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奇景点在哪里！》寻龙启事

111、龙巢

　　把诺基亚轰回天上去后，我的身边总算没有再缠着维京人了，所有人都聚集到桅杆那边焦头烂额地处理被烧坏了的主帆。

　　看着忙碌起来的人们，我感觉有些愧疚，但却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人群不挡着道。

　　游离在众人之外的不止我一个，那个小胖正缩在角落在本子上快速写写画画，我贴着船沿走过去，发现他正在画刚刚砸在船上的斩风龙。小胖发现我突然出现在身旁，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下意识把本子护在怀里，拢紧衣服侧着身，生怕我会抢。

　　“别紧张……”虽然他看上去像个大白老鼠，但我并没有想揍他，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我伸出手化为白鳞的龙爪说:“刚刚你问我能不能看翅膀，我是觉得太冷了所以才没有亮出来，但可以给你看爪爪。还有，我觉得抢走你本子的事不太好，我向你道歉。”

　　小胖合上嘴，眼睛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视线落在了我的手上，试探着伸出手和我握了握。这还是我第一次用龙化的手接触诺基亚以外的人，我能感觉到和我接触的手柔软又脆弱，好似一用力就能捏成一团肉泥。

　　“眼…眼睛……”小胖突然退后一步，有些防备的看着我。

　　“怎么了？”爪子摸上自己的脸，感受到自己手上低温的鳞片，我有种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错觉。小胖咽了口口水，身体僵硬了几秒突然放松下来，回答我说:“你的眼睛刚刚竖起来了，像野兽、像龙一样……”

　　听到他的话，我赶紧东张西望希望找到镜子看一眼，还担忧地问他:“那我脸上或者眉毛上有出现龙纹吗？像阿库诺洛基亚那样的……”

　　如果眉毛变成橘色的花纹会很奇怪的!感觉像视觉系精神小妹一样，我才不要！

　　“没有花纹，只是眼睛变了，现在已经变回来了。”小胖边说边紧张地抠本子，原本就破破烂烂的本子边缘被他抠得起毛了，他眼神闪躲地问:“你是龙吗？”

　　没能看见自己龙化的竖瞳，我失望的收回了搜寻镜面物体的目光，看向面前低着头的小胖说:“我不是龙，我只是和龙定下了契约，所以获得了龙的力量。”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小胖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我，兴致勃勃的说:“你是怎么和龙定下的契约？你驯服它了吗？怎么驯服的？它是什么样子的龙？火龙还是斩风龙？你有白色的鳞片，那是不是一只白龙？你能整个人变成龙吗？你能像龙一样喷火吗？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龙？龙听得懂人说话吗？还是你懂龙语？婆婆说祖先有会龙语的英雄，只不过到我们这一代失传了，只有族长会两句。我听他说过，只是啊和呼，根本不是什么龙语……”

　　就像是误开了什么开关，小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提问。刚开始我还试图逐一回答他，但他压根不给我回答问题的时间，我只好闭上嘴巴等他说完。

　　好不容易等他提完所有的问题了，我也完全忘了他问过什么了。

　　“呃…你看上去对龙很感兴趣……”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像是憋了一肚子话就等有人提问似的，迫不及待地说:“我是对龙很感兴趣。其他人都觉得观察龙是很丢脸的事，我不这么认为。”

　　“人人都会打巴氏球，但只有我会研究龙，因为这是一项很酷、很伟大的事业。”

　　“维京人和龙斗了几百年，从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开始，所有人都想着如何打倒龙，没有人会认真观察龙。时代正在发生改变，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肌肉、巴氏球，而是内容……”

　　“内容……去思考。这样才能跳出越强大就越暴力的恶性循环。这句话是老威利告诉我的，他拥有维京的智慧，他启发了我，所以我决定做一件能改变部落的事。”

　　“写一本关于龙的书!”

