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随遇而安》物是人非shine

10、第 10 章

　　课余时间里，莉莉穿梭于霍格沃茨或拥挤热闹，或幽静冷清的古老走廊上，偶尔会和西德尼碰面：梅林，怎么是他？几乎每次她都在心里问这个明知没有答案的问题，他若无其事、轻松地跟她打招呼，她都以冷淡地点头示意，然后加快步伐与他擦肩而过。在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变形术和魔药课上，她也在留心与西德尼保持距离。
　　雨果显然还为回校列车上的事耿耿于怀。有好几次，某个教授在课前表扬雨果的论文写得非常流畅、知识覆盖面非常广、值得每一位同学借鉴时，莉莉满心欢喜地望向他，却失望地发现他对她的目光躲躲闪闪；下课铃响起，莉莉深呼一口气，抬头便发现雨果抢在所有人面前走出了教室，撇下舍友戴里克和维吉尔手忙脚乱地把书本和羽毛笔塞进书包里。偶然的机会，莉莉还听到了他们的抱怨：
　　“他最近是吃错药了吧？”戴里克皱着眉，胡乱把两张写有凌乱字迹的羊皮纸卷起来。
　　“很明显不是，”维吉尔正在确认墨水瓶盖是否拧紧，面对戴里克疑惑的目光，他又补充了一句，“他是吃多了药。”
　　“自从放假回来以后，下课总是不等我们，就这样跑了。”戴里克的手臂不耐烦地朝雨果刚刚消失的门口方向一甩，“说好一起吃饭的。”
　　“我们现在就跑，肯定能追上他……”
　　莉莉看着维吉尔推搡着戴里克一路奔去，心里的赌气情绪又悄悄增长了几分。他对待他俩都是如此，她默默想着，在绿蒂的催促下，把书包拎了起来。饶了我吧，这有必要吗？
　　“雨果最近好像很忙。”绿蒂说着，和莉莉一起在走廊形形色色的人流中艰难穿行，可她对关于雨果的话题感到抵触，她希望绿蒂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魁地奇训练的次数并没有那么多，詹姆说——嘿小心点，小家伙。”一个围着蓝色围巾，长袍胸前有鹰图案的女孩在急迫的前进中迎面撞上了绿蒂的肩膀。莉莉在那一秒钟扭过头，看见轻视与不满从女孩那双蓝眼睛里流露出来。同时，绿蒂也迅速转头看了女孩一眼，她乱蓬蓬的金黄色卷发顺势拂到了莉莉脸上，带来一阵刺痛。这让她一肚子的恼火以奇特的方式被调动了起来，她大步从绿蒂身边走开，急匆匆地没入了另一股人流，任由绿蒂在后面叫喊，“莉莉！你不等等我吗？”

　　去霍格莫德过周末的布告又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被张贴了出来，莉莉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找到了和雨果说话的借口。她正坐在软扶手椅上与阿不思、罗克珊热烈地讨论下个月的训练计划。
　　莉莉不假思索地径直朝他们走去，假装自然地在雨果身边坐了下来。她不得不注意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直，笑容也凝结了，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似一个世纪，他恢复正常，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继续说未说完的话，对莉莉的存在视而不见。
　　“星期六可以去霍格莫德。”莉莉强忍住失落，努力使语气就像以往的寒暄一般。
　　雨果不笑了，他瞥了莉莉一眼，又抿了抿嘴唇，为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看着沾染了灰尘和纸屑的红色地毯，“很好，我知道。”
　　“听说蜂蜜公爵又出了新的糖果和蛋糕，我请你们怎么样？”阿不思眼睛一亮，兴奋地插嘴道。
　　“包括我吗？包括我吗？”罗克珊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臂重重地搭在阿不思的肩膀上。
　　“你疯了？如果你敢再这样——噢！”阿不思还来不及揉揉疼痛的肩膀，就受了罗克珊下一击。
　　莉莉看着在打闹中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内心几乎绝望。她偷偷给阿不思使眼色，迫切地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等会再讨论你的果汁可以吗？她在心里无助地呐喊。
　　可是阿不思不明白，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莉莉的表情，又开始大声地与罗克珊讨论要不要去佐科笑话店买些新玩意，让海德薇寄给弗雷德。莉莉紧紧地攥了一下膝盖上长袍布料又松开，着急地看了雨果一眼，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样子。原来如此，他没有要和解的意思嘛。她扭过头轻轻哼了一声，便起身准备走开。
　　“莉莉，我知道你会很乐意把海德薇借给我的！”阿不思在她背后喊着。
　　“非常乐意。”莉莉故意让口气变得相当冷淡与不耐烦，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女生寝室的旋梯。
　　“她怎么了？”阿不思一脸不解地看看罗克珊，又看看雨果，显然对自己的不识趣一无所知，“以前准备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她可是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啊。”
　　雨果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偷偷朝旋梯的方向扫了一眼，莉莉的袍角恰好在那时，消失在转角处。
　　莉莉几乎刚躺下就后悔了，从头到脚都开始不舒服：怎么能把气撒在阿不思身上呢，万一他误解了怎么办？雨果这个态度已经把她搅得心神不宁了，为什么她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自己的生活添乱？
　　“你就是个蠢货。”莉莉瞪着红色的帷幔，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
　　阿不思应该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不理睬自己的，哪像雨果……莉莉轻咳了一下，翻过身，手背压到了一样东西，它从长袍口袋里滑落，触感不同于柔软的被褥，有些粗糙，是西德尼在下午的魔药课后偷偷塞给她的纸条，莉莉第一次为雨果一下课就率先离开教室感到庆幸。
　　而现在，莉莉身体里有种冲动：故意不看，马上烧了它。可是她无可奈何地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看看，怕什么。莉莉用手拨开帷幔，环视寝室一圈：绿蒂的床是空的，她在艾丽斯帷幔半掩的床上，两人不知在讨论着什么，细碎的笑声不时透过帷幔传到莉莉耳朵里；而亚栗希亚的床位帷幔紧闭，也许已经睡下了。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后，莉莉马上打开了那张羊皮纸，写得工工整整的字迹排列出来的句子是：

