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随遇而安》物是人非shine

25、第 25 章

　　霍格沃茨的走廊寂静地只剩蜡烛燃烧的噼啪轻响，莉莉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在千年的大理石间回荡，火把的光摇曳不定，把她纤瘦的黑色身影重叠印在两边的墙上。她越来越紧张，脚步却一刻不停、越来越快……明天就要下发课程表，她要抓紧时间再和莫利斯教授谈一次。
　　砰砰。她敲响了莫利斯教授办公室的木门。
　　“哪位？”门后传来莫利斯教授毫无波澜的闷声回应。
　　她清清嗓子，一字一顿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莉莉·波特。”
　　“请进。”笨重呆板的木门无声地转开，莫利斯教授疲惫的身影映入眼帘，看来开学的工作任务加重了。“是选修课程的问题？”莫利斯教授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从一堆羊皮纸中抬起头，“改变主意了？”
　　“并不能完全用‘改变主意’来概括，教授，”莉莉把斟酌一路的话说了出来，“我愿意为这一行铺路，就算日后最终没有选择也没关系。”
　　“国际魔法合作司。”莫利斯教授看着莉莉，见她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说道，“除了我上学期跟你说过的魔咒学和变形术，现在加上古代魔文和黑魔法防御术，可以提高你在外出差时的安全指数——至于魔药学，很遗憾成绩未能达标，不能选修。提到课外，只要再涉足一下外语应该就足够了。”
　　莉莉算了算，今年要上的课程少了四门，这个事实简直让她高兴地飘飘然，应该有时间琢磨外语……她点头表示同意，接过一张新的选课表，重新填上自己的信息并签字。她心里惦记着今天的开学宴上，教职工有两条变动信息，在学生间引起不小的议论：一是麦格校长将在明年夏天退休，新学年由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杰罗姆·凯文继任校长；二是伯斯德教授出差了。
　　莉莉的确听说霍格沃茨今年有一位教授要出差，半个月前纳威到波特家吃晚饭时，曾说学校决定派他去澳洲的魔法生物研究院交流学习。今晚纳威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师席上，只是在校长告知伯斯德教授暂时离校的应对事项时，微微蹙眉，眼含迷茫，好像也对计划的变卦感到迷惑不解……丛生的问题在她脑袋里像烟花一般爆炸。经过几句闲聊，她抱着不试白不试的心态，忍不住当面问莫利斯教授。
　　莫利斯教授的眼神在她提问完后，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很抱歉，伯斯德教授这学期并没有返回学校，暂时也不会回来，魔药教学任务由斯拉格霍恩教授顶替，他明天下午到学校——这些开学宴上校长也说过了。”
　　得到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莉莉的好奇心更加不受控制地膨胀了，“伯斯德教授……他去哪了？”
　　“这是学校的公务。”莫利斯教授冷冷地回答道，不愿多说。
　　她不依不挠地继续问，“可是在上周，我听说是派隆巴顿教授——”
　　“这是学校的决定！……很晚了，学生需要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新学期第一课！”莫利斯教授严厉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语气分明在下逐客令。
　　“好的教授，”莉莉干巴巴地说，好奇心未能得到满足的不甘在身体里扎根，得到负面情绪便开始暗长，“谢谢您的耐心，晚安。”
　　莉莉磨磨蹭蹭地回到格兰芬多塔楼，一路胡思乱想，关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职业、日后修读课程的方向、关于伯斯德教授……刚升上六年级该有的、不该有的烦恼。塔内的穿堂风被挡在肖像画框外，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入口第一张桌子旁有几个埋头研究新课本的学生。
　　她一眼瞄到了那个黑发男孩，面对着炉火倚在软椅上，手里有一卷摊开的羊皮纸。仿佛是他主动撞进她视线里似的，心脏突然失去节奏砰砰直跳，一股热气直冒脖子和耳根逼去，方才还在脑子里纠缠的思绪自动消停，只剩进退失据。他也正望着她，唇角脸颊的肌肉都按兵不动，眼睛却是笑着的——她是这么认为的。正当她无所适从地想要撇开目光径直离开时，他冲她招了招手。
　　天哪。她背上的神经暗自惊跳，走向他的步伐却故作镇定。伦敦的灯火溢璨变成傍晚时分碰面的熟悉街边，他松开她的手，她讲道别，他说晚安，没办法谈多余的话。后来她在陋居消磨夏日，跟着院队的孩子骑上扫帚升到花园上空，再绕着房子盘旋；也照常跟女孩们喝下午茶拍照闲扯谈天。往年暑假对学校里的朋友，要么无念无想，要么直接写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件倾吐衷肠，只是没有料到这年，会多一个招她念想又束手无策的例外。
　　O.W.Ls成绩单送来喜忧参半，奥特河的夏汛打出翻滚水沫，该有的样子一切如常，让旁人看不出太多细微末节已悄然改变。终于夏天过去，这是两人久违的打照面。本来暑假中间也是写过两封信的，只是很短，只关于她的O.W.Ls成绩与重新选课的抉择。
　　庆幸又失望的，谁也没提那个冲动的吻。
　　“去找院长了，是吗？”安西尔往左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莉莉没有坐，只是鼓起勇气望向他黑曜石似的眼瞳，“你知道吗？今天不能赶来参加开学宴的本该是隆巴顿教授，如今却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接替伯斯德的课。”
　　“你不是不再学魔药了吗，为什么关心换教授的事情？你又不会为上不到他的课而惋惜……”安西尔伸手轻拽她的袖口，她只能服软在他身旁坐下，悄悄隔开了一点距离。
　　她盯着脚边的地毯沉默了一会，才闷闷接话，“你会喜欢一个平时不重视你，你一旦犯错就把你讽刺得无地自容的教授吗？想必你也不会，而且你不能体会我心情，你是伯斯德教授最器重的学生。”
　　“我只是在魔药方面有天赋，”安西尔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左半边脸被深浅不一的橘色跳影追逐，不掩反彰风光的神采，“他太看重学生成绩罢了，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她不想再反驳或者钻他话里的空子，只是想象不到伯斯德教授“可爱”的样子，她习惯看他在课堂上板着脸说话，一副高傲的姿态。“难为你上学年那么用心给我批卷讲题了，我只得了‘A’……婆娑石、蛇毒牙之类的，我总是研磨不好……熬煮时哪怕只犯了一个小错，后面也会慌乱得搞错顺序记错成色……”她小心地将视线聚焦在他的眉心，看得很仔细也很轻，以便在他望向她时迅速瞥开。