　　小胖骄傲地挥舞他的本子，我想起马脸男念过他本子的标题——《如何驯服你的龙》，这使我有点好奇，于是问他:“你想驯服龙？你觉得人和龙能和平相处吗？”

　　关于和平相处的问题，我已经问过诺基亚了，他很肯定的回答我不能，但同样的问题，举着本子的小胖却给了我不同的答案。

　　“也许可行!我常常会想，每个人命中注定都有一条龙，它们是龙形的自己，是上天的另一种可能性。当你遇到它，你们不会战斗，而是会彼此驯服……”

　　他陶醉地闭上眼睛笑着说完这段话，睁开眼警觉地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确认我没有在笑他，这才继续说下去。

　　“也有可能是痴心妄想。但我想，在建立关系前，我们首先需要去了解。如果不去了解，就什么也做不到。”

　　“你了解龙吗？”小胖期待地看着我，我皱起眉努力地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当然是不。

　　不要说龙这个大族群了，光是诺基亚一个，我就时常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仔细想想，如果我作为灭龙魔导士只是在灭龙，而不去了解龙，那我肯定会变成下一个阿库诺洛基亚。

　　像是被猛然点醒了一样，我睁大了眼，感受到了自己的盲目与无知。

　　“我对它们一无所知。”我承认自己的错误。

　　听到我的回答，小胖有些失望，他本来都拿出碳笔准备在本子上记录我的经验了，无奈又收了回去。呼出一口气，他转换了思路，开始骄傲地向我炫耀他对龙的了解。

　　我听他描述各种各样不同的龙和龙的习性，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物种一样。

　　原来龙是变温动物，它们能自己改变体温，一般来说醒着的龙是温热的，睡着了的龙身体会变凉，睡得越熟身体越冷，最后像冰凉的石头一样一直沉睡几百年。

　　难怪诺基亚光着膀/子都不觉得冷，他用来捂我背后的爪子那么热也不是因为魔法，而是他本身就能变温。

　　而且龙是会冬眠的，冬天会很困……龙也会长痘痘，长痘痘的龙鳞片疙疙瘩瘩的，是上火了……

　　“哇哦!”

　　在得知了龙会牙疼、指甲长肉里、睡着了翅膀上长虫子后，龙在我眼里的形象瞬间就变得接地气起来。连带着总是高高在上的诺基亚，也被我用全新的眼光看待。

　　和小胖交流完情报，我跑到龙首的船头伸直双臂呼唤云层中的黑龙，回应我的呼唤，他直坠而下，降落在了龙首上，船头又是一阵摇晃。

　　晃得他不得不蹲下身，用爪子固定住身下的木龙雕塑。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就阴沉到像是下一秒就会展开屠杀。

　　其实就是晕船晕的。

　　“怎么了？”他抿紧唇，凝重的问我。

　　“诺基亚你会冬眠吗？”在他严肃的注视下，我问出了并不严肃的问题。

　　“不……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无意识状态是弱点，我必须保持警戒。”他收回爪子跳下龙首，不舒服地闭了一下眼，顿了片刻才睁开看向我:“我记得人类不需要冬眠，你困了吗？”

　　“不困。”我的视线落在他眼底的阴影上，仔细回忆才发现，除了晕过去，我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样子。他化为龙形守在我身边的时候，只要我睁眼看他，他就会立刻警觉地回视过来，没有一次不是如此。

　　虽说阿库诺洛基亚十分强大，但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想要他的命。稍微思考就能明白，举世皆敌的人怎么可能安心入睡？可在此之前，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下意识地觉得他警觉、强大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的强者了。

　　但其实哪有什么理所当然，没有谁天生就强大，他为走到今天所付出的，我一概不知。

　　原以为能给维京人讲述他从人类化为黑龙，灭杀龙群的故事，我已经对他有一定了解了，结果现在我才发现，我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四百年的时间能发生太多故事，我都不能想象自己十年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又如何想象四百年前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诺基亚，刚刚我遇到了一个胖胖的维京人，他跟我讲了龙的知识，说龙是会冬眠的，还说龙会自己改变身体的温度。”我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问冬眠的问题，然后继续和他分享自己的见闻:“那个胖胖在写一本书，叫《如何驯服你的龙》，他说每个人命中注定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龙，人们可以驯服它。”

