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杀我的主角变卦了》西柯

4、初露锋芒

　　清晨的白云岭就似是藏在一团云中的神秘古国，连地面都是白雾流转，迎面而来的雾带着特有的湿意，施丞希走了一段，只觉得浑身都被打湿了。往脸上一摸，一脸的水。

　　就在施丞希快要按捺不住的问无间道到底要干嘛时，无间道突然停住脚步，施丞希向前看去，不知何时，面前已经出现了屋子。

　　无间道从刚开始一直是疾步如飞，施丞希不得不运气疾走才跟的上，此时突然停下，施丞希还没来得及刹住车，就见无间道行云流水般的打开门，转身，顺势拉过往前的势头还没有缓下来的施丞希直接进门。整套过程一气呵成，背后门关上出“咔”的一声，放在桌上的茶杯受到震动，杯子里的水面荡起一层细波，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两个人站在门口，相对无言，同样尴尬的气氛，截然不同的眼神。

　　一个直白炙热，一个略显慌张。

　　施丞希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安静如鸡。无间道却不打算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一开口就是一个惊天霹雳，直接砸懵了施丞希：“顾洛晨？”

　　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感受呢？是下意识的反应，是一种被人记得，被人挂念的喜悦和安心？还是做错了事被点名的心虚和害怕？

　　施丞希觉得自己原来来到这里的莫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与恐惧被一下子放大，第一反应就是浑身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

　　无间道看出施丞希眼里的敌意，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连忙到：“别，别紧张，我是柳河清啊。”

　　“柳河清？”施丞希没有放松下来，狐疑的看着他。身体保持不动，手却已经摸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无间道无奈的撇嘴，他明白施丞希的不安，所以他尽量用着自己以前常用的，现在有些生疏的语气说：“淡定点，跟只乌龟似的缩缩掩掩干嘛。”

　　这熟悉的欠揍的语气。

　　施丞希心里充满着不真实感，不敢相信，还是站在原地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就像一种浑身戒备的小动物，一动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无间道没辙了，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施丞希，已经是无可奈何了：“坐下来喝杯茶吧，我有事和你说，顾洛北还在外面等着呢。”

　　施丞希看着无间道拿起茶壶倒茶，推到对面，隔空的感觉慢慢褪去，现在的画面，仿佛才是真实的。施丞希走到桌边，把剑放在腰间挂好坐下，平静的如同自己从未慌张过。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施丞希手指发力，灵力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直接把握在手里的茶杯捏了个粉碎。飞溅的瓷片贴着脸颊划过，在施丞希脸上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痕。

　　无间道早就拿袖子掩住自己的脸，免遭一难。

　　“柳河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在这！”施丞希终于是接受并消化了事实，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扑向柳河清，速度之快，施丞希敢保证高中之后他都没扑这么快过了，速度过快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从椅子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倒了三张椅子两个书架，书架上的书扑了一地。从半空飘落的纸张中还有两张是一名女子的肖像，但此时施丞希没心思注意。

　　无间道摔得七荤八素，施丞希现在的身体只有16岁，无间道的身体已经是20有余了，施丞希抱着他就像小孩抱着长辈一样，施丞希心里积压的不安与疑惑汇杂成恐惧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脸上有点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在意识到自己流泪的时候，施丞希觉得自己可能是收到这具身体影响太大了，他怎么会哭呢？

　　毕竟自从那年之后，他就没再哭过了。

　　感受着怀里躯体的颤抖，无间道犹豫着手拍了拍施丞希的背，和施丞希舍友四年了，无间道比谁都知道一直表面阳光开朗神经大条的施丞希内心有多脆弱怯缩，那件事留给他的阴影一直都在，如影随形，如疽附骨。

　　等到施丞希平静下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无间道没有时间了，他坐起来，扳正施丞希的身体，身体前倾，额头贴着额头，施丞希本来还哭的泪眼朦胧，突然之间睁大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下一瞬间，无间道被一巴掌拍的向后仰，下巴处留下一个刺眼掌印。

　　施丞希抱住自己的头。

　　“崽崽，初次见面，我叫不萌，你也可以叫我大萌！”稚嫩轻快的女声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施丞希觉得自己的三观一次又一次被刷新，先是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遇到了无间道，最后自己脑子里还出现了一个声音，还像是一个人！

　　接二连三的怪事搞得施丞希觉得自己精神都衰弱了。

　　无间道咧着嘴，倒吸着冷气爬起来，摁着施丞希的肩膀，道：“以后她会跟你解释，现在不要问太多，容师叔快出来了，我们得回去了。”说罢拉起施丞希的手晃了晃，道：“冷静下来，接下来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是哒！我会告诉崽崽的！”脑海里的声音又一次欢快的响起。“现在你要和小五一起去明光殿哦！”

