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星河为聘》L里予

4、军区

　　第二天。

　　顾忞昨天晚上特别烦躁，她本来想跟外公外婆先串下气，但这两人跟约好了似的都不接电话。她认真的查了怎么样从海岩到军区大院，幸好那里偏僻，下了公交车以后确实得步行一段。

　　顾忞跟谈烟说了今天要去军区，也坦白了要带个男生。她和谈烟从小就亲，也没什么秘密，所以谈烟问顾忞是不是喜欢那男孩子的时候顾忞没否认。

　　说实在的，顾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程熠。唐恬恬问她的时候，她说是因为帅，但从小她的身边就不乏帅哥美女，程熠甚至不算最突出的。顾忞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追程熠是因为，这辈子她第一次因为靠近一个男生而心跳加速。

　　八点的时候程熠准时出现在了校门口。

　　这是顾忞第一次看到不穿校服的程熠，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两只手都插进口袋，看到顾忞后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顾忞忍下心头一看见他就会出现的悸动，朝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清纯可人的笑容，指了指公交车站的方向，“我们走吧。”

　　顾忞带程熠转了两路公交车，刚和他走到往军区有些蜿蜒的山路的时候，接到了她那些“小弟们”的来电。

　　“顾爷，”那边是韩遇，“我们在台球室，老位置，来不？”

　　顾忞瞄了一眼身侧的程熠，往旁边挪了两步，又捂了捂话筒，“不是说了最近不来。”

　　“子枫阿杰他们都快两个月没见着你了，咱哥几个都想问你来着，”那边有些嘈杂，“你这是洗心革面不做山大王了？在学校也不浪了，搞得我很不习惯。”

　　韩遇和顾忞从小学就在一个学校，那时候韩遇个子矮，被隔壁班的留级生欺负，顾忞刚好路过一脚就解决了他，从那以后韩遇天天跟在顾忞身后叫大哥，还教唆了其他人不断扩大了组织。他们几个一路跟着顾忞从小学到高中，虽然子枫阿杰他们已经不和顾忞在同一个高中了，周末他们依旧经常聚在一起，感情也从未变淡。

　　他们都是清楚顾忞为人的人，顾忞一向在学校里以野著称，初中的时候还得名“顾爷”，这一段见她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都有些好奇。

　　“呃，咱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啊。”顾忞总觉得程熠喜欢乖乖女那一挂的，所以下意识不想让程熠知道她在韩遇那帮人面前的真实作风，径直挂了电话。

　　顾忞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去瞥身边的程熠，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是没有听到什么。

　　他们并肩走了一会，程熠开口：“你外婆家，在这山上？”

　　“对啊，”顾忞扭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唬你？”

　　确实。程熠昨天就以为顾忞口中的外婆家是假的，她今天会继续找办法推脱，但没想到她真的带他到了个偏僻的地方，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其实这里是军区啦，我外公外婆都是军人，所以一直住在这。”

　　“军区？”程熠惊讶。

　　“对呀，你是不是没去过军区？”顾忞一脸神秘的凑到他耳边，“很酷的，而且一般人进不来的，今天算你走运。”

　　程熠看着女孩笑语晏晏的样子，被她感染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才看到大门。

　　门口站着笔挺军姿的军人见到顾忞就直接开了门，顾忞上去很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还喊了声“行哥。”顾忞给行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行身后的人。

　　顾忞清楚队里的规矩，来访者得登记，还得走流程，弄完这些等他们进去天都要黑了。

　　但行哥还是在顾忞进去后拦住了程熠。

　　“喂行哥，太不给面子了啊，”顾忞抱着手臂，“我的人你也拦？”

　　行哥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按规定办事。”

　　顾忞撅了撅嘴，“那没办法了。” 她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又猝不及防的回头给他来了个十字固，叫程熠先进门。

　　程熠呆了下，还是绕过他们走进了门内，顾忞见状松了手站起来，对着行哥要笑不笑，“失礼失礼。”

　　行哥麻利地爬起来，心知自己斗不过这小霸王，顾忞带的人应该也不会对军区造成什么影响，便没有去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程熠回头，有些迟疑地问，“这样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们经常这样闹着玩的。”顾忞挠头。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顾忞轻车熟路的带程熠绕到了大院，是外婆开的门。

　　外婆见到顾忞自然是很惊喜，寒暄了两句发现身边还站着个男孩子，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外婆，这是程熠。”顾忞不想介绍程熠是同学，但又不能直接说是男朋友。

　　“外婆好。”程熠笑。

　　“诶，好，”外婆咧着嘴笑开了，又戏谑的看向顾忞，“男朋友？”

　　顾忞心道外婆太懂她，俏皮的回了句“还不是。”