　　“荒谬至极。”他果然对此嗤之以鼻，连不屑的表情都如我预料的一般。我直接无视了他的看法，继续说自己的，因为我知道他会听的。

　　“我觉得你应该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条龙，所以……”我眯起眼睛观察他的脸，他没有不高兴的表现，我这才继续说下去。

　　“请你驯服我。”

　　不是“我要驯服你”，而是反过来。因为我已经发现了，以我浅薄的阅历，我很难了解全部的他。比起勉强我去读懂他，不如让他来了解我。

　　“驯服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你要了解我。”就像我一直在误解他一样，他也一直在误解我。

　　但我知道他能理解的，就好比我读不懂他的龙语，但他却能知道我说不出话来的“呐呐”声是什么意思。

　　“驯服……？”他抬起了爪子，大概想撸我的脑袋，但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攥起了拳。“你已经驯服了我。”

　　才没有呢，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我下意识想反驳，但看到他的眼睛，反驳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因为那不是一双凶狠嗜血的兽瞳，它看向我的时候专注且温和，让人相信，眼睛的主人一定是被驯服了的。

　　咽下反驳的话，我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之前说什么话我都无比自然，但现在忽然就感觉不自在了起来，耳根还莫名有点发烫。我佯装出有点任性的语气掩盖自己的异常:“但你还没有驯服我!你要驯服我才行!”

　　“说吧，我该怎么做？”他终于抬起了手，压在我的脑壳上，松懈了表情，大概以为是我想玩。

　　“首先，你要对我喊叫!”我回忆小胖的本子里的内容，其实第一步应该是捉到你的龙，但类比过来，他已经捉到我了，所以就直接进行下一步。

　　“要说什么？”他大概晕船有点想吐了，捂住了嘴，但还是坚持听我说话。

　　“你先飞到天上去!”

　　万一他再失智了那可麻烦大了，如果再搞坏人家的船，我都没法厚着脸皮再待下去了。

　　他依言腾空，我扒在船舷上，探出上半身问:“龙～你还晕吗？”

　　过了三四秒，他吹风吹清醒了，俯视我说:“不。”

　　“那你对我喊叫呀！随便说点什么，我就会被声音吸引注意。”看着飘在天上的诺基亚，我觉得他少了披风后周围空荡荡的，让人有点不习惯。

　　他可最会喊了，狂暴大笑到面部扭曲的瞬间比比皆是，我觉得让他喊点什么根本不是难事。

　　他也的确没有犹豫太久就开口了，没有如同想象中喊叫，却做到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因为他说的是:“莱恩。”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不期然回忆起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时的场景，那时我站在库洛卡斯的废墟上，看着龙形态的他大杀四方，我激动地朝他喊叫。

　　现在是同样的视角，我在维京长船上抬头望飞在空中的他，他的背后是干净湛蓝的天空，身下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他在海天之间将目光投向了我，念出了我的名字。

　　就像是很久以前的呼唤得到了回应一样，隔着遥远时空的两个声音像在无形中击了个掌。一瞬间的心灵相通，让我突然明白之前他说的“那个时候，我也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很高兴……”这句话指的是什么了。

　　这一刻，我真切感受到，自己确实在被驯服。

　　“阿库……”我顿了一下，换了个叫法，“诺基亚!”。

　　“啊。”他用有些慵懒的声音回应这个只有我才会叫的称呼。

　　“没事啦！你回去风里吧！”我忽然感觉自己变得从容不迫起来，不再急着说驯服的事，因为我已经能预见它的到来。

　　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彼此了解。过去的四百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会一起走过的路，分享的风景。

　　和诺基亚成为家人，仔细想想，对我而言，竟然是有些自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