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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你看这副面具它绿不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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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卿,回来。”
来声沙哑,小狐狸化作一团杏色的光球随风而去,蓝楹花缤纷,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踏落花而至,身姿纤长挺拔,软绒绒的小狐狸安顺地团在他的臂窝里。
罗弋用左手把遗世掩得严实了一些,迷惑地看着戴着滑稽的狐狸面具的男子,“你说中文!你也是哨向?”
“不可说。”叶铭琛的食指抵住唇瓣,低头看着他,薄唇微勾,“阁下瞧着小,恐坏了规矩。”
罗弋低头看了看,深觉被冒犯,眯起眼睛直接怼了回去,“小?脱了裤子比你大!”
“还真是傻了。”叶铭琛轻叹一声,站到罗弋跟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谢谢您捡到了我的精神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陈飞宇。”
叶铭琛声音一沉,“嗯?”
“啊,不,我瞎编的名字。”罗弋连忙摆手,挠了挠头发,“诶,你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利索,大兄弟,你啥名字?”
叶铭琛顺着念卿的尾巴,莞尔,“姥姥唤我宝玉。”
“宝玉?”罗弋一个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完全没相信,“好说好说,你叫宝玉,那我叫可卿。”
!
叶铭琛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秦可卿,惨死。”
“我又不姓秦。”罗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坐坐坐。”
叶铭琛对一无所知的罗弋没那把酒话桑麻的耐心,只是靠到了石桌上,“一个人?”
罗弋不语。
他深知自己和陈飞宇身份特殊,不知眼前的宝玉是敌是友,多的信息绝不能透露。奈何他不通虚与委蛇,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话说你叫宝玉,不好听,我给你取一个,大宝SOD蜜,咋样?”
叶铭琛眼睫轻颤,最终还是坐到了石凳上,“……我的名字,原是父母为了祭奠一个铭刻在心上的珍宝。”
罗弋听出自己没心没肺唐突了他,立即道歉。叶铭琛单手托腮,隔着狐狸面具,看向罗弋干干净净的眼睛,“不必。为何以为念卿要吸您精气?”
“你不知道妲己吗?我那么英俊潇洒会有狐狸不觊觎?”罗弋正了正狮子面具把自己的伤疤挡严实,放下团在轮椅上的腿维持形象,“它叫年轻啊,年轻好年轻好。”
叶铭琛低下头,“念卿,早已是一辈子的事了。”
罗弋眯眼:莫非,这滑稽狐狸想永葆青春?
“它好像喜欢吃这个。”罗弋把蔓越莓曲奇的碟子推过去,“年轻挺好,但还是老了跳广场舞更快活洒。”
叶铭琛盯着罗弋苍白的唇瓣,打了个响指,桌面上瞬间出现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面放了一串巧克力草莓,“算作我给您的回礼。”
陌生人给的东西能吃吗?
甜的东西舌头受得了吗?
陈飞宇允许他吃宴会上的东西了吗?
饥肠辘辘罗弋依依不舍地推回了碟子,“心意我收到了,你的年轻不是我捡到的,它就是砰的一下出现的。”
叶铭琛把碟子给了旁边虎视眈眈的小花仙们,“您不必忌讳我,我们都是假面,总要陌路的。”
“我先生说这得看眼缘。”罗弋帮没力气的小花仙们把一颗颗草莓分开来,悄悄攥紧了勺子,“可是,您不是认识我的吗,叶铭琛少将?”
叶铭琛微微一怔,转而笑了,“记性不错,醒来一天就记得我了。”
“你的光色很好认,而且下半张脸又那么眼熟。啊我不是和你套近乎……”罗弋怂得直冒冷汗,“少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EK里要怎么称呼上级……总之,你总不会只是为了把你的精神体捡回去吧?”
“还没傻透……”叶铭琛一下子凑到罗弋的唇边,眼眸中杏色的光烟溢散出来,哑着嗓子,“罗弋,别跟那个废物了,我带你走。”
向导对哨兵而言有天然的吸引力,遑论叶铭琛这样全世界仅存的两位S等向导之一,若是诚心想要蛊惑什么人,说成手到擒来也只是小巫。
谁知罗弋一下子恼了,心里怕得要命也骂要回去,“我的先生温柔又贤惠,才不是废物!”