　　施丞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了认识的人，他觉得安心多了。听到这句话，施丞希不理解，“谁是小五？柳河清？”

　　“是呀！”大萌说。

　　施丞希打开门：“为什么这么叫？”

　　大萌想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当初丢色子的时候丢了五，就叫小五了。”

　　理由充分，令人信服。
　　施丞希还是不理解：“那他为什么要去？按照剧情他嘲讽了一顿之后就回去了啊。”

　　“崽崽，明光殿前面有古奇，他们可以感知灵魂，虽然不能很准确的分别出来。”

　　无间道刚想要解释，脑海里的声音抢答似的叫起来，末了还语调略带骄傲的说“崽崽，在这里，还是叫无间道比较好哦。”

　　施丞希看了一眼无间道，无间道对于大萌的解释方式非常了解，抓紧时间解释：“古奇是一种异兽，其肉质鲜美，通灵性，对于人的灵魂极为敏锐，传说以前是用来查探夺舍重生的。”

　　施丞希手一下抓紧，心里紧张起来，无间道继续解释：“但是古奇是传说里的物种，我给的设定是保留一部分古奇能力的异兽，它们确实对灵魂有感应，但不是非常敏锐，而且表现的方式也有些奇特。”说道这无间道顿了一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下去：“遇到第一次见的灵魂，他们会丢泥巴。”

　　施丞希无言以对，丢泥巴这么小孩子才干的事，上古血脉，呵，无间道，不愧是你。

　　“那你跟我一起去又有什么用？”施丞希迟迟听不到重点，心烦意乱恨不得掐着无间道的脖子让他快点讲。

　　无间道让施丞希稍安勿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两瓶药塞在施丞希手里示意跟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说：“原先我去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正好砸到了一只古奇，它们很抱团，而且非常记仇，后来我每次去它们都砸我，所以我和你一起，这样就算它们扔泥巴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施丞希到这时才彻底冷静下来，无间道走在他旁边好像一剂定心剂。两人沿着原来的路走回去，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等在那里的容兮等人了。

　　两个人加快脚步，走近时奈何抱着葫芦，笑着对无间道说：“什么事不能一起听啊，还要单独叫走，让我们好等。”

　　无间道自觉走过去接过奈何肩上的包袱，笑着说：“无甚，只是私下随意聊两句罢了，看施兄受了伤，回去拿两瓶药给他。”无间道把包袱系好：“虽说肯定不如施兄现用的，但也算是心意吧。”

　　没有尊卑之别的对话。

　　容兮笑而不语，眼中情绪沉沉浮浮让人看不透，奈何觑了一眼容兮，哼哼一笑。施丞希一直偷偷打量奈何，奈何的长相和他想象的不同，他本以为奈何会是一个，怎么说呢，有些颓废的老者气息的人，但是眼前的人，更像是给少年，一头黑发被扎成高挑的马尾，额前的刘海斜斜的垂下，几乎可以遮住眼睛，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眉目流转间总带着一股笑意，明明和容兮一样是一身白衣，也是差不多的款式，却被他穿出一种放肆不羁的感觉，和容兮完全不一样却丝毫不违和。

　　“怎么？不认识我了？”奈何突然转向施丞希，和他偷偷投过去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奈何说着拿起一件东西，施丞希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是一只葫芦，表面平滑，系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线，竟然是类乎透明的模样。

　　奈何看着施丞希盯着自己的视线，弯着脑袋，眯起一双桃花眼，又笑了一声。修长的指尖一动，塞子应声而出，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药味铺天盖地的涌出来，攻占了在场所有人的五感。施丞希差点没压住这股反胃感，站在一边的顾洛北也险些没忍住，脸色苍白一把捂住嘴，拼命的压下那股作呕感。

　　大型生化武器，施丞希内心评价。无间道和容兮一脸平静，早就习以为常了。

　　“奈何。”容兮挥手送来一阵清风，隔绝了奈何的药味，“莫要作弄小辈。”说话间药味已经是被冲散，淡到几乎不可闻。

　　奈何无所谓的耸耸肩，灌了一口药，塞好盖子，对着容兮摊了摊手，容兮没有理他，施丞希捂着嘴喘了半天，奈何看着两个人的反应，嘴角的弧度不减，等到顾洛北也平复过来以后，终于说了一句，：“出发吧。”

　　容兮收回术法，药味已经被冲散，隐隐约约居然和周边的白雾凝聚在一起，无间道弯腰应声：“是。”

　　说起明光殿，那便是沧澜五辉之首，施丞希在见到它的时候，只觉得一瞬间闪瞎了狗眼，建筑群落于山顶，气势磅礴，巍峨耸立，就是从里到外一片金色，充斥着暴发户的气息，和桃花源的静谧，白云岭的幽雅形成了鲜明的不能再鲜明的对比。