　　程熠装没听见，跟她们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有些像北京四合院的构造，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感觉。院里种了几棵梅树，倒有些与众不同，顾忞见程熠盯着树看，解释：“这是寓意’梅开五福’，我太爷爷有我爷爷的时候希望我们一家以后都清高富贵才种的，它们比我俩加起来还老呢。”

　　“我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顾忞又指中间一大片空地，“以前我最喜欢在这玩。”

　　“嗯。”程熠应。

　　外婆进去做饭，让顾忞好好招待程熠。

　　“咱们干啥呀？出去逛逛？”顾忞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托着下巴。

　　“都行。”

　　“你会打靶吗？”顾忞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咱去靶场？”

　　“我没打过，”程熠看着顾忞期待的眼神，还是妥协，“但我蛮感兴趣的。”

　　“那走吧？”顾忞跑进厨房和外婆说了声，就拉着程熠出门了。

　　靶场离院子不远，很空旷的一片地，有不同射程的枪支和靶子，一排穿军装的军人整齐的站在那里，应该是在训练。

　　“杨队，我借区九玩会儿。”顾忞跑过去和为首的男人说了声，就带程熠去了第九靶场。区九是顾忞最熟悉的场地，射程可从五十到五百米移动，配备的是她喜欢的CQ突击步枪，这种步枪很少见，几乎只有特种部队才会使用。

　　顾忞把射程调到四百六十米，摆好姿势装好弹夹后很快就打出了第一发，动作一气呵成。

　　正中靶心。

　　顾忞打完十枚子弹，全中靶心。她朝一旁站着的程熠挑了挑眉，得意一笑，“帅吧？”

　　“嗯。”程熠以为顾忞只是个业余选手，确实没想到她能全部命中。

　　“我教你？”顾忞问。

　　“好。”

　　“你把左手放这，”顾忞把程熠拉到身边，一边给他演示，一边替他摆好姿势和位置，“右手这样，然后让你的眼睛和准星，缺口在同一条直线上。后坐力有点大，你小心点。”

　　第一枪开的还算成功，9.6环。后面程熠摸到了门路，甚至打出了10.9环，把顾爷的星星眼都打出来了。

　　本来顾忞还想带程熠去玩下手枪，但外婆把他们叫了回去吃饭。

　　吃完饭顾忞就带着程熠离开了，她可以留下来住，但晚了程熠出山不方便。

　　“程熠，”下山途中顾忞半开玩笑的开口，“你来过我的秘密基地了，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程熠转头看到女孩子眼里狡黠的笑意，无意识的把已经到嘴边的调侃吞了回去，“一直都是。”

　　“啊？你早就把我当朋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顶楼。”

　　顾忞闻言一笑，“没想到啊程熠，我以为你整天顶着那张苦瓜脸是不想和女孩子多交流呢。”

　　“确实。”

　　“？”

　　“确实不想，和她们交流，”程熠补充，“你不一样。”

　　顾忞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旁边清清冷冷的声音重新响起，“我把你当男的。”

　　顾忞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放下，牙齿就一口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

　　——

　　周一早晨，顾忞照例和唐恬恬一起去开水房打水。

　　因为今天语文老师请了假，第二三节课都改了自习，所以这会除了顾忞和唐恬恬走廊上没有其他人。

　　“你跟程熠咋样啦？”唐恬恬左顾右盼了一下，才放心问顾忞。

　　“努力中。”

　　“你抓紧吧，隔壁班那个齐灿看上程熠了，想挖你墙角呢。”唐恬恬俨然一副打小报告的样儿，把顾忞逗笑了。

　　“她抢不走的。” 顾忞无意识的舔了下上牙槽，有些想吃薄荷糖。

　　“你说的倒轻松，我可听说程熠收下了齐灿的礼物，他可是从来没收过追求者的礼物呢。”唐恬恬一脸恨铁不成钢，一边走进水房接水。

　　“我相信我男人，他可是性冷淡，”顾忞讲到这里兀的笑了，“性冷淡懂么，他们见谁都没区别。”

　　唐恬恬没回答这话，而是拉了拉顾忞的袖子，眼神尴尬的示意她回头。

　　顾忞的水杯刚接了一小半，没回头，反问“咋了？”

　　“有人。”唐恬恬觉得更尴尬了。

　　“谁啊。”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男人。”程熠熟悉的声音响起在离顾忞几步远的地方。

　　小老虎顾忞瞬间熄火。

　　“性冷淡，嗯？” 程熠略有些危险的语气再次开口。

　　“呃，”顾忞的水满了，她拧上水杯盖，转身，摆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好巧呀程熠，你也来倒水吗？”

　　“……”

　　“那你先倒水，我们先走了哈。”顾忞立马拽了愣着的唐恬恬跑出了水房。

　　程熠顿了一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