“罗弋,贤惠是这么用的吗?”
叶铭琛猛然抬起头,戴着龙纹面具的少年靠在后花园的栅栏上,衬衫单薄,皮带长出一大截,额头在寒风中吹出晶莹的薄汗,捧着一杯牛奶,懒洋洋地注视着他们。
怎么,怎么还活着!
叶铭琛碰了碰耳麦,汇报传来:[少将,七芒星久泽俊枝与目标一同归来,中央军无权轻举妄动。]
久泽俊枝……哼,何惧之有。
叶铭琛收回视线,摘了面具,挑起罗弋的下巴,“你要去找他吗,可卿哥哥?”
罗弋泪目,“大哥!你把手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叶铭琛弯起魅惑人心的凤眼,一点点凑近罗弋苍白的唇瓣,“哥哥不抵抗,不就是答应我了吗?”
罗弋怒吼,“老子是不抵抗吗老子是被你的光线控制得动弹不得好吗?!你亲下来老子阉了你!”
叶铭琛啄了啄他的唇角,“随你啊,不过哥哥,你温柔又贤惠的先生为什么袖手旁观呢?”
罗弋嗅觉敏锐,一下子就被葡萄酒味给熏迷糊了。
救命啊,2020遍地飘零,老子还一个都打不过,啥世道!!!
罗弋脸都气红了,“老子日了你!”
“日啊。”叶铭琛看了眼打起哈欠的陈飞宇,拇指抹了抹罗弋的唇角,“他爱的不是你,你不知道吗?”
正是一吻又要落下,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叶铭琛停住势,陈飞宇的身后走出来一位秀美的少年,对叶铭琛微微鞠躬——EK新秀,七芒星O等向导,久泽俊枝。
叶铭琛忽觉有趣,松开罗弋,略微转动轮椅,刚好让罗弋看见久泽俊枝踮脚吻上陈飞宇脸颊的画面。
叶铭琛舔了舔上颌,凑到罗弋耳边为他补充,“你一定忘了,罗云熙和陈飞宇是全EK最大的笑话。因为皎遥组的匹配度,是千年来唯一一对负无穷。”
蓝花楹纷纷,隔着石阶,隔着寒风,少年微微拥住了身前的向导,青年被向导按着肩膀,眼睛微微睁圆。
似是回到命运预期的轨道,你有你的璧人,我有我的芳卿。
叶铭琛收回光芒正要吻住罗弋,一掌劈向颈侧,他瞬间扣住罗弋瘦弱的手腕,因为没控制过力道,手骨错位的咔嚓声清晰可闻,“你攻击我?”
“MD打的就是你!”罗弋从轮椅上撑起来,把左手的遗世揣回兜里,狠狠擦干净自己的嘴巴,“陈飞宇你打不过他的别过来!”
手腕上的紫色手坏开始通报批评罗弋攻击向导,他一拳击向叶铭琛的小腹,叶铭琛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拳头,“陈飞宇打不过我,你就打得过我了吗?”
罗弋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都要气红了,“操纵比你弱的人,很有意思吗?”
叶铭琛把罗弋圈到怀里,“罗弋!你大可看看陈飞宇的眼睛,看看是不是我在操控他。”
“我自己的人我TM用你来帮我认!”罗弋挣扎不出,体力极速流失,呼吸急促起来,叶铭琛看了眼无动于衷地和久泽俊枝相拥的陈飞宇,完全猜不透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七芒星只受黑塔管辖,为什么久泽俊枝会出现在陈飞宇身边?
久泽俊枝何其傲气,怎么会看中一个P等向导?
劳伦斯和CIA的交易已经让他确定陈飞宇就是CIA埋伏在MSS的卧底,可罗云熙为什么一直掩盖事实?
“咳咳,呜”鲜血从罗弋嘴角溢出来,叶铭琛迟疑片刻,最终松了手上的力道。
他不能再继续了,罗弋是刚刚从死神那里抢回来的人,苟留着一副随时可能驾鹤西去的残躯,受不住的。
罗弋立即抽回手,抹到腥甜的血,两眼一抹黑。
亲,您是每日一流吗?
等等,我怎么知道我是每日一流?