　　“及格也非常好，毕竟考试时面对那口锃亮的新锅谁都要紧张，”他还是轻笑，语气却很认真，“实操和计算题拖了后腿，但是你论述题一直完成得很好，擅长那些需要‘胡编乱造’的题，每次都能‘掰扯’到点子上……这不是多数人能做到的，你知道。”
　　随后，他们就着她的选修科目聊了几句。
　　“我刚度过了最尴尬、慌乱、狼狈的一年。”莉莉盯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支吾着说。
　　安西尔望着她没有接话。
　　她又故作轻松地继续说下去，“真希望那些糟糕的事情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那你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他轻声说。
　　赶在话题像炉火一样燃尽之前，莉莉主动起身，干脆地结束了聊天，“我该去找雨果了……有件事想跟他说说。”
　　“去男生寝室？”安西尔皱起眉，“我可不乐意你这么做，有事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跟他说。”
　　“我以前也去过不少次了。”她从他身前走过，又转过身面对他，不自觉将手背在身后，任手指不安地搅缠起来。
　　安西尔眼里仍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站起身，“就算轻车熟路，而且进出自由，你也不能把男生寝室当成观光景点……”
　　左边、第一间、第二间……他们并肩走过五扇门，每一扇门后无一例外地传出男孩们打闹的声音，第六扇门里就是雨果的寝室，门上刻着“六年级”。安西尔的寝室在隔壁，相距几步路。
　　“晚安，”莉莉轻声说，“你也快进去休息吧。”
　　安西尔点点头，转身之际却突然小声惊叫，“噢，我差点忘了——”
　　“怎么了？”莉莉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如果你不介意，”安西尔笑着摸了摸鼻子，又抬起眼看她，“我希望……下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你能跟我一起。”
　　这个提议就和他以前的一样无法抗拒。明明他在六年级时，哪怕只是躺在寝室里补觉，也不会考虑去霍格莫德闲逛；明明对于十六七岁的学生来说，那个村庄正渐渐失去可发掘的新意，但此刻这个邀请听起来，却出乎意料地令人心向往之。她攥紧袍角又放开，想要松一口气之前，反而更紧张忸怩起来，“那么说话算话……不过新学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起码要等一个月呢。”
　　“我担心被人抢先了。”他冲她眨眨眼，后退几步又停下来，只是倚在墙上看着她，想必是要等她先进去。她清清嗓子，敲响了雨果寝室的门。
　　“我去开，肯定是莉莉。”雨果的声音穿过木门听起来很沉闷，随即寝室内柔和的光铺撒在门前的大理石地板上，红发男孩套着睡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后面是两个好奇的脑袋。“确定了吗？”雨果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选修课已经确定……我能不能进去？”莉莉忐忑地瞥了安西尔一眼，而雨果对另一个人的存在一无所知，只是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进去。雨果的床还算整齐。她不得不注意到戴里克的床上不仅杂物成堆，被子上还有馅饼的碎屑。雨果在她身后挥挥魔杖，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让她坐在床的空位上。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雨果到她的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问。
　　“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们也听听？”戴里克大大咧咧地倚在床柱上，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莉莉环顾四周，大家的行李都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角落的一张小桌上还附有薄薄一层灰尘，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说，“是伯斯德教授——”
　　“那个老头怎么了？不是说执行学校公务去了吗？”戴里克插嘴道。
　　“他暂时不回来了。”莉莉认真地盯着雨果的脸，观察他转瞬即逝的表情。
　　雨果皱起眉，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像戴里克说的‘执行学校公务’，有什么问题吗？”
　　“莫利斯教授也不说是什么事……正常求学深造的话怎么不能告诉学生？”莉莉苦恼地撑起下巴，“本来不是决定让纳威去吗？他更年轻更有力气。”
　　雨果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比起年龄和资历，伯斯德在教授当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莉莉有些不耐烦地接道，“我是说——”
　　“你想太多了，”雨果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她，在这种时候，他的眉眼间就能读到赫敏的基因，“很晚了，去睡吧，晚安。”他轻轻地将她推出去，眼神不停地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莉莉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讨论这件事。
　　她总有点不安的感觉，回寝室的路上，她开始整理思路——尽管她也承认，对伯斯德的厌恶让她总是往坏处想，但她这么做也是因为情不自禁：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这能不能说明他其实是临时——说不定是今天晚上——才接到邀请回校的通知。到底是伯斯德主动请求还是学校的客观决定，怎么样才能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