　　希望周六我们能一起去霍格莫德。交个朋友好吗。
　　S.N.

　　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火气又开始像吐信的细蛇绕着她的心肺迅速向上窜，一圈又一圈地缠住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很好，莉莉愤恨地想着，很显然，他是想让我和雨果彻底决裂。什么都不做对于现在来说简直不可能，她使劲将纸条砸到地上，随后一把抓起自己的魔杖，杖尖对准已经皱巴巴的纸团。
　　“烈火熊熊！”
　　莉莉不假思索地低声念出这道咒语，发热的头脑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头疼，还有眼花。那一串火星并没有击中无辜的纸条，而是在地毯上烧出了一个焦黑冒烟的洞。电光石火之间，雨果买魔杖时，将奥利凡德的长袍烧出好几个洞的情景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她鼻子一酸，把魔杖随手扔到床尾，重新拾起那张有着西德尼字迹的羊皮纸胡乱塞进了床头柜里，假装对好奇朝这边张望的艾丽斯和绿蒂视而不见。
　　请艾丽斯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莉莉想着，心里似乎好受一些了。她再次翻过身，用被褥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希望能早点入睡。两个小时，又或是三个小时后，她依然毫无睡意，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抓起书包，听着女孩们均匀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寝室。
　　深夜的公共休息室一片寂静，只听到壁炉里木材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还有风从窗缝中跻身而入，把布告栏上霍格莫德度周末通知的纸角吹出哗哗声响。
　　莉莉刚从旋梯上向下望，便看到雨果一个人伏桌疾书，神情专注，对她的到来毫不知情。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冲过去，把他的长袍领子提起来，提醒他如果不想眼睛坏掉，就坐坐正。而现在，他爱伏在桌子上写字的坏毛病又犯了，她居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最终，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是不是应该把脸抬高些，你的鼻子粘到墨水了。”
　　雨果循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同时直起了腰，淡淡地说，“现在可以了吧？”
　　莉莉瞬间松了一口气，他可能消气了，这么想着，她踏着轻松的脚步走到离雨果一步之遥的地方坐下，“你知道，我现在肯定来不及为如尼文课布置的论文跑一趟图书馆了……”
　　“好——吧——”雨果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开始在面前一堆书籍中翻找，“课堂上弗洛伦斯教授就已经讲了三个很重要的论据，还有一个重点事例，你记下了吗？”
　　“嗯。”莉莉连连点头，把自己的书和笔记本摊开。
　　“就是这个，”雨果指着其中一处工整的笔记说，“只要寻找与这个事例实质相近的素材就可以了……还有这本书，我从图书馆里找的，应该有用。”他说着，递给她一本厚重的有着烫金封面的书籍。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窃喜着翻开了那本书。他看起来像消气了。
　　“公元前一百年，部分反动巫师试图废除如尼文……”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写论文时用上。
　　“第一部如尼文预言集……可怕的预言能力……”
　　莉莉眼前一亮，稍有兴趣地继续往下看：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完全消亡，黑暗生物只是受到了光明的短暂压抑，总有一天他们会卷土重来，从地底下冒出来。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继续往后翻。
　　雨果在书写间瞟见莉莉正在看的书页，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一把抽出她手里的书，“不要浪费时间看着无用的东西，好不好？”
　　莉莉惊讶地看着雨果哗哗翻过书页，视线快速在泛黄的书页上游移，很快就将她需要的资料翻出来，摊在她面前。突然，她笑出了声，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她说，“也许你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很可爱。”紧接着，她又继续笑，身体因此颤抖不已。雨果皱了皱眉，对她突然的迷惑举动习以为常——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也被她的无厘头带动了，它悄悄上扬，最后形成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微笑。
　　列车上因争吵拉开的千万里距离似乎突然缩短了，所谓的隔阂在这时被尘封，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字不提。雨果明白，莉莉会顾及他的感受，而他不能利用这一点得寸进尺，她在积极地寻找机会修补裂痕，而他不能一味逃避，逃避是违心的，因为他自己明明也无可避免地被这条硬生生的裂痕搅得心神不宁。
　　莉莉在雨果的帮助下完成论文后，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他们才像往常一样互道晚安，各回寝室睡觉。她毫无牵挂地倒在床上，闭上双眼，觉得心跳的节奏都是愉悦的，如果条件允许，她真想哼一遍去年圣诞节在麻瓜电视上听到的欢快歌曲——可是突然，她的心里咯噔一响：为什么还是没有邀请雨果一起去霍格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