熙熙,你大事全卷走了就让我记得这些没用的事,你个老无赖。
叶铭琛揽住罗弋的腰省得他掉下去,罗弋哼哼一笑,一口血沫子喷到叶铭琛的领带上,“怎么,羡慕你爹身材好啊?”
叶铭琛眉头一蹙,把他甩回轮椅上,“哥哥如此盛情,今晚便试试我们谁的身材好吧。”
罗弋心思单纯,哪里听得出个中隐晦,把闷痛咽回肚子里,只是竖起中指,“和一个病人比身材很让你有成就感吗菜鸡?你怎么不和我先生比!”
跟老子比嘴炮?老子除了商海司和陈飞宇就没输过谁!
他都抱过了,他确定陈飞宇身材更好。
叶铭琛蹙眉,“我以前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个出口成脏的人。”
罗弋气沉丹田,打算把网吧对骂的上海话成都话普通话十级国骂奉上,温热的手掌忽然按在他的发旋儿上。
陈飞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俯视着叶铭琛,“少将是担心比不过我,恼羞成怒吗?”
念卿跳回叶铭琛的肩膀,他不理会陈飞宇,只是看着在轮椅上努力把自己吐出来的血擦干净的罗弋,“罗弋,你当真不知道陈飞宇是在骗你吗?”
罗弋毛还没炸完,“啊呸!”
陈飞宇把牛奶放到石桌上,取出靴子内侧的小刀裁开自己的丝织衬衫袖子,塞到罗弋手里,“越擦越脏,用这个。”
罗弋一下子顺毛,捻起袖子眨眨红通通的眼睛:这是什么山顶洞人装备?
陈飞宇把左臂的袖子挽起,“今天凌晨的时候,我已经把行动报告交给您了,不知道您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
叶铭琛嗤笑一声,“陈飞宇中尉,资料显示你的父母都是中国人。可你那份天衣无缝的瓦尔登湖行动报告,为什么用了俚语呢?”
一直站在一边的久泽俊枝单手插在裤兜里,“[英]少将,您的资料没显示吗?Arthur是我在泰伯的学弟,他当然习惯用俚语。”
叶铭琛低头看向久泽,“[英]你们是恋人?”
久泽吻上陈飞宇的脸颊,“[英]我在追求他罢了。”
全场身体年龄最大灵魂年纪最小的弋崽崽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袖子擦着血迹,疼得开始打细细的哆嗦。
他满脑子都是现在外国人的贴面礼这么奔放的吗?这个小兄弟等下要是来亲老子怎么办?那细胳膊细腿的经不经推?……苍天!老子直啊,老子直得邦邦硬啊!
陈飞宇是突发情况……
但那几乎都是罗云熙留下的影响啊!
陈飞宇偏头躲开了久泽的索取,动了动指尖,“[英]谢谢。”
久泽的眼神一下子黯淡,看了眼因为终于听懂了一句话眼睛冒星星的罗弋,拉开了和陈飞宇的距离,“[英]你真的对所有人都很冷酷。”
遗世在罗弋的口袋里散发出小小的温暖,罗弋勉强不打哆嗦,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陈飞宇暴露在寒风中的胳膊上,“你外套嘞?这不得冻出来洒。”
陈飞宇摇头,“没事。”
叶铭琛见罗弋现在的听力水平是瞧不出自己绿得有多城春草木深了,敲了敲石桌桌面,“陈飞宇,你既然带走了他,就应该教会他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下去的能力。”
罗弋速怼,“我活得好好的!”
“罗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叶铭琛眼中金光一现,罗弋瞬间失去意识昏迷在轮椅上。陈飞宇面不改色,久泽打起圆场,“少将,只有七芒星才有权剥夺下级的意识。您总不至于……”
叶铭琛的目光已经移向了陈飞宇,久泽上前挡住,“[英]少将,您的衔级并不比我高,应当也不想中央军的脸面难看吧。”
久泽精神力低一等,不是叶铭琛的对手,但他是七芒星特工之一,军衔确与叶铭琛同级。
叶铭琛却并没有被威胁到,“陈飞宇,躲在一个向导后面很本事吗?”
