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二穿成绿茶女主》云知沐

17、谁知道这人是个脑子不开窍的

　　看着门口的大匾，心里几番风起云涌。
　　“小姐，这李府的少爷未免太不知趣了，竟然不在门口恭候着，让我们好等。”月瑶在身后愤愤说道。
　　洛南南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前，望着头顶的那块牌匾。
　　牌匾置于门楣之上，李府二字由李家老爷亲自题写。
　　飘逸的字迹，就如李家掌事的风格一样，潇洒自如。在朝堂之上，畅所欲言，又恰到好处，赞也好，批也好，软硬适中。既不得罪人，又能指出问题。有时候看着软弱了些，可是也能全身而退。
　　用自家爹爹的话来说，就是万年的老王八——出人头地的事一件不干，坏事收尾的时候也跟他毫无相干。有些好处的事又都有他的一份子，量变到质变，方才有了今天的一番天地。本质来说，是个老实人。从字迹来看，也是个看得很开的人。

　　不过多时，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隐约还透着些许人声。
　　“洛家小姐来了你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少爷对不起，奴婢罪该万死，只是看到您好不容才睡着，不忍打搅......”
　　“闭嘴！孰轻孰重都拎不清，你还是别在这儿呆了，收拾收拾东西，日落前出去。”
　　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李家二公子李泸彬提着衣角，风风火火跑出来，头发还有一搓在外面如稻草般摇晃着，洛南南不禁地打趣道，“公子睡醒了否？”
　　“恕在下失礼了。”李泸彬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心里一动，只觉得她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眉如山峦起伏，眼如碧涛涟漪，如瀑黑发，偏偏还穿着一袭桃红色的长裙。远远站在那儿，就跟桃花仙一样。不敢再看，赶忙低下头去作辑。
　　洛南南掌心朝上，月瑶知意，递上了一卷卷轴。
　　卷轴哗啦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迹。洛南南双手捧着诗卷，大声朗读了出来：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
　　这一番听得，李泸彬已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张俊脸白里透红，说话也哆嗦了起来，“谢...谢谢......谢洛家小姐，忙......忙里偷闲，阅读我的书信，吾之大幸矣。”
　　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还读着自己亲笔在案头写下的诗句，他就已是心动不已。不敢抬头看那个身影，只怕一眼就会沦陷。
　　突然下巴被挑起，李泸彬顺着力道抬起脸。
　　四目相对，他一霎那间不敢呼吸。
　　只觉得要窒息了。
　　洛南南笑了笑，只觉得这里公子长得不赖，但脑子好像差点什么，“那么多诗行，都写不尽我的好，是吗？”
　　他下意识点点头，已然无法思考更多。
　　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控制呼吸上。
　　“那怎么不好好招待我，将我堵在这门口，李公子又是何意？”
　　“我我我......请进！”
　　看着他局促的拢起袖子，为她开路，洛南南笑了笑，大步迈进了李府。

　　石板铺就的小道两旁，是一片蔷薇。正值蔷薇花盛开的季节，可是这些花底下的泥土...洛南南凑近去看了一眼，假作赏花，实则打量这片土地。远看觉得奇怪，近处一瞧，发觉这块地居然是新翻过的。
　　想必之前这里种植的不是蔷薇花才是，这些土是新翻的，却被人压的很实，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正在她若有所思时，一朵盛开的花挤入了她的视线之内。
　　洛南南错愕地接过那朵花，头顶传来李家公子腼腆的声音，“这是整个李府长得最好的一朵啦，是我前些天闲逛时发现的，一直没舍得摘。这下你来了，它有主了。”
　　她心里疑惑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却下意识地开始欣赏手里的蔷薇——它开的极盛，花瓣规整地层层绽开，个头比院子里其他的都要大上一圈。别的花儿，不是淡雅的赭石红色，要不就是皎洁的白色。可是这一朵花却生的奇怪，像染布的小侍女不小心泼了两种颜色，但意外的相得益彰。
　　“一直没舍得摘，怎得这下这么容易便摘了？”洛南南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心中有不知打哪儿来的气，说话也硬了三分。
　　“古人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看着这花，也只有配着姑娘这般仙人般的身姿，才不辜负它的一番盛放。”
　　李家公子傻站在她身侧，他已然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不知那张红如那一圈繁花的脸色，暴露了他众所周知的心事。
　　洛南南心里惊讶，怪不得这李泸彬在李府并不得宠。原来一番十年寒窗苦读的学识，都化成招数用在了这些事上。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洛南南看着面前谨慎局促的人，不禁一笑。这李公子看上去挺纯情，可是手法却很熟练。看来是身经百战，却是没有和谁家的姑娘真正在一起过。
　　不是嘲笑，只是突然有点同情。
　　有点自嘲，双向奔赴，是天下人艳羡的事。
　　有些人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无怨无悔是他们给出的理由。终究是话本里的常事，是现实里的稀罕事。
　　竹篮打水，两手空空，岂不常事。
　　“你，转过去。”
　　“啊，啊？”
　　“我说你，转过身去。”洛南南往他身后一指。
　　“哦哦！好。”李家公子乖乖转了身去。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后面的女孩叫他转过来。
　　李泸彬一转眼，就见着一袭水粉色长衣的女子笑晏晏地回望他，少女的发髻上别着一朵由白渐变为朱红的蔷薇花——他亲手为她折下的。
　　是字斟句酌念叨的人，是日思夜想期盼的人，如每个午夜梦回里，站在府中，冲着他笑。
　　他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偌大的李府花圃，就像是这一场华美梦境的装饰，一切都美好的令人不敢伸手去碰，只怕是黄粱一梦。
　　“愣着干嘛！路途奔波，口干舌燥，快给小姐我来一壶......唔，你们府上有什么好茶呀，我比较喜欢喝红茶。既不似绿茶那般苦涩，而且味甘，回味亦无穷。”
　　洛南南看到那货呆楞在原地，眉头一皱，只觉得肚子也好饿。但没好意思开口，只是说口渴，借着茶水的名义，想吃些茶点。
　　谁知道这人是个脑子不开窍的。

