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可曾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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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么依赖一个人下去，究竟是好是坏？
虽然他拒绝承认，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他利用了叶王。
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那么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他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是总归和那些完全孤零零的人不同，至少他还是有羁绊的，以血缘和亲情为名的羁绊。
风簌簌地吹，把那片片樱花从树上吹落，带起淡淡清雅的香。
言无伸出手，张开，想要接住一片樱花。
传说，樱花树下埋着人的尸骨残骸，那被血所浸染孕育的花朵，美丽之极，但却是最为污浊和罪恶的颜色。
言无走进了几步，伸手抚摸着粗糙干燥的树皮。
他在心里撇了撇嘴：手感一点也不好。
他坐在地上，背倚靠着粗壮的枝干，静静地望着停留在手掌里的罪恶。
又一阵风吹过，手里的花瓣被微风带走，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飘向更远的地方去。
直到这时，才无力而徒劳地握紧了拳头，可掌心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言无皱起眉头，轻轻地向后靠去，望着地上深棕色的泥土，上面覆盖着几片零星残留着的花瓣。
空气流动，吹起他的发，一丝一丝地散落开来，贴在脸颊上，挡住了视线。
他的发是纯粹的绛红色——和血液一样，同是红色呢。
他看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和关节都发白了。
而后一点一点地减轻力道，摊开手，望着掌心上指甲陷进去的印子。
他的皮肤是不健康而病态的白色，就显得本来应该是淡粉色的印子无端深了很多，变成了偏向红色的粉。
他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有些迷茫，有些释然，又有些顿悟。
人是会长大的，但那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有些人迫于环境的压力，在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事故远超其他同龄人。
有些人懵懂无知了一辈子，单纯天真了一辈子，却会在濒临死亡之际顿悟。
因为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颈间，他已不再是被呵护着的孩子了。
大彻大悟说不上，只是终于知道了，总是会长大的，不能永远都这么没心没肺的在他人的保护下幸福下去了。
“你果然在这里。”言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头，望着孤身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他的妻子。
他扯起嘴角，平时轻而易举就能到达的弧度，此刻却无力的下垂。
笑不出来呢……他苦涩的收回视线，抬头望着树顶。
惠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气氛很安静，她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
“你……也知道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言无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和神色都平静极了。
惠儿望着他，眼里闪动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而缓慢的点了下头。
“啊……你也知道了啊。”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视线放到了远方不知名的地方，“那么他们都知道了吧……叶王要和她订亲的事……”
“没……没关系。”惠儿迟疑的把手放到他的手上，言无颤了颤，却默许的没有挣开。
于是惠儿侧过头，用温柔而安慰的目光凝视他俊秀的侧脸，声音放柔再放柔。
“我还在你身边，就算叶王大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是你的亲人，你的弟弟，某些东西，是用任何谎言都不能扭曲的真实。”
“是啊……就比如我和他的血缘。”言无叹息着垂头，绛红色的发遮住了他的莫讳如深眼睛，喃喃的重复道。
但是，某些东西的改变，却是命中注定，无法阻止的。
初听见叶王要和麻仓樱杏定亲的消息时，他震惊的只想冲过去问他本人这消息的真伪。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这个立场和权利去问他。
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叶王的终身大事怎么样都轮不到他。
就算他是名义上的哥哥也不例外，甚至这件事情是麻之叶都是无法插手的。
况且……以那人的性子，谁能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要被他温和的面具所欺骗，这人骨子里永远都是骄傲而不羁的。
自己不是最了解的吗……那家伙，可是最讨厌被强迫了啊。
就算他们是双生兄弟，但是骨子里的差异还是极不同的。
叶王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他是骄傲的，甚至这份骄傲凌驾于他之上的一切。
可言无不同，他虽然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但如果迫于情况的原因不得不妥协的话，他会放下自己的骄傲。
可叶王就不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他绝对是自愿的吧……
再说了，也没人逼他啊。
言无觉得自己左边胸口锁骨下五厘米处的位置有些异样。
不是深入骨髓的疼痛，也没有抽疼的让他无法言语。
只是……突然就觉得胸闷了。
就好像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呼吸空气，从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却在失去的时候恍然惊觉，我们离不开他。
胸口闷闷的，呼吸不顺畅，眼前有些发黑，但是却能清楚的视物，甚至连脑子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奇怪……他摸着心脏所在的位置纳闷：他不是应该祝福他们的吗？
叶王太寂寞了……以后可以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的陪着他，身为他最亲近的人，不是应该对此感到高兴的吗？
麻仓樱杏是个好女孩……况且，她是那么的爱着叶王呢。
言无侧过头靠在树干上，碎发凌乱的垂散着。
自己不是也劝过他，让他如果可以的话就接受她的吗？
怎么自己的愿望成真了，他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呢？
惠儿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看着他迷茫而深沉的眼睛微笑。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露出过这种眼神，这种不应该在他的脸上，甚至生命里出现的深沉眼神。
越加熟悉他，就会越加了解他。
或许言无从男人的角度看，身形看似是过于纤细有些弱不经风了，但却是个坚强到固执的人。
这么充满了苦恼觉悟的眼睛……不应该是属于他的。
她一直觉得，这兄弟俩之间的羁绊太深了，就算是感情再好的兄弟都不可能对彼此有那么深刻的牵挂。
这太不正常了……她如此想着，便更加仔细的观察两人。
惠儿是一个敏感又温柔的女孩，所以她很轻易就察觉了两人的不对劲。
所以……母亲大人当初，也是和她一样的感受吗？
她想到了那个让她敬佩的女子。
她还记得自己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找那个女子时，她对自己说的话。
“无需担心。”麻之叶一边修剪着自己精心呵护的花草，一边用平淡而柔和的语气说道，“他们早就已经过了孩子的年龄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判断是非，选择对错。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的话，身为母亲，我能做的只是无条件的在他们背后支持他们。”
“我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是我的孩子，母亲的责任就是在世界都抛弃他们的时候，站在自己的孩子身后默默的支持他们。”她转过头看着自己一直都十分喜爱的媳妇。
“不过我不会点醒他们，毕竟这种事情……能这么模糊下去的话，就永远都不要点破，就这么永远不清不楚朦朦胧胧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除了支持他们，没有其他的想法。”
母爱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吗？
惠儿一度疑惑了，她的生母并没有教会她这种东西。
深宫之中没有纯粹的感情，就算她比其他女孩子成熟多了，但某些事情如果没有亲生经历，是永远都无法领悟的。
不过……她只知道一件事情。
她看着言无，神情柔的能沁出水来。
她喜欢这个男孩子，喜欢他给她的温柔和爱护，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的孩子气，喜欢他所给予的纯粹。
或许并不是爱，但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
她轻笑着抚摸他的侧脸，对方没有拒绝。
所以，真的到了那时候的话……也许，她和母亲大人是同一个选择吧？
……可曾记得，那最为纯粹的东西，其实一直存在于心里，从未消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7.可曾记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