　　“这是现任掌门装饰的，用了全沧澜所有金子，还去外面搜罗了不少呢。”脑子里传来的声音忽大忽小，施丞希觉得如果大萌有实体，那一定是在他脑海里飘来，又飘去。

　　所以，这位掌门，是暴发户起家吗？暴发户的特性是刻进骨子里了吗？施丞希嘴角抽搐，对于掌门的审美不敢苟同。还好沧澜顶部有结界，表面都是青山掩映的假象，不然这金光闪闪的，只要敌人侵袭，简直一找一个准啊，这么闪一个，活靶子。

　　但是，纵观地势，明光殿虽说是沧澜迎来送往的中心，掌门的居所，但是并不在沧澜群山中心，反而隐隐有自成一方的架势。施丞希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明光殿就只有一条大道直通，在走过阶梯之后就是一座桥，和明光殿同款装饰，也是金光闪闪，但是桥下却是荷花池，风吹花动，亭亭玉立。荷叶底下似乎藏着什么，连天的碧叶时不时就会有一连串的晃动，施丞希踏上桥，好奇的想要探头，看看桥下有什么，无间道一把拉住他，“啪”的撑开了一把伞，施丞希和顾洛北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倒了伞下。

　　几乎同一时间，莲叶剧烈的晃动起来，自叶子下窜出了上百道黑影，直接冲着施丞希他们压过来。

　　“啪，啪，啪”一坨坨泥巴砸在伞上，像夏天的暴雨，伞柄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吱声，听到施丞希一阵头皮发麻，就担心伞柄经受不起它本不该承受的飞来横祸。

　　远远的，明光殿传来笑声，无间道把伞往施丞希这边移了移，笑道：“对不住施兄，顾兄，方才你们离我太近了，这才拉你们进来的。”

　　奈何远远的提着葫芦走在前面，听言回头笑了一声，道：“这秃顶鹤自从被你砸了之后可是很记仇，每次你来都要这么迎接，不过这回似乎空前热烈啊，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了。”说着，带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施丞希，施丞希抿起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算是应和。

　　奈何依旧只是笑着看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怎么的，施丞希觉得自己好像在那双笑意泛滥的桃花眼里看到了一股冷意。

　　就在这时，无间道一把收了伞，挡到他身前：“到了。”

　　施丞希如获大赦，连忙别开视线，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殿下了。无间道把伞交给门外的弟子，施丞希看着弟子苦着脸接过去，手臂伸的老长，苦大仇深的恨不得下一秒就丢出去。

　　奈何看着施丞希的背影，“哼。”

　　“嗓子疼？”容兮的声音传来。

　　“什么？”奈何偏过头，没明白。

　　“哼哼唧唧的做什么。”容兮弹弹袖子上溅到的小泥点，皱眉。

　　奈何被呛了一下：“你今天很有兴致？不当哑巴了？”

　　得来的只是容兮一个侧眼和头也不回的背影。

　　掌门在他们来到桥上的时候就迎出来了，见此只当没看到：“来了，就差你们两了。清乐，你的那个弟子带来了吗？”

　　奈何点了点头，提着葫芦晃荡着走到上面的座位上了，容兮朝着施丞希看了一眼，施丞希心领神会的拉着顾洛北一起上前，双手抱拳，身体下压，手举过头顶，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同时心里叹口气，来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见过掌门。”“见过掌门。”

　　掌门笑着，看着两个少年在他面前行礼。

　　其实不论脸蛋还是知名度，施丞希都好过现在的顾洛北，但这个掌门脑回路和上任掌门一样清奇，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举动。

　　他越过施丞希，直接扶住了顾洛北，施丞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身体僵硬的有些可怕。

　　众人不禁唏嘘，一时之间，大殿里议论纷纷，容兮眉头一皱，看着掌门，掌门笑嘻嘻的回视，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免礼吧。”

　　“施丞希慢慢直起身，动作僵硬的仿佛一个年过半百行动不便的老者，面无表情，漆黑的眼里掩藏着深深的寒霜。”大萌念的声情并茂：“注意你的眼神，起身慢一点，对，再慢一点，很好。”

　　施丞希忍住吐槽的冲动，努力的按照大萌念的做出相应的动作。

　　“对对，就是这样崽崽，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大萌的声音继续飘来飘去。

　　大殿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就这样原来的施丞希不气死才怪，把面子当命的人被这么戳面子，还是衬托别人，施丞希不想弄死顾洛北？他太想了，简直不能更想！

　　看着掌门笑嘻嘻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施丞希觉得接下来的过程不会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