　　“这是正山小种，产自桐木关，由于是用松柴熏制的，所以茶也带着松烟香味，很是特别。这杯是滇山红，它的叶片硕大，味道更加醇厚些。这一杯名叫湖红工夫，关于它有‘山崖水畔，不种自生’的说法，香味较前面两种更加浓郁，享有“醇香播太清”的美名......九曲红梅，因其色红香清如红梅而得名，滋味鲜爽、暖胃，女孩子家多喝些有好处......”
　　侍女将煮好的茶叶一一递上来，并排放在她的眼前。耳边，是滔滔不绝的耐心讲解。一瞬间，洛南南只觉得脑仁疼得很。
　　“......茶叶这种东西，虽然说是好东西。但是也不要贪杯，我爹爹曾说，凡事过犹不及。所以你先尝尝，喜欢哪种，你捎一些带回去就好。我最喜欢的便是九曲红梅了，小时候夜里胃不舒服，娘亲就会起身给我烹。不论多晚，都是如此。但不是说它于我有特别的意义，我才喜欢的。它滋味芬馥......”
　　洛南南本来心里还对这些各式各样的红茶抱有一丝的期待，但从它们冒着白汽开始等着他把话说完，等到茶杯握在手里时已经发凉了。
　　而那个脑子不开窍的家伙还在一旁，满脸期待地希望她做出一些评价。
　　洛南南只能尴尬一笑，要是喝水喝饱了，说不定也就不饿了。
　　并在心里暗暗思索，这个李家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她又不是水桶，况且喝茶也只是借口。
　　罢了罢了，怪不得李府这一代的两个公子都无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毕竟，大家闺秀也都不喜欢太傻的。
　　而寻常人，他们又看不上。

　　沈含衍回府的时候，已是日落了。
　　偌大的洛府，竟没有什么人声，寂静的不像是平时。
　　“洛......小姐呢？”
　　“小姐去李府赴宴了。”
　　沈含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捏着纸袋的手紧了紧，转身回了屋。
　　熟悉的屋子，桌上是摊开着医书。
　　早上走的急，忘了收拾。去的时候是怎样摆放着，回的时候也是，无人在意。
　　斜阳照进来，如血一般鲜红，充斥着无声的喧闹。
　　寂静的屋内传来一声叹息，余韵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中，无人知晓。
　　身上伤疤愈合了，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破裂，又怎会那么容易愈合。
　　没有人的黑暗角落，才敢彻底放松。好像这里已经成了他的家一样，竟觉得安心。
　　坐在软榻上，将衣服拉开，用木锥将伤口重新戳开。鲜血顺着木锥留下，他好像感觉不到痛，嘴角提起。
　　千疮百孔又有何惧，正道人间，无间地狱，因果不虚，报应不爽。
　　只是习惯了活在光下，谁又会心甘情愿回到阴暗的角落。
　　疼的厉害了，他翻开纸袋，抿了一小口。
　　米糕甘甜入味。
　　桂花香味乘着风月，环绕于心口唇间。