该会手下留情的。”一旁的福伯对着夏宗清行了一礼,招呼大家进去,在看到吴非梧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位公子是?”
      “福伯,这是我朋友哦,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吴兄仗义出手,我今天真要被大哥大卸八块了。”还不等吴非梧自己介绍,林蔚瑶就径自说道。
      “在下吴非梧字寒枝,林姑娘过奖,我不过正好路过而已。”说完便向着福伯点了点头。
      “吴公子,快请进,既然是小姐的朋友那便不要客气,有事吩咐福伯就好。”老人将一行人引进门中,而后提醒道:“大公子在内院呢!”
      “知道了,福伯。”说完,林蔚瑶便带着他们沿长廊向内院走去。
      福伯关好门,回身看着渐渐走远的三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路过么,还是查一查吧。”
      时值冬日,百花落尽,院落之内唯有错落的梅树枝头犹自冒着些许嫩白花苞,各处看似随意布置实则暗有喻意的山石小景却让整个院落显得更加古朴素雅。偌大的府邸但鲜少能看到正在忙碌的下人们,从侯府大门一路走进来,悄无声息,一点也无其他达官贵族府邸热闹的景象,倒像是走入了一幅黑白的山水墨画。
      刚到内院就见一人直挺挺地站在庭院中央,虽然是在家中,此时的他仍身着一身戎装,除了腰间佩戴的一柄长剑上有一条玉坠外别无其他华贵饰物,端正的脸庞和深刻的五官显出了青年的俊秀,但最突出的便是他极其凛冽的气势,即便是远远地隔着,也能让人无端端升起一股透骨寒意。
      只见之前还略显调皮的林蔚瑶,身形抖了抖,咽了口口水,慢慢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长兄。”
      “嗯,”趁着蔚瑶低头蹲下行礼的片刻,青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查看了一番,见其并未有伤后,眼神明显严厉了起来,担心瞬间全化为了怒气,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刚在武校场便听有人策马入城差点撞伤幼儿,何事能为,何事不可触都忘了么,看来父亲平时对你的宠爱都将你娇惯坏了啊!”
      青年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连夏宗清都觉得皮绷紧了点,趁他喘息之际,连忙上前劝道:“咳咳,慕云兄,好久不见,自你从边境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叙叙旧,今日蔚瑶也是无心之失,你也知道那黑风的性子,幸而有这位公子相助,并未闯下大祸,以后多加管教便可。”
      “五殿下,你怎么也来凑热闹!”林慕云有些头疼地看了眼夏宗清,他虽生为皇子,但打小一块儿长大,早就成了挚友,对他的秉性也甚是了解,知道这妹妹是训不下去了,语气也缓和了些,回身看向一旁正盯着自己腰间佩剑的吴非梧,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以表谢意:“在下林慕云字独闲,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舍妹顽劣,多谢相助。”
      “兄长。”一边的蔚瑶还未及吴非梧回答,便上前一步说:“这位是吴非梧字寒枝,青州人士,是来大都寻亲的,之前舍身救下那幼儿,却被我所伤,不便行礼,此次也是我立邀他到府上休养以报相助之恩。”
      听蔚瑶一股脑都说完了,吴非梧也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寻人的话,我确实可以帮得上忙,既然如此,吴兄便安心在侯府修养吧!”话虽如此,林慕云看向吴非梧的眼神中却还带着几番查探的意味。
      吴非梧略为躬身,抬头望向对方,坦然地面对查探,淡淡说道:“在下叨扰了。”
      因为有外人在场,林慕云不便再对蔚瑶多加训斥,叹了口气,依旧摆出严肃的神情:“吴兄既然受伤,又远来疲累,蔚瑶,你带吴兄先去客房休憩,让福伯请柳季来诊治一下!”
      看到蔚瑶迫不及待地准备转身就走时,林慕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提了声继续说道:“然后去祠堂跪满两个时辰才能用膳,明日起,若想踏出门口半步,定要先知会与我。”
      已经转过身的蔚瑶,苦着一张脸,回过头,眼神中满是哀求地望着林慕云:“哥!”
      还没等她说完,林慕云的脸色便沉了几分:“没得商量,去吧!”
      看着林蔚瑶垂头丧气的带着吴非梧向远处走去,林慕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孩子,都怪我们太宠溺了。”
      “我倒觉得蔚瑶挺好。”夏宗清瞥了一眼身边冒着寒气的林慕云,悠悠说道:“你们家,你太过严肃,你二弟知龄就是个人精儿,不如蔚瑶真性情,何况蔚瑶又能这样多久!”
      夏宗清的话看似玩笑,却字字珠玑,自己看似严肃暗地里一直纵容着弟妹,便是知道生在侯府就意味着生不由己,能快活一天便算一天吧。
      “好了!林将军,我们都那么久不见了,一起喝一杯吧!”夏宗清揽着林慕云向外走去。
      林慕云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上好友的脚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吴非梧,眼神略带深意,左手下意识捏住了佩剑上的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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