“本事?我是向导,军衔比你们低,年纪也你们小,为什么不能躲?”陈飞宇扶稳罗弋的后脑勺防止他把血咽下去,“叶铭琛少将,我和罗云熙是定遥军选出来的哨向组合,您要带走他,先问问定遥军上峰的意见。”
叶铭琛脸色一沉,“你以为罗云熙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吗?一周前他明知NIDEL有CIA埋伏,你觉得他为什么执意要前往?7mm流弹近心房贯穿伤,细菌溃烂性感染,意识云屏障粉碎性崩塌。他本该躺一个月的,却陪你去瓦尔登湖窃听NIDEL的密信,是他不能派定遥军的其他人吗?是那些密信比他在NIDEL得到的一手资料更准确吗?……陈飞宇,罗云熙那天心跳停止,你绝不无辜!”
陈飞宇古井无波,看不出一分爱恨,“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一切就是报告上的样子,您说的那天,他只和我说是出去买菜。”
教堂的远钟敲响,叶铭琛眯起眼睛,“陈飞宇,你的父母就在北京,哥哥就在费城……千万不要为了罗云熙脑子里的那点机密被我抓到把柄,明白吗?”
陈飞宇俯视他,“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您离开之后会去哪一个教堂。”
叶铭琛凤眸微凝,扣回狐狸面具,“谁知道呢?”
罗弋重新醒来,印入眼帘的是抱着念卿的狐狸面具,“罗弋,最后让你选择一次,你跟谁走?”
罗弋按住狮子面具,“什么跟谁走,社会主义下公民人身权都是自由的喂大哥,侬大学没上思修吗?”
来人,上海司,念叨不死他。
叶铭琛摘了他的面具,直视罗弋的眼睛,“我叶铭琛的法律就是叶铭琛。”
罗弋脏腑里泛出来的血还没溢完,一边用陈飞宇的袖子擦血一边竖起一根大拇指,“您没被张三安排真是大陆法系的奇迹。”
叶铭琛看了眼始终对罗弋漠然置之的陈飞宇,抬手撕开了罗弋左脸的绷带,罗弋连痛呼都来不及,杏色的光线便已经覆盖住了他的伤口,温热的光芒迅速催化着真皮细胞的分化进程,念卿偷吃了一块蔓越莓曲奇的时间,罗弋左脸的伤疤就完全愈合了。
若不是眼神太懵逼脸颊太凹陷,任何人都会把他当成自信又强大的罗帅。
“当做我补偿震破你的肺腑。至于你的手腕,你昨天也弄伤了我的,我们扯平。”叶铭琛站直,“罗可卿,你曾教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希望你现在也承受得住这份痛苦。”
祖安罗弋五脏六腑痛得很,还是外强中干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个字眼:“你爷爷才罗可卿。”
叶铭琛勾起他的下巴,凤眸中星光点点,“我家里只有行尸走肉,你大可骂。日我,更好。”
罗弋闭紧眼睛生怕再被叶铭琛勾走了魂,“我有对象!”
“你的对象?”叶铭琛挑眉,“他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远比你合适的追求者。”
罗弋的睫毛在寒风中瑟瑟颤抖,“我也不缺!”
……
[对话英语]
罗弋的胳膊被拍了拍,颤巍巍睁开眼,只看见那位秀美的少年,“他走了,给我看看你的意识云。”
罗弋噗灵噗灵眨眼睛,感觉这个少年也是向导,虽然刚刚被一个逆天的向导碾压过,但还是对眉目温和的久泽老礼貌了,“Sorry, I don’t understand.”
“你不用对他发善心。”陈飞宇隔开了他和久泽,却只是在对久泽说话,完全不去关心罗弋疼得牙齿打仗的声音,“方才失敬,我很抱歉。”
久泽仰头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少年,“您没有无礼,从头到尾都只是属下的一厢情愿,谢谢您在叶铭琛面前成全了属下的体面。”
陈飞宇微微欠身,“还是很谢谢你同意协助我一起混淆叶铭琛的思路,如果没有你,我就必须表演被叶铭琛放倒了。”
久泽绽出练习了无数次的笑脸,“您本就只是在利用身后的傻子,帮您留下他,也是属下应该做的。”
陈飞宇后退了一步,“久泽君,我说我非良人,是真话。”
“我知道,知道。”久泽对陈飞宇鞠了一躬,“如果您能活过春天,我们再聊这个话题吧,我会努力追赶您的,Arthur.”
少年没有抬头,一说完就瞬移出了蓝楹花林。
陈飞宇不去看落英缤纷,空空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