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猫》明年无鱼

17、十九

　　话说完了，接下去的一切顺其自然。
　　谢知礼问他怎么知道的小十。
　　宋睦牵着他回家，把藏了好久的项圈给他看。
　　谢知礼拿在手里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陈旧的项圈，轻轻摸了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条项圈他保存了很久，只是有一天想找它出来的时候找不到了，不知道藏到哪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铃铛刻着的也不是‘十’，是‘X’，是谢知礼的谢。
　　宋睦安静地听他说项圈的故事，他没有问关于他自己的故事，谢知礼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条项圈，没有问是谁把小十告诉了他，一切的一切都不言而喻，他们关上灯、拉上窗帘，在黑暗中亲吻。
　　宋睦背后是窗，也许看不见的月光就隔了一层布洒在他们身上，谢知礼的手抚摸着他的猫耳朵，轻柔的，手心的温度很烫，热意顺着血管抵达心脏。
　　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谢知礼吻得很乱，上一秒是温柔地，下一秒就开始急促起来，凶狠地舔舐吮吸，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蔓延。
　　一点也不怜惜，他们吻得特别凶，仿佛要把彼此的伤疤撕咬开，呼吸间都是血的味道。
　　可是谢知礼在哭，宋睦抚上他的脸，手指触摸到的是滚烫的泪。
　　泪水沾上指尖，把手指和掌心都沾湿了。
　　宋睦不断揩掉他的眼泪，心脏疼得仿佛要碎掉了。
　　别哭啊，我的知礼。
　　时间永不停歇，生死离别亦然。
　　可是我们活在人世间。风在，树在，欢声在，悲泣在。
　　你睁开眼，我在。

　　翌日。
　　手机在震动，躺在地毯上震动不停。
　　所幸的是有人听见了，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从床沿垂下往地面探索。
　　那手戴了一条宠物项圈，掉色的金铃铛轻微的响了几声，不断震动的手机终于被找到了，拿在手里捡了起来。
　　宋睦睁开睡眼坐起来，挠了挠猫耳朵，侧头看了看还在睡的谢知礼，拿着手机起床走出房间。
　　“您好，请问是宋先生吗？”
　　宋睦应了声，那边又说：“宋先生，您的花包扎好了，只是到约定时间了您还没来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宋睦就在想好像是有什么事忘记了，原来是那十八朵向日葵，他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现在过来拿。”
　　谢知礼还没醒，宋睦不想吵醒他，轻声洗漱、换好衣服，把手腕的项圈解下来，留下张纸条在床边就出门。

　　花店的店员看见他了笑起来，“女朋友喜欢昨天的向日葵吗？”
　　“喜欢，他可喜欢了。”宋睦心口不一，想起昨晚那朵向日葵就耳热。
　　昏暗的光线，谢知礼把向日葵举到嘴边，侵略性的目光扫视宋睦的胸膛，他若即若离的吻了一下花瓣尖儿，张嘴撕咬下几片橙黄，手抚上宋睦的肋骨，一路往上，也一并吻了上来。
　　花瓣是凉的，也是热的，把它吃进嘴里有淡淡的清香。
　　每当那时，谢知礼就格外的具有反差感，侵略与恶劣表现得淋漓尽致。
　　“尝到味道了吗？”他问。
　　宋睦眯起眼，喘了几口气，“...什么？”
　　“花的味道。”谢知礼低声说。
　　“...甜的。”
　　谢知礼轻笑了声，抓住他的手腕往上面套上一个事物。
　　“什么东西？”宋睦用气音问。
　　“小十的项圈。”
　　谢知礼吻了一下他的眼角，把滑落的眼泪吻掉，而后在他耳边低声说：“戴上它就是我的猫了，小睦。”
　　......

　　早上的阳光没下午强烈，走在街上还有点凉风，宋睦抱着两大束向日葵，一路上走着收获众多目光。
　　快回到老居民楼时，宋睦意外的接到了陈影安的电话。
　　“妈？”宋睦在路边停下来。
　　“还有多久放暑假了？”陈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宋睦带着疑惑，犹犹豫豫地说：“三个月？”
　　“嗯，暑假还回来不。”
　　“回啊...”
　　对面安静半晌，说：“你那天说的话，我认真想了，也跟你爸聊过。”
　　宋睦不语。
　　“有好多话想说，但现在不太适合，所以暑假给我们留一天的时间吧，我们一起谈谈。”
　　“好。”
　　“还有，”那边停顿了一瞬，“你说的你不喜欢女孩...”
　　宋睦抿了抿嘴，心里有些忐忑。
　　那边叹息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气我的。”
　　宋睦垂眸，豁出去说：“我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不是女孩？”
　　“对。”
　　那边估计心情很复杂，按照以往，陈影安肯定已经开骂了，但此刻，她跟他一样有些忐忑，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局促不安。
　　“...哦。”她说，“挺好的，暑假顺便带回来吧。”
　　宋睦难以置信，怔着问：“啊？你说真的？”
　　“真的。”那边带上笑意，“也让我看看你喜欢上的是什么样的人。”
　　像做梦一样，宋睦挂掉电话，一路傻笑着回去。
　　不知道谢知礼醒了没有，宋睦轻声开门。
　　“你怎么又买花了。”谢知礼从厨房出来，头发有些乱，拿着杯子喝水。
　　宋睦摘下棒球帽，抱着两束向日葵走到他身边，献宝似的，一脸笑意，“你数一数有多少支。”
　　谢知礼默数，“十八支。”
　　“还有昨天那支。”宋睦甩了甩尾巴，期待的看他。
　　“十九。”谢知礼把水杯放桌上，浅笑道：“我好像猜到了。”
　　不是特殊的日子，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只是普通的一天，就像那天下午宋睦跑回来，给他看他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一样。
　　《十八》是一个未带完续的剪辑视频，《十九》是一支被玩坏，另外十八支还盛开的向日葵。
　　宋睦把花给他，“喜欢吗？”
　　“喜欢。”谢知礼收下花，轻轻闻了闻花香，“你抱着这么多向日葵进来的时候，我想的是你是不是觉得不够。”
　　“什么不够？”
　　宋睦傻乎乎的看他，看清他眼里的戏谑后热意涌上脸，“你，你在想什么啊？”
　　谢知礼笑着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宋睦的脸，低声道：“谢谢你送我花。”
　　“客气什么。”宋睦抱着他，开心的晃了晃尾巴尖。

　　吃完饭刷完碗，两人窝在沙发里，宋睦枕着谢知礼的腿看手机。
　　谢知礼摸了摸宋睦的猫耳朵，问：“下午满课吗？”
　　宋睦看着手机，心不在焉道：“就七八节。”
　　“嗯。”说完了继续摸着那猫耳。
　　宋睦把手机放茶几上，转过身正面看他，“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谢知礼问：“你想知道吗？”
　　答非所问，但宋睦知道他的意思，又转过身把脸埋进他肚子里，闷声说：“你讲吧，我听着呢。”
　　“也没什么要讲，你应该都知道了。”
　　“嗯。”宋睦蹭了蹭脸，闭着眼轻声说，“还是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谢知礼捏捏他的猫耳朵，“别不开心，我不觉得难过。我在你面前没有掩饰过，因为我不在意。”
　　“嗯。”宋睦抬眼看他，眼眶红红的，硬声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许再哭鼻子了。”
　　到底是谁要哭鼻子了，谢知礼忍俊不禁